163.番外一
這裡是防盜章,訂閱比率不足的小夥伴請等二十四小時后再看正文許婭筠還在感慨,許秀秀就有些害怕了,她正和許婭筠分吃著一份盒飯,注意到小年輕流里流氣的語氣,以及肆意打量的眼神,便放下了筷子,挽著許婭筠的手臂小聲的說:「要不我們過去那邊坐吧。」
「好啊。」雖然許婭筠沒少收到愛慕的眼光,但也不喜歡這人的眼神,太過肆無忌憚,給人感覺像是個小流氓,許婭筠不欲和他們過多接觸,便跟許秀秀去了其他車廂。
才走出兩步,許婭筠就聽見身後的口哨聲,還是剛才那個聲音,炫耀般的口吻:「看到沒,那妞很正點耶!」
這人肆無忌憚的態度,讓許婭筠湧起了些不好的預感,不過才剛剛擺脫曾祥的魔爪,可能是她草木皆兵了吧。
許婭筠雖然安慰著自己,坐下來的時候,還是伸手摸了摸臉頰,這一次想到這張美得近乎張揚的臉,她心底不再是開心,反而生起了一絲憂慮。
比較幸運的是許秀秀旁邊的位置空了一個,許婭筠便安心的坐了下來,一直到廣播報道下一站快要進站,她們才返回之前的車廂取行李。
終於要到羊城了,許婭筠和許秀秀手拉手,心裡都有著期待和忐忑。
取行李的時候,邊上的小年輕還躍躍欲試,試圖和許婭筠搭訕,許婭筠則只顧埋頭搬行李,根本沒搭理對方的意思。
直到下了車,她才滿頭大汗的和許秀秀抱怨:「這玩意兒真重啊!」
「可不是,你爸媽那麼疼你,給你帶的肯定是家裡最好的棉被。」
「棉……棉被?」許婭筠目瞪口呆。她不是沒有見過農民工背著被褥進城的場景,有一年她還被安排去車站採訪了,可她再怎麼也沒想到,現在輪到她背著被子進城了。
人生真奇妙。
許秀秀把自己的包袱都擼到一隻手上,空出的手幫許婭筠搭了一把,隨口道:「大城市東西多貴啊,咱們多帶一件,不就可以節省一分錢嗎。」
話是這麼說,許婭筠還是無情的揭露道:「你沒發現這邊並不冷嗎?」
許秀秀這才注意到自己也流了不少汗,也看到了來往人們單薄的衣著,不由大驚:「她們怎麼穿這麼點,不怕凍嗎?」
還真是後知後覺。許婭筠忍住吐槽的衝動,轉頭道:「先出站吧,趁著天還沒黑,趕緊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去看看工作。」
許秀秀趕緊跟上腳步:「要找啥落腳的地方,直接去看廠子不行嗎?」
許婭筠看著手裡巨大的麻袋,想想自己幾天沒洗漱,蓬頭垢面的形象,隨後又摸了摸自己癟癟的錢包,徹底泄氣了。算了,窮成她這樣也沒資格講究了,不過她相信自己再狼狽也是小仙女一枚。
「行,那咱們去找個車子,直接去工廠。」
許婭筠都沒敢想計程車,她猜這會兒應該有三輪車在車站拉生意,這是她最後的倔強了。哪知道許秀秀一聽到車,眼皮又是一跳,出站的一路上都在試圖說服許婭筠改變注意,步行走過去挺方便的。
不過最後改變主意的反而是許秀秀。
剛走出火車站,外面熱鬧的程度出乎許婭筠的預料。上輩子這個時候她連小學都沒上,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爸媽的單位,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也正常。
許婭筠還算淡定,許秀秀就被眼前的人山人海嚇到了,緊緊跟著許婭筠,寸步不離:「昕華,這……這麼多人啊。」
「不用擔心,大部分人都跟咱們一樣,也是來打工賺錢的。」許婭筠剛安慰了一句,身後突然冒出幾個牛仔男,破洞牛仔外套配牛仔喇叭褲,在這個年代也是潮得沒邊了。
牛仔男跟車上的口哨男同一個風格,上來就喊,「靚女,去哪裡啊?要不要我們送你啊?我們都是本地人,羊城就沒有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這人還很會來事,話沒說完就伸出手,要幫許婭筠提行李的架勢。
許婭筠也被嚇了一跳,對方四五個人,還是青壯年,他們要是藏點壞心思她跑都跑不掉,趕緊拉了許秀秀直奔不遠處的三輪車旁,車主也立刻迎上來,方言夾雜著普通話,速度說好了地點和價錢,許婭筠很快跳上三輪車,許秀秀已經被嚇壞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緊跟著她的動作。
好在那幾個牛仔青年並沒有過分糾纏,許婭筠心想他們是本地人,真要糾纏上來,大概車主也不會想惹這麻煩。
三輪車大叔把車子蹬得飛快,許婭筠隱隱聽見之前搭訕的青年還在後頭喊,「你叫什麼名字啊,靚女?」
許婭筠和許秀秀頭也沒回,再隱約傳來一陣鬨笑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他們應該只是心血來/潮,向她搭訕而已。許婭筠明白歸明白,心情卻並沒有好轉起來,她也經常被搭訕,但從來沒有遇到這麼「狂熱」的搭訕者,說到底,都是現在這張臉帶來的吧。
或者說這是許昕華本該經歷的人生,她努力的躲開曾祥,代價就是會遇到無數和曾祥一樣的小流氓?
但許婭筠並不願放任去想這麼深奧,同時也隱隱讓她感到悲觀的問題,她只想堅信一點,既然她能從曾祥的手上逃離,甚至成功帶上了許秀秀,就證明命運並非不可逆轉,與其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好好想一想賺錢的事。
許婭筠開始打量起這座她即將開始生活的城市,雖然不知道要在羊城生活多久,但她在撈到第一桶金之前肯定不會離開,也沒錢離開。
這個時候的羊城,還不是許婭筠遊玩過的那個現代大都市,許婭筠她老家新嵐是江南省的地級市,連四五線都算不上的小城市,記憶中她剛回父母身邊上學那會兒,他們市區的樣子,就和現在的羊城差不多。
說失望倒不至於,但許婭筠確實有點難以適應,尤其是師傅穿過還算熱鬧的城中心,帶她們來到工廠的集中區后。這時的工廠老闆們還沒那麼講究,能把車間和廠房蓋起來就很滿意了,大概也就兩三層的樣子。
許婭筠從遠處看,那一排排的平房矮房擠在一起,懷疑這兒的條件大概也就比她小時候在鄉下住的房子好一點點吧——可她都十多年沒在鄉下的老家住過了,想想真是壓力山大。
三輪車在一片亂糟糟的房屋旁停下,現在的人們似乎都沒有規劃意識,房子都擠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就是各種髒亂差。
許秀秀也在打量周圍環境,心裡美滋滋,「這裡全都是廠房嗎?他們住得可好了,難怪是大城市!」
「這邊以前也是村子,因為離市區近,很多老闆就來這裡開廠子,廠房都是這些老闆自個兒蓋的,雖然比不上市區,但是比鄉下還是要好很多的。」三輪車大叔一邊給許婭筠找零錢,一邊頗為自豪的介紹著。
問過大叔哪些廠規模最大,許婭筠就和許秀秀拎著大包小包,準備一間一間問過去。
路過一間皮革廠,許秀秀有些心動,許婭筠卻知道皮革的氣味對身體不好,便拉住了她:「不是都打聽過了嗎,這邊毛衣廠最多了,咱們進了毛衣廠,家裡不就可以省了買毛衣的錢嗎?」
這個一聽就很扯的理由,許秀秀居然被說服了,「說得對,咱們老家冷,鎮上毛線賣的還那麼貴。」
許婭筠挑了挑眉,小姑娘太好忽悠,搞得她都沒什麼成就感。
繼續埋頭往前走,這個時候的工廠紀律性應該不高,上班時間,許婭筠還看到不少小年輕在工廠周圍晃悠,抽煙嬉戲打鬧,發現許婭筠經過,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面對突然出現的美女,他們反應也各不相同,有些眼神閃爍,不好意思看又不捨得不看;有些眼神發直,直接就看呆了;也有膽大點的吹著口哨,遠遠的問「大妹子是不是找工作,要不要去他們廠子」,見許婭筠頭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說話的人和他同伴們便是一陣得意的大笑。
但是總體來說,他們比在火車站遇到的那幾個牛仔青年要含蓄得多。
饒是這樣,許秀秀也被嚇得不輕,湊近許婭筠小聲地問:「昕華,大城市的人怎麼都這樣?她們不會跟過來吧?」
許婭筠也只能搖頭苦笑,對自己「招搖過市」的程度有了個重新的認識,治安稍微有一點不穩定的地方,她恐怕都不能多待了。許婭筠一邊琢磨,一邊拉著許秀秀往最近的工廠走去:「我看這裡不錯,咱們去問問。」
郁白文再人傻錢多,也不可能同意她的要求,小丫頭不知道深淺,真以為店裡賺多少就是多少,殊不知除掉成本、人工和店鋪等等開銷,利潤估計得去掉三四成,他自己家就開工廠,製作費倒是不高,可是加上他高薪請的那幾個大學生設計師,成本也要翻倍了,再給她分走百分之十,他還要不要賺錢了?
於是又是一陣激烈的討價還價模式,郁白文同意給許婭筠凈利潤的百分之五獎勵,括弧,是所有店鋪的總利潤,雖然現在第一家店都還沒開業,但是許婭筠也不會忘記郁白文的「偉大設想」。不過郁白文也給了前提,開了十家以上分店,她的獎勵要減掉兩成。
許婭筠也很滿意了,分店真開了十家以上,她的工資大概也可以「日進斗金」來形容了,服裝行業一直都是暴利啊,尤其是國家還沒有加入世貿組織,這幾年正是國貨興旺的時候,許婭筠相信他們能夠很快打入市場的。
給了提成,許婭筠的底薪就從一千五降至了四百五,用郁白文的話說,「怕開始生意不好,她拿不到獎勵都吃不起飯」,還是給她開了底薪。
當然許婭筠本人是願意一毛錢底薪都不要,讓他再給她多一兩點提成,但是郁白文死活不同意,她也只能算了。
雖然店鋪準備的差不多了,開張卻還在一個星期以後,做生意的人都講究,要算黃道吉日,還要燒香拜財神。正好許婭筠提出了一些建議,郁白文想趁著這幾天再整改一下,他還想著許婭筠呆著無聊,問她願不願意每天來店裡轉轉,有了新的想法還可以隨時吩咐工人動手。
許婭筠卻沒有立即回答,她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不是郁哥你提起,我都差點忘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紅姐說也想請我當麻豆,給他們拍幾張什麼……結婚照,還要穿電視里的那種婚紗。」
黎老闆也是很有想法了,現在婚紗照還不多,首都和港島那邊可能會很流行,羊城能拍婚紗照的估計找不出三家,黎老闆不但有想法,還有魄力,早就請人定做了幾套婚紗,大概是想轉行做影樓。
前兩天他們拍照的時候那邊來人說衣服做好了,黎老闆和紅姐才想到請她做模特。
其實,比起找許婭筠做模特,紅姐更想讓她接替自己,在他們照相館里當個化妝師兼服裝師。紅姐是老闆娘,平時在店裡收收錢,管理後勤,化妝只是兼職,而且她動手的機會並不多,畢竟畫出來效果也就那樣。
以前紅姐也沒覺得自己水平不好,直到有了許婭筠做對比,才發現自己的問題。人家小姑娘就在商場里跟賣化妝品的人學了幾招,畫出來比她畫的好看不知道多少。
紅姐也認命了,她確實沒這本事,也犯不著受這個累,店裡生意越來越好,老黎還想給人拍結婚照,客人要穿婚紗不可能不化妝,琢磨著她這半桶水趕鴨子上架,還不如花點錢請個會化妝的,小許就很合適,人長得好看,沒事就站在店門口,說不定還能招攬不少客人進來。
可惜許婭筠並不考慮去他們店裡工作,兼職賺點外快倒是好說。
郁白文感興趣的問:「穿婚紗的結婚照,你跟誰拍?」
「就我一個人,本來黎哥想讓他徒弟和我一起,但是他們穿西裝都撐不起來,跟我一起照相估計就更不配。紅姐說乾脆讓我一個人拍好了,反正也只有女孩子才喜歡拍這種結婚照。」
「那倒也是,你們要拍幾天?」
「黎哥說最多不會超過三天。」說到這裡,許婭筠狀似鬱悶的道,「郁哥這些衣服才拍了五天半,你又是請我吃飯,又是幫我買東西,賓館那裡又交了那麼多天的房費,加起來都花了快四千吧。黎哥他們就只肯給我一千五,中午在他們那兒吃飯不要錢,其他都要我自己出,真是一毛不拔!」
「一千五你還嫌少?」郁白文輕笑,小姑娘還以為誰都像他這樣呢。
那天他回家,不小心讓家裡知道他光請個小姑娘拍照就花了小几千錢,他們家老爺子氣得差點動手打死他這個敗家子。
當然後來也證明他這錢花得值,樣片一出來,他就立刻帶回家給老爺子他們看。老爺子能白手起家,把廠子開這麼大,自然有他的眼光,看到紅姐和小許挑選的衣服,就說這個小許有眼光有潛力,估計天生就適合吃這碗飯的。
他會想到要小許來店裡上班,甚至讓這個小村姑上來就當店長,還許諾以後給她當經理,也是老爺子對小許極高的評價給了他信心,不然他就是再信任小許,也不敢有這麼「異想天開」的打算。
比起老爺子,他母親還有點不放心了,偷偷塞了幾張樣片給表妹帶去學校。他表妹在羊城大學念外語系,姨母家在外地,表妹不想住住宿舍了就來他家住。據表妹說班裡大部分都是家境還不錯的女孩子,把照片帶去學校問了一圈,她就喜滋滋的回來說,幾乎看過照片的同學都跟她說好等店裡開張了,一定要她帶她們來買衣服,甚至不少外系的女生都聽到消息,過來找她打聽。
表妹這番話,也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畢竟他們賣的就是年輕女孩穿的衣服,十八、九歲的大學生喜歡,差不多年紀的打工女孩肯定也會喜歡。
郁白文想到這裡,故意逗許婭筠:「要不然就別拍了,你現在都要當店長的人,還在乎這點錢?」
許婭筠一副財迷樣:「那可不行,蚊子再小也是肉,不可以放過。」
郁白文也只是打趣而已,店還沒這麼快開張,小許去賺錢又耽誤不了正事,他拍了拍許婭筠,「去銀行吧,再不去人家要下班了。」
從銀行出來,趁著天還沒黑,郁白文又帶許婭筠去看了他家的老房子。去的路上,許婭筠才知道郁白文的父母以前都在郵政局工作,單位分房自然也在郵政局家屬院,居然還是一間六七十多平的二居室,許婭筠估摸著他父母之前在單位的級別應該不低。
說是老房子,許婭筠進了門才發現裡面很不錯了,房子最多也就十幾年的歷史,刷了牆貼了瓷磚,連傢具都有,可以說是一應俱全,她只要拎包入住。
郁白文介紹說房子是他父母前些年認購的,自己家的產權,但是他母親現在還在單位上班,這裡樓上樓下又都是幾十年的老同事老交情,怕隨便租給不知底細的人,給鄰居帶來麻煩,所以這麼多年房子都空在這裡。她住下里他們家是放心的,不過以後她認識了新的朋友,或者店裡招了新人,她想和她們一起住,就需要另外找地方了,周圍的鄰居都喜歡安靜,怕人多了吵到了他們。
許婭筠知道,郁白文這是提前打招呼,讓她別把外人帶進來。他們家的擔心她也能理解,房子保養得這麼好,連房租都不收她的,就是不想弄壞房子吧。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愛惜公物是美好品德,許婭筠不假思索的應下了。
第二天上午,許婭筠抽空去買了被子等日用品,一個人很輕鬆的就把東西搬到家屬樓了——其實輕鬆是郁白文的錯覺,她上輩子都沒這麼勤快的勞動過,一早上洗洗刷刷,都快把老腰給累斷了。
郁白文昨天就給了許婭筠鑰匙,但也是叮囑了要搬東西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他今天要去店裡監工,也會把老爺子的電話帶身邊。
結果郁白文等到十點多也沒接到電話,給賓館前台打了個電話,才知道許婭筠已經退房離開了,他趕到家屬樓,總算見識到了許婭筠的高效率,大掃除都做完了,還喜滋滋的告訴他:「我把剛買的被單洗了,和被子一起拿去樓頂曬,樓上的奶奶也在曬被子,知道我等下還要去忙,就說下午會幫我一起收了,我回來直接去她家拿被子。」
許婭筠一臉傻白甜的總結道:「郁哥,你們家這邊的人真好。」
郁白文心想他家鄰居要是不好,母親也不會要她住這裡來啊,那天他母親一看到小許的照片,就說這小姑娘長得太好看,恐怕容易招惹事非,又聽說她自己一個人跑來羊城打拚,覺得挺不容易,就想多照顧些。
昨天他把鑰匙給了小許,母親還特意跟鄰居打了一圈招呼。大傢伙不對她客氣才奇怪了。
不過郁白文也不是喜歡炫耀的人,這點小事還沒必要特意提起,他反而比較好奇許婭筠怎麼過來的,「昨天就帶你來過一次,還是開車,你就認識路嗎?怎麼不打電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