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基友你好

「生而偉大是一個謊言，懦夫發明天意。但命運……是我們握在手中的東西。」

——《鋼鐵之子：盧瑟傳》

儘管龐大的復仇計劃遭遇重挫，但陸瑟沒有灰心喪氣，以超人的死對頭萊克斯·盧瑟為偶像的他，總能在失敗中吸取教訓，捲土重來。

「凡不能毀滅我的，必使我更強！」

陸瑟沒有答應林琴「當我的奴隸」的要求，雖說能夠天天呆在琴身邊，對於復仇大計極有幫助，但他不能忍受被仇人的女兒呼來喝去的屈辱。

寫作妹妹，讀作豬隊友的小佳，則被陸瑟連續關了10天禁閉——自己人犯了錯誤也必須懲罰，就算是親妹妹也不能例外！

一轉眼，已經到了青姿學園正式開學的日子。

早8點，在平整大氣的操場一角，陸瑟身穿青姿學園的校服，單手托住下頜，鼻樑上的長方形近視鏡片反射出高深莫測的白光。

「陸瑟！嘿！這邊！是我！」

孤身一人在樹影里藏身許久，此時此刻陸瑟才循聲轉過頭去，發現來人正是自己從幼兒園開始就結下深厚友誼的基友包興，外號「小黑」、「包黑子」。

「我擦包興你怎麼比去年還黑了？」

陸瑟雖然被困南極12年，但每隔幾年還是有機會回冬山市一次，去年見到包興的時候，對方還只是像個幾內亞人，結果今年已經完全是掉進煤堆的幾內亞人了，可以說跟包公的唯一區別就是額頭上沒有月牙，脫光了衣服扮演《柯南》里的兇手毫無壓力。

「唉別提了！」包興撓了撓豬鬃一樣的毛刺頭，「我暑假的時候跟爸媽去西藏，一路上晒成這樣的！昨晚才回來……對了別提這個了，你看我穿青姿學園的校服帥不帥？」

包興一邊說，一邊在陸瑟面前擺了個動感超人的弱智pose。

陸瑟鏡片後面的雙眼嫌棄地眯了起來。

青姿學園的男生校服是咖啡色小西服套裝，根據每個人的身材尺寸剪裁得當，內襯可根據天氣變化進行拆卸，一年四季都能穿。不過現在這種天氣，大家都只穿了西服套裝裡面的白襯衫和長褲，以及藍色格紋領帶。

陸瑟習慣穿西服，所以還算中意這套西服樣式的校服，尤其是領帶，在他心目中，十二級智能生物一定要戴領帶的。

「嗯哼……包興，你要是印身份證，可千萬別忘了使用高級複印機啊！」

「誰是非洲人啊混蛋！」包興朝陸瑟揮拳便打，陸瑟後退半步，包興的拳頭只擦中了陸瑟別在胸前的青姿學園校徽。

白底鑲金邊的盾牌形小胸牌校徽，由於特別華貴精緻而有「皇家徽章」的別稱。

碰到校徽的包興一愣，收起拳頭道：「上次你跟我說這不是西方貴族紋章，這些金色的紋路其實是甲骨文？」

「不是甲骨文是金文啊！」陸瑟糾正，「就是殷周青銅器上的銘文，這是青姿學園的『青』字！」

「誒？你這一說還真有點像……」包興看著自己胸前同樣的校徽研究開了。

陸瑟暗暗嘆了一口氣，包興這傢伙跟自己情同手足關係沒的說，但辦事大大咧咧的還總丟三落四，如果他給力的話，林光政女兒們的情報庫應該早就全了。

望向操場西側的大榕樹，大如傘蓋的樹蔭下面，好多女生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笑個不停。

女生的校服，是跟男生的小西服套裝統一顏色和風格的裙裝，妹妹前日試穿的就是這一套，陸瑟早已見過。

跟男生的藍領帶不同，女生的白襯衫上面系著紅領結，在戶外的微風下，領結翩翩起舞，和搖曳的裙擺相映成趣。

包興一臉猥瑣地看得很入迷，舔了舔嘴唇道：「俗話說紅藍出CP，青姿學園的男女生校服看上去像情侶裝啊！把這麼貴的校服免費發給像我這樣的冬山一中學生，可真下血本，收購了冬山一中以後不知道還想收購哪些學校呢！」

陸瑟咳了一聲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是託管不是收購，當然青姿作為全國連鎖的私立學校很有野心是沒錯的，聽說你們這批冬山一中學生學雜費都免了？」

「是啊，現在青姿學園的高一、高二學生里，差不多有一半是原冬山一中的學生，我們這些『平民』突然進入了『貴族』圈，好不適應呢！」

包興說的半是自嘲半是實情，他自己心大隨遇而安，但有些冬山一中學生的確覺得自己受到了貴族子弟的歧視，當然也有少數人覺得是個機會，可以趁機釣個金龜婿或者泡個白富美，自己就可以少奮鬥N年，加速跑上人生巔峰。

「什麼貴族、平民，」陸瑟冷笑道，「在因果流轉面前毫無意義，路易十六可以上斷頭台，朱元璋也可以從乞丐當上皇帝——」

包興一臉崇拜地盯著陸瑟看了幾秒，說：「那啥，苟富貴，莫相忘啊！」

「放心，」陸瑟笑道，「你這個名字特別適合當家丁，當我打敗了林氏集團，絕對讓你當我的貼身書童！」

包興和陸瑟是從幼兒園小班一起上到中班的交情，後來陸瑟去了南極，兩人也一直通過網路保持聯繫。包興跟基友什麼都說，連翻牆上網結果掉進學校挖的糞坑這類臭不可聞的糗事也不隱瞞，這也是陸瑟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南極，但是對國內校園生活並不陌生的原因。

時常板著臉的陸瑟，只有在包興面前才會徹底放下心防，這個黑不出溜的傢伙雖然嘴賤、逗逼、憤青，並且對女生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他非常完美地踐行了「知足者常樂」這句古諺，成天嘻嘻哈哈，和陸瑟的交情幾乎不摻雜任何利益關係。

明知道陸瑟有很強的炒股能力，在玩槓桿基金之前一度攢了不少錢，但家境一般的包興從未向陸瑟開口要過一分錢；被困在南極的時候陸瑟曾經提議，要遠程遙控包興，讓他替自己攻略仇人的女兒們（《如何給妹子洗腦》這本工具書一半原因是寫給基友的），結果包興死活不幹，說自己早就有心上人了。

對於十二級智能生物來說，普通人類並被不認為是同類，任何人——甚至妹妹——都可以是利用的對象。

但如果可能的話，唯獨不想利用小黑這傢伙啊……

彷彿知道陸瑟心中所想一樣，包興深情脈脈地望著自己的基友，讓陸瑟心裡發毛。

我擦你眼神這麼基是想幹什麼？你不計報酬地幫我的忙，又說自己早就有心上人，所謂的心上人——不會就是我吧！？

望了陸瑟一會以後，包興搓著手討好道：「那個……小弟我有一事相求，等你大發了，我完全可以去給你作家丁，但是能不能讓我當小佳的貼身書童……」

「混蛋果然是在惦記我妹妹！你個死蘿莉控！有多遠給我死多遠！」

收回前言，像包興這種想做我便宜妹夫的畜生，絕對要狠狠利用！榨乾最後一份利用價值！然後像破抹布一樣扔掉！

這時集合鈴響了，包興像條哈士奇似的跑向主席台，列隊的時候故意往女生那邊湊，陸瑟則是不緊不慢、興趣缺缺地站到了包興的右邊。

青姿學園分為高中部和初中部，今天是高中部的開學儀式，因為部分校舍正在修建中，初中部的開學儀式被挪到了明天，這也是陸瑟今天繼續關妹妹禁閉的原因。

普通學校的主席台無非是一塊粗糙的水泥建築，但青姿學園的主席台採用了簡潔明快、剛柔相濟的曲面造型，像包興上初中時候主席台縫隙里藏了壁虎一家子那種事絕不可能發生，這簡直是奢華內斂以細節取勝的藝術品。

陸瑟向台上望去，只見主席台兩側擺著關係單位贈送的大量花籃，后牆上則掛了三條紅色橫幅，最中間的橫幅上寫著：新學期，新舉措，師生共進，拼搏才能收穫。

左側的橫幅上寫著：聽好每一課，做好每一題，過好每一天。

右側的橫幅上寫著：勤勞一日，可得一夜安眠；勤勞一生，可得幸福長眠。

「我擦這什麼文案啊！幸福長眠是幾個意思！現在青少年自殺率已經居高不下了，就不要再把『長眠』和『幸福』聯繫到一起了！」

包興卻沒有聽見陸瑟的吐槽，他盯著女生的隊列捂嘴笑道：「裙子好短，高二、高三這兩年不會無聊了！」

「各位新老學生大家好，有些人可能是第一次見到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新來的副校長何希范——」

在花籃、橫幅的眾星捧月之下，一個穿著阿瑪尼白西服，臉型削瘦、梳著中分漢奸頭的男人走上了主席台，對著話筒開始發言。

陸瑟頓時心裡一沉：新來的副校長？之前那個被我掌握了貪污和出軌證據的副校長哪裡去了？

何希范的目光向台下掃去，似乎對著陸瑟的位置停留了一、兩秒鐘，然後才語帶嘲諷地繼續說道：「劉副校長呢……因為一些個人原因主動辭職，校長何其美女士最近又身體不適，所以今後一段時間，學校的事務主要由我來負責了。」

主席台下面頓時一陣喧鬧，有些學生交頭接耳道：

「聽說何校長那個老處女是因為初戀情人病危，所以才無心管理學校去照顧他的！」

「還真痴情呢！跟劉副校長可不一樣，劉副校長包小三被政敵抓到把柄，現在灰頭土臉地又回去做『3秒鐘擊倒蝙蝠俠』的武館廣告了！」

「誒這個新校長也姓何，不會跟何其美校長有裙帶關係吧？」

「喝稀飯？好奇怪的名字……」

何希范在台上聽見學生們的非議，臉上的商業性笑容並沒有絲毫改變。

「大家靜一靜。」何希范的聲音充滿自信，卻是那種並非來自個人，而是來自強大群體一份子的自信。

「我雖然也姓何，但跟何其美女士並不是親戚！作為曾經的商業精英，我此次到貴校來任職，標誌著青姿教育集團，與林氏集團的全面合作展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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