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艱難抉擇
「小青牛……」童伯羽拍怕阿萌的脊背,嘴巴密密開合,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阿萌眨巴眨巴碩大眼睛,兩個小耳朵卻豎起來,不停的扇動。眼睛越眯越小,身體越發繃緊。當童伯羽停止的時候,阿萌嘴巴大張,似要講些什麼。可她張開須臾,一聲不發,緩緩閉上嘴巴,一眼看童伯羽,一眼看道牧,重重點了點頭。
道牧情況不妙,皮膚掉落一地,散成黑褐色細沙混入天葬架的灰燼。道牧沒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身體卻已止不住,抖若篩糠。黑褐色細沙從體內排擠而出,隨著身體抖動而掉落。
「好幾股大羅仙氣!」童伯羽右手屈指,對著地面虛空輕輕一捻,拇指與食指間多出一撮細沙與灰燼。「已經開始融合一體,難怪我捕捉不出究竟幾股。這道牧的仙緣也未免太鴻……」童伯羽鬆開兩指,灰燼隨風飄散,唯有那細沙不受風,墜落地上,掉入石縫中。
一旁的童婕沒甚大變化,座下蓮花渾若天成,身穿不是佛家法袍,童婕坐在上面沒甚違和感。童婕著實在登仙,卻不見登仙應有的異象,圍觀的人不覺得有甚不對,因為他們大多數人也是如此。
童婕走的是真仙道,怎麼會跟那些偽仙一樣。那串佛珠太過普通平凡,沒甚能量波動,風光全都被那座蓮台搶去。一些人因此懷疑童婕並沒有打破仙凡桎梏,這一切只是假象。一些人認為童婕著實打破仙凡桎梏,只不過這座蓮台使得童婕藏拙。
「祝織山有精通佛法的弟子?」森林暗處唏唏噓噓,「也就祝織山敢窩藏這類弟子……」
「誰知道先前死了幾人,有沒有人死,或是那人故弄玄虛?」人們干坐無事,心裡想法如野草一樣開始瘋長。隨著越來越多人討論,越來越激烈的討論,他們看向食人鷹的眼神變得愈加複雜。
「嘎!」一隻食人鷹轉頭睨視一個儒生氣質的修仙者,鷹眼充滿挑釁與不屑。
那人臉色驟變,啪,扇子打開,轉過臉去和他人對話,不敢與食人鷹對視。那人的表現既讓人覺得好笑,又讓人覺得警覺。先不說食人鷹有同伴,僅修為就差食人鷹一個小境界。沒有幾個人嘲笑那人,因為他們也沒膽子去招惹食人鷹。
午夜,涼風把道牧身上最後一塊皮膚吹掉。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熔漿凝聚成的人形妖怪,身上完好無損的血霞暗夜讓他顯得愈加猙獰詭異。
童婕無恙,童伯羽則站在原地閉目養神。道牧身上散發出的荷花甜香,並沒有讓他們清醒。
翌日,正午時分。
烈日當空,奈河水咕嚕嚕沸騰,冒著大氣泡,升騰白氣,散發著屍體腐爛的惡臭,掩蓋住道牧散發出的荷花甜香。
「轟隆!」天空一聲驚天霹靂落下,直取童婕天靈蓋。
童婕與童伯羽沒甚反應,她懷中佛珠瞬移頭頂,將霹靂接住。佛珠劇烈顫動一下,不僅沒有損壞,之前裂開的蛛網細縫全都癒合,落在童婕懷中。
童伯羽這才微微睜開眼睛一條縫,斜視童婕一眼,臉上露出欣慰神情。
此刻陰風停止,童伯羽猛地睜大眼眸,倏然回身。他目光如炬,終點是屍橫遍野的天葬池。但見時空漣漪如水波蕩漾,肉眼可見。李煥衍與阿鳳肩並肩,有說有笑走出時空漣漪。
童伯羽這才發覺,阿鳳與食人鷹主曾消失一段時間。阿鳳去了陰間,那麼食人鷹主呢?
童伯羽這想著,李煥衍與阿鳳竟踏著兩隻食人鷹,數息就到天葬山之巔。童伯羽回過神來,正好與李煥衍對視。李煥衍點著頭,投以微笑,嘴角微揚,意味深長。
童伯羽掃視李煥衍一遍,發覺李煥衍較於之前,多出一股密力。整個人的氣質沒有翻天覆地,只是讓人覺得他活著,生機勃勃。不再因鍾馗的身份,給人莫名的畏懼,森陰。
「陰間登仙……」童伯羽看著李煥衍的背景,腦海中想起這個事實,「李家勢力已經滲透到陰間了嗎?」
李煥衍來到阿萌身旁,恰逢童婕睜開眼睛,見她雙眸仙光璀璨,正處失神迷惘之際,見到李煥衍難免內心一喜,從懵懂中醒過來。
然而,李煥衍對著她沉臉抿嘴,搖頭示意道牧方向。童婕見狀,神情瞬間跨了下來。她猛然回頭就見道牧一身涅槃火搖搖欲滅。「外火欲滅,內火旺盛,恁的反了!」按照常理,身體重塑,內火漸滅,外火旺盛。
「恐怕是牧哥身體比較特殊。」李煥衍不禁咧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李煥衍欲言又止,背對童伯羽,對童婕挑眉眨眼暗示心靈傳音聯繫。
「他讓我把決刀扔進苦海,再讓小青牛的控水澆淋他。」童伯羽左手拿著牧笛背負在後,右手掣著決刀指向苦海。
「瘋了!」李煥衍傻眼。
「不行!」童婕瞪眼,躍下阿萌的背,兩手叉腰。
「可不是你們兩人說了算。」童伯羽翻手轉刀,背負在後,轉身面對眾人。「莫不是剛剛超凡登仙,讓你們飄得忘乎所以,認為可以打敗我與小青牛?」
「阿萌也同意?」李煥衍與童婕相互對視,驚訝顯露在表。
「哞!」阿萌抖了抖身體,身上仙甲流光溢彩,似在表示自己同意,並且已經做好準備。
李煥衍與童婕還未因登仙來得及高興,就面臨如此突變,讓他們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水火不容,涅槃火確非一般的水能澆滅,普通的火只會讓涅槃火更旺盛。
外火難滅,內火難上加難,心火得看人。
那怕將水澆滅,也沒甚大作用。心火不滅,涅槃火還會重生,且來得更猛烈。
「若他真是道牧,那應該沒問題……」阿鳳再三思索,還是道出心聲,「畢竟是陽間,此奈河水終究成不了陰間奈河水。身火可以澆滅,卻無法幫他澆滅心火。」說話時,她一直對視李煥衍的雙眼,無畏李煥衍的審視,反倒想要從李煥衍的微表情看出著什麼。
本該是鏗鏘有力的說,這就是道牧無疑。可是在場的人全都靜默,哪怕是阿萌也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