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水滴石穿

「你沒事吧！」

歐陽雲若早就等在了城門之後，她站在那裡，倒像是一個等候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沒事，謝謝。」陸天輕輕地說。

「謝謝？」

「對，謝謝！」

「謝我幹什麼？謝謝我在這裡等你？」

「不，謝謝你的信任。剛才……」

「你不會被那些蟲子征服的。」

「嗯？」

歐陽雲若突然笑了起來：「因為我能證明，死神都不曾征服過你。」

陸天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你怎麼這樣看人家？」

「我……」陸天想要解釋那是因為自己走神了，但是他又發現，自己卻是因為看見這張美麗的臉孔而走神的。

「對了！」彷彿是看穿了陸天的心思，歐陽雲若不願在這個問題上進一步糾纏，於是換了個話題，「你拿那個金色的迷亂食屍蟲幼體幹什麼？」

「賣錢。」陸天直言不諱。

「賣錢？」少女驚訝地望著陸天，問道，「你很缺錢嗎？」

「對，我需要一大筆錢。」

「幹什麼？」

「路費。」

「你準備離開這裡？」少女的神色間帶著一絲黯然。

「對。」陸天點點頭，輕聲說道。

「為什麼要離開？」少女追問。

「找我師父。」

「師父……」歐陽雲若咕噥一句，突然凝視著陸天的眼睛，「帶上我，好嗎？」

「帶上你？」

「對！」歐陽雲若重重地點點頭。

「可是……」陸天微微猶豫一下，他有些不敢看歐陽雲若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尋找。」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歐陽雲若神情堅定。

聽到這話，陸天再次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陣，他終於說道：「如果這次能夠度過危機……」

「我們一定能活下去的！一定！」

少女的話充滿了堅毅，跟之前她對陸天說「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的口氣如出一轍。小理

一陣力量的波動中斷了二人的對話，朝著波動的源頭看去，竟然是來自傑斯的機甲。

在完全不顧忌能耗的情況下，傑斯早已將機甲的功率開到最大。說起來，他絕對是瘋狂的機甲戰士，之前因為沒有足夠的資金，必須精打細算，現在有紅石營地當冤大頭，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體驗一下這套准五階的機甲全開時候的感覺。

只見傑斯的機甲雙臂前伸，互相交織在一起，一陣藍光閃耀，立即形成一個足有五米的巨大炮管，上面不斷地閃耀著蔚藍色的光暈。

粒子炮！

支持這種高能耗的攻擊需要消耗的能量是同等級的激光炮的整整三倍，但是其穿透性卻是激光炮的五倍還多，因此蓄能的瞬間，強烈的力量亂流便傾瀉而出，方圓十米之內的機甲戰士全被掀翻在地。

然而，沒有人發出抱怨，相反地，全部用驚訝又略帶欣喜的目光打量著他的機甲主炮。

看著主炮的口徑，已經上面不斷涌動的能量，大家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五階的機甲主炮全力一擊，也許真的能出現奇迹呢！

伴隨著一陣隆隆的震顫，機甲主炮爆發出一陣強光。

轟！

一道直徑大約二十厘米的射線瞬間迸發，巨大的衝擊波擴散開來，立即將周圍的眾人掀得東倒西歪。

兩秒之後，遠處騰起一道蘑菇雲，強大的氣流卷著黃沙，一場巨大的沙塵暴頓時形成。

中央光腦立即傳來了風暴中寒鐵龍龜的情況，雖然被粒子射線強大的衝擊力轟出了幾十米，但是經過掃描，寒鐵龍龜的生命值幾乎沒有改變。

也就是說，即便是五階的粒子炮全力一擊也不能傷害他分毫！

就在大家的心情重新跌入低谷的瞬間，陸天猛地驚醒過來。

下一刻，強烈的危機感充斥了他的神經。

叮！

寒光閃過，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身旁的歐陽雲若席捲而去。

陸天提刀格擋，用身體擋住了偷襲者的長劍。

然而，一陣錐心的刺痛從手臂上傳來，一柄匕首準確無誤地刺中了他的手臂。

陸天猛然意識到，原來對方的目標並非歐陽雲若，而是自己。聲東擊西，真是好算計！

反手推開歐陽雲若，將鐳射刀換到左手，仰頭避開緊隨而來的一劍，身體向右橫移，瞬間繞到對手背後，照準他的腰間就是一記突刺。

那個劍手的反應毫不遜色，反手格擋，借力一個前沖，連續幾個翻滾，閃身到正用驚愕的眼神旁觀的眾人身後，藉助他們的掩護，甩掉了陸天的攻擊。然後突然大叫起來：「他被懷中的迷亂食屍蟲侵襲了，大家一起幹掉他！」

聽到這話，陸天微微一怔。

被迷亂食屍蟲控制的傀儡竟然能夠開口說話？！這完全顛覆了認知。

然而，就是這微微的遲疑，立即讓所有人的矛頭指向了他。

陸天感覺一陣無奈。

但是，就在這時候，一雙熟悉的眼睛讓他立即感到一陣溫暖。

依然是那雙充滿信任的眼睛，微微帶著一絲擔憂。

原本，陸天不喜歡做無力的解釋，但是這一次，那個被控制的劍士特別狡猾，捂著手躲在虎視眈眈的眾人身後，甚至很難從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任何一絲不妥。

如果不是確信自己完好無恙，以及從這個偷襲者身上感覺那種雖然微弱但卻確鑿無疑的邪氣，陸天就正要認為自己也許是誤會對方了。

陸天一口咬住深陷在手臂肌肉中的匕首，狠狠將它拔出，立即，鮮血飛濺。

劇烈的疼痛讓他尖叫一聲。

正是這一聲尖叫，讓那些原本準備發動攻擊的戰士重新退了回去。

在他們的認知里，還知道疼痛，那麼就不可能是迷亂食屍蟲控制的傀儡。

當然，這種想法並不能夠讓他們完全安心，一種新的猜測頓時浮上心頭——也許在雙重黑子風暴的作用下，迷亂食屍蟲獲得了新的能力……

於是，戰士們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對陸天警戒的同時也開始和身後那個劍士保持距離。

陸天看到情況按照他的預想轉變，不免送了口氣。

現在，他必須簡單處理下右手手臂上還在淌血的傷口。

匕首上淬毒了！而且是一種未知的毒素！

微微用力握住拳頭，肌肉瞬間收攏，體內的神秘力量迅速在傷口處聚集，鮮血立即止住了。

然而，無論怎麼努力，火辣辣的疼痛雖然能夠被暫時壓制，但是卻無法根除，這些毒素彷彿是極具智慧的小惡魔，當你向他發起攻擊的時候，它就用假死的方式騙過神秘力量的搜捕，當危機解除，重又開始瘋狂肆虐。

耗費了不少力氣，痛楚不但沒有被遏止，反倒越演越烈，陸天感覺自己的肌肉都在因為這種錐心的痛楚而微微痙攣，隨時都可能因站立不住而栽倒。

就在陸天準備放棄的瞬間，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是歐陽雲若暈滿白光的手。

少女白皙的手掌籠罩在白色的光暈之中，輕輕按在了他的傷口上。立即，冰涼的氣息流淌，疼痛瞬間就被壓制下去。

下一刻，陸天感到身體內神秘力量彷彿裝備了新式武器，能夠識破毒素的欺騙，將其一一捉拿，並立即剿殺。

治療持續了不到十秒，歐陽雲若身子微微一晃，陸天丟掉了鐳射刀，一把將她攔在懷裡。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衫，此刻的顯得如此憔悴，彷彿大病一場。

「小心！」

微笑著閉上眼之前，少女輕輕地說道。

還好，只是精力消耗過度，休息一陣就可以了。

如果說一命換一命，那麼現在，陸天就覺得他欠了對方一命。

「卡爾斯先生，我請求您照顧一下她。」

「唔，陸天，據巴默老頭說，你小子從來沒有求過人。」

陸天微微一愣。雖然看得出來，這個對自己來說有些神秘的改造人和巴默老爹相當熟絡，但是他絕沒有想到眼前這位老人會對他的事情如此了解。

據他所知，巴默老爹並不喜歡在背後議論誰。

「現在，我請求您！」

「巴默老頭，你不會嫉妒吧！」

「卡爾斯老頭，大敵當前，我可沒有心思跟你開玩笑。下面的問題，全權委託你了！」丟下這句，巴默老爹又開始指揮排布在城牆之上的超能重炮，這是紅石營地除了五個戰爭堡壘以外，威力最大的武器。

為了在儘可能節約能源的前提下，讓它們的威力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射程被定在了四百米。

寒鐵龍龜因為遭受攻擊而變得暴怒，但是無論它如何努力，速度提高的程度始終有限，一次進入最佳射程還需要一段時間。

將歐陽雲若交到了卡爾斯手上，陸天凌空一抓，地上的鐳射刀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這一手讓眾人微微一驚，下意識地後退，然後，陸天和那個偷襲者再次對峙。

心中雖然惱怒，但是陸天儘可能讓自己安靜下來，現在，他面對的是一種未知的食屍蟲異種，天知道蘊藏著怎樣可怕的異能。

對方顯然也意識到再不能藉助別的力量，必須親自動手，一瞬間，他身上的氣質完全發生了改變，那種實質一般的邪惡氣息迅速散逸開來。

「是因為我剛剛捕獲了一隻異種迷亂食屍蟲幼蟲嗎？」陸天沉聲問道。

「捕獲你的同類，無非是想贏取我們的信任。」劍士的臉變得越發陰沉，一步步朝陸天逼近。

陸天的眼前突然閃現出一抹綠色的光芒，而且顯現綠色光芒的部分就是這個企圖殺了他的格鬥士的頭部。

他似乎能夠看清隱藏在他眉心附近的迷亂食屍蟲幼蟲，那種金色比他捕捉到的還要深一些。

也許是更高級的個體！

對於「弱點刺破」這個技能，陸天雖然還不能完全掌握，但是他確信，這個既能在他身上是確實存在的。因此，他看到的情況並非幻覺，而是一種他尚不能真正掌控的異能。

根據經驗，綠光出現的地方就是變異生物的弱點，換句話說，綠光出現在對方眉心附近，就意味著眼前這個傀儡的弱點就是眉心。

陸天根本不想和對方進行無謂的爭論，手中的鐳射刀將證明一切。他微微抬起手臂，平舉鐳射刀，眼神變得越發深邃，偶爾折射出犀利的光輝。

猛地加速，陸天的身形化作一道虛影竄了出去，劍士周圍頓時出現了四個繞圈奔跑的「陸天」。

有行家已經一眼看出，這並非什麼幻術類的異能，而是因為速度快到一定程度而造成了視覺誤差，讓人以為同時出現了四個陸天。

劍士被圍在中間，將大劍高高舉起，做出劈砍的姿勢。

他的身體微微旋轉，既像是在尋找陸天的真身，又像是在積蓄力量。

周圍的氣流變得越來越急，很快在劍士周圍形成了一個氣流的渦旋，扯動著他的衣襟。

一聲暴喝，劍士的大劍力劈而下，帶著一道銀色的劍氣，砍向了正對面的「陸天」。

轟！

被擊中的陸天瞬間煙消雲散。

然而，劍士嘴角泛起一絲獰笑，一個突刺，刺向了身後。

當！

刀劍相交，劍士竟然早就洞悉了陸天趁著他發動攻擊，從背後偷襲的計劃！

不能和對手硬抗，這一點陸天心知肚明。因此只是短暫的一接觸，陸天便微微側身，避免了與劍士角力。

一個閃身，來到了劍士身後。回身一記撩割，封住了劍士斜刺而來的大劍。

陸天突然一聲暴喝，盪開了大劍，然後欺身而上，瞬間砍出數十刀，刀氣縱橫，幾乎在同一時刻卷向劍士。

然而，劍氣剛要近身的剎那，劍士手臂上的光甲突然開啟，頓時將危機消弭於無形。

陸天微微一怔，顯然，對手的實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是，遲疑並沒有讓陸天停下進攻的腳步，一個閃身，陸天竟然從原地消失。

速度，可以完全脫離視線的速度！

劍士凝神戒備，四下尋覓陸天的蹤影。再次形成的風暴扯動著他的衣襟，獵獵作響。

嗡！

手臂上的光甲護盾突然開至極限，身上的護甲因為巨大能量產生的諧振發出一陣劇烈的響聲。

「萬劍歸一！」

原本，光甲護盾開到極致的時候，對於進攻一方來說大忌，然而，陸天的進攻完全顛覆了這種常識。

利用詭異的身法，陸天再次出現在劍士身後，鐳射刀的功率同樣被調到最大，閃著銀芒的利刃不斷出擊。一時之間，只看到漫天的刀光將劍士裹住，他不得不全力防禦。

僅憑一劍或許無法破開光甲護盾的防禦，但這並不代表就完全沒有辦法了。

一劍不行，十劍呢？

水滴石穿，繩鋸木斷！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但是真正懂得付諸實踐的就不多了。

雖然想法瘋狂，而且沒有必然成功的把握，但陸天還是決心試試。光甲護盾是除了光能機甲之外，人類科技中最好的單兵防禦裝備，而鐳射刀則是類冷兵器中最具破壞力的武器，到要看看究竟是那個更強一些。

說干就干，瞬間揮出數十刀，刀刀命中光甲護盾的中心。

這一次，陸天沒有釋放刀氣，而是調動體內的神秘力量，每一刀都用盡全力。

一邊的進攻快到極致，一邊的防禦無懈可擊。

這樣的戰鬥持續了大約三分鐘，終於，叮的一聲，陸天手上的鐳射刀斷成兩截。

就在鐳射刀彈起的瞬間，陸天突然揮出一拳，帶著耀眼的金光，一下拍中護盾中心微微凹陷的地方。

轟！

光甲護盾微微震動一下，藍光暴漲，繼而暗淡下去。

成功了！

唰！

一道寒光閃過，劍士的大劍帶著一陣旋風，橫掃過來。陸天身形一矮，避開大劍，身子猛的前沖，一記勾拳正中劍士的小腹，接著又是一記手刀，砍向劍士的腳腕。

關節受到猛烈的重擊，劍士當即單膝跪地。陸天看準時機，手上的半截鐳射刀揮出，一道半月形的刀氣刺破空氣，劈向他的腦袋。

劍士驟然回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反手揮出一劍，金芒乍現，瞬間衝破激射而來的刀氣，速度不減，直刺陸天眉心……

一切發生地如此突然，加之這樣近的距離，無論陸天反應如何敏捷，恐怕都很難避開。

可就在大家認為陸天在劫難逃的時候，猛然發現，金芒刺中的竟然又是一道虛影，而劍士始終保持著突刺的姿勢，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墨汁一樣的鮮血開始倘若下來，一秒鐘后，腦袋一歪，竟然整個兒滾落下來……

看到這一幕，眾人無不長大了嘴巴，儘管從之前的戰鬥就已經看出，眼前這位年輕的古劍士很強，但誰也不會想到，他的實力竟然會達到這樣可怕的程度。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似乎都想要了解隱藏在陸天身上的秘密。

因為即便是經歷了雙重黑子風暴，並獲得了異能，這種異能也不是短時間就能使人變得強大的。新的異能誕生，對於身體來說需要一段相當長的適應過程，讓身體和這種新的力量進行一段時間的磨合。

因此，如此詭異的身法，如此狠辣的劍術，只能是這個古劍士本身就具備的！

下意識的，大家紛紛開啟訊息收集器，想要藉助中央光腦收集的訊息，重新審視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古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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