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帶刺玫瑰
「帶你一起去……」陸天咕噥一句，突然怔怔地望著碧落，他讀出了這個要求的另一層意思，連忙問道，「也就是說，師父其實並不同意你去找他？」
「也沒說不同意。小理」或許是因為陸天說得過於直接，讓她微微有些不快，臉色頓時一沉，撇撇嘴說道。
不過，陸天擁有敏銳的洞察力，捕捉到了少女眼中閃過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立即警覺起來。
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姑娘遠比想象中要可怕得多。剛才的經歷至今還讓陸天感覺心有餘悸，他認為，即便是這樣的談話也必須慎之又慎，否則一不留神恐怕就會落入她的算計。
「如果師父責怪起來，你必須實話實說。」陸天小心翼翼地組織語言。說實話，他並不拒絕碧落與他一同上路去尋找師父的請求。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讓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都不免讓人感到有些於心不忍。
再說，他已經向歐陽雲若承諾，帶著她一起上路去尋找師父，並在他老人家的面前正是結為夫妻。
在陸天心裡，他跟歐陽雲若的認識到相戀雖然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但是唯有得到師父的祝福，才顯得完美。因此，歐陽雲若在血簟的救治下蘇醒后，他就和她約定要讓師父為他們主持婚禮。在二人的心中，唯有這樣，他們的結合才是神聖的，才能直到永遠。
在這個動蕩的年代，婚姻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近乎艱難的抉擇，它意味著要承擔的責任遠比任何一個時代都要多。丈夫保護妻子、給家庭幸福，妻子為丈夫孕育後代、照顧家庭……無論對於婚姻的哪一方，在這個充滿動蕩的時代都絕不是輕易可以辦到的。
不過，既然這次尋找師父的征途要帶上歐陽雲若，那麼多帶一個碧落也沒什麼大不了。
何況，碧落和師父之間有著如此深厚的淵源，聯想到師父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陸天幾乎確信這位慈和的老人家絕不會因為這個就避而不見，甚至將他拒之門外。
至於責罰什麼的，陸天倒是並不害怕。相反地，他渴望師父的責罰，渴望再度感受那種父愛般的威嚴……
「實話實說？」碧落微微皺了皺眉頭，狐疑地望著陸天。
「對！」陸天篤定地點點頭，迎向了碧落灼灼的目光。
「好吧！」對視了十來秒，碧落終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妥協地說道，「那你準備要我怎樣誆騙老頭子？」
誆騙……雖然知道碧落說這話的真實意思，但是陸天並不想跟她較真，只是很認真地說道：「是你強迫我帶你離開失落洞窟，我迫於無奈，才答應帶著你一起上路去尋找他老人家的。」
說這話的時候，陸天儘可能顯得嚴肅，無非是要想讓碧落知道，他絕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強迫你？唔，確實！」碧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響亮的笑聲震得整個大廳都在顫抖，「你這個小師兄確實不怎麼聰明，實力也差得不是一丁半點兒，只要本小姐高興，不要說強迫你……」
碧落上下打量一陣陸天，倒讓他心中一緊，以為這位古靈精怪的少女又想到了什麼鬼主意要對付他。
不料，碧落搖搖頭，不屑地說道：「哼！看你一副膽小鬼的樣子，就是完全侵入你的靈魂，左右你的行為都是小菜一碟！」
「那麼你是答應了。」對於碧落膽小鬼的說法，陸天並不想去爭辯。確實，陸天雖然敢獨闖失落洞窟，但是比起眼前這位在失落洞窟生活了整整六年的小姐來說，稱呼自己膽小鬼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陸天也不氣餒。大家的起點不一樣，達到的成就自然不同。她既然是活死人的後代，那麼就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存在。再加上被血簟配製的藥水浸泡過，衍生出任何驚人的天賦和能力都不為過。
有這樣一個強大的同伴一起上路，其實是一件求之不得事情。如果沒有歐陽雲若，那麼陸天倒是喜歡繼續當他的獨行俠，無牽無掛，隨遇而安。可現在，他要帶上戰鬥力相對較弱的歐陽雲若，就不得不為她的安全考慮。因此，帶上一個強大的幫手，尤其是一位女性，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唯一讓人擔憂的就是，兩人之間不會出現那種同性相斥的情況，否則，不但一切未必像想象的那麼愜意，反倒會生出無盡的煩惱。
「當然！」碧落揶揄地說道，「不就是將責任推在我身上嗎？反正你們人類都喜歡推卸責任，尤其是男人！老的是這樣，小的也是！」
聽到碧落這樣說，陸天倒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去爭辯什麼。對他來說，就算到時候碧落矢口否認，師父要責罰他，也認了。
「那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解開我穴道的嗎？」心中的疑惑不解開，陸天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念力！」碧落貝齒輕啟，輕聲說道。
「什麼？」陸天彷彿沒有聽清楚，疑惑的望著碧落。
「念力！」碧落重複，又立即用那種帶著責問的語氣追問，「難道你連念力都不知道嗎？老頭子連這個嘗試沒有教過你？啊！現在，我都懷疑跟你一起上路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又是挖苦！
不過，一想到碧落可能常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性格難免會有些偏激，陸天並不反駁，只是和氣地說道：「我知道念力的概念，就是一種精神力的形式，某些異能者可以與對手的精神力產生共鳴，從而實現影響甚至是攻擊。」
「唔，看來還是知道一些基本常識的。」碧落咕噥一句。
「可是，師父可沒有說過，能夠用念力點穴。」陸天強調。不過，話一出口，陸天就有些後悔了，他知道，恐怕碧落又會拿這個說事，挖苦自己什麼都是師父說。
果然，碧落聞言，立即吼道：「真是笨蛋！跟老頭子一樣食古不化。唔！從現在開始，我當大師姐，你呢，做你的小師弟。反對無效！」
「為什麼？」這話幾乎脫口而出，但陸天終於還是慢了半拍。
不知為何，儘管在內心深處對於師弟師兄什麼的，陸天並不在意，但是他覺得不能就這麼簡單接受。
「很簡單。」碧落叉腰說道，儼然一副師姐教訓人的模樣，當然，陸天覺得她更像一位睥睨天下的女王，「你的資質太低，而且思想古板，將來取得的成就必然比我低。就說現在，我要對付你，其實也易如反掌。因此稱呼我為師姐，也不會辱沒你。」
呃……陸天一時間啞口無言。對方說的不錯，如果剛才她要對自己不利，現在恐怕他即便不是變成一具屍體，然後被那些活死人分而食之，也會成為她的傀儡。
沉默片刻，陸天終於忍不住問道：「那麼，現在就來請教一下師姐，究竟是怎樣解穴的？」
一聲師姐，碧落的神色立即緩和了不少，儘管她還是板著臉，但是陸天知道，她是故意的，其實心裡是很暢快。
一瞬間，陸天心中有了一絲明悟，碧落雖然聰慧，能夠輕易洞悉別人的想法，但是這種無疑是的迎合她的喜好，而不是刻意去拍馬屁，往往能夠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對她好一點！
陸天惡意地猜測，這是不是也是自己弱點刺破的技能產生的效果？
「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難得碧落如此耐心，「無非是通過念力對你的腦神經進行局部影響，從而控制迷走神經，對你身上的組織施加影響。」
陸天無疑聽到了這輩子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迷走神經為十二對腦神經中的第十對，是腦神經中最長，分佈最廣的一對，含有感覺、運動和副交感神經纖維。最重要的一點，它是不受人的主觀意識支配的。小理因此，碧落說用念力控制迷走神經似乎不太可能。
「當然，」顯然是注意到了陸天臉上露出的狐疑之色，碧落立即補充道，「剛才我不是利用念力影響你的腦部，而是利用念力控制你局部的神經，通過影響內臟血管突然擴張或者心跳放緩，進而造成血壓降低、腦部缺氧甚至短暫昏迷。」
「難怪剛才試圖強行衝破穴位的時候，腦袋有些眩暈，心率也不正常。」
「怎麼樣，叫我一聲師姐不委屈你吧？」碧落笑顏如花，那樣子簡直得意極了。
「還有一個問題！」陸天豎起一根手指。
「最後一個！」碧落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抓住了它，「我可不是訊息收集器，還有很多事情亟需處理，專門為你解答問題這樣的事情還是省省吧！」
「好吧，最後一個。」陸天輕輕地從碧落的「魔爪」中掙脫出來，下意識地甩甩手，彷彿是被她握痛了一般。
「怎麼啦？該不是捏疼了你吧！天哪，老頭子一定是把你當小女孩兒養的，我發誓，我下手可一點不重！」
「沒……沒什麼……」陸天顯得局促不安。老實說，他有些喜歡碧落的肌膚那種光滑如玉的感覺，那麼溫潤，現在還能感受到那種奇異的餘韻。
「害羞的傢伙！」碧落的又說道，眼中明顯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唔，這次我可沒有影響你，但是你的心跳為什麼突然有些厲害呢？怎麼，不是想什麼壞事兒吧？」
「沒有的事！」陸天矢口否認。
「狡辯！」碧落嬌笑著，目光落在陸天臉上，然後緩緩向下移去，同時手指微微地曲張兩下，「看來我們需要一點證據。」
陸天下意識地微微夾緊雙腿，臉上立即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甚至不敢幹看碧落灼灼的目光，唯恐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真的沒有！」陸天的氣勢明顯一弱。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自己此刻臉上的窘態。
陸天絕不懷疑碧落真的會親手尋找證據。確實，**的火焰讓陸天的男性的特徵在這一刻再次變得蠢蠢欲動。一旦碧落真的動手，一定會被逮個正著。
「臉都紅了，燒得厲害，顯然是被戳破了心事所致。」毫無徵兆，碧落的手搭在了陸天額頭，下一刻，她的耳朵竟然已經貼附在他胸口之上，「唔，心跳比我想象的要猛烈，跟個小兔子似的，真擔心會一下子跳出來！」
再下一刻，碧落的手虛握成爪，朝著陸天下面偷襲而去。
陸天條件反射地避開，碧落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陸天腰間鐳射匕首和微型激光槍已然到了她的手中。
陸天驚駭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羞惱，對方再次跟他開了個玩笑。
「好啦，好啦！有點幽默感行不行。快說你的最後一個問題，我可不想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看到陸天一副窘迫的神情，碧落微微一笑，身形一閃，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一陣香風涌過，匕首和槍被她重新放好，當陸天反應過來的前一刻，她本人已經回到原地，彷彿剛才只是一個幻覺。
對於碧落，陸天完全屈服了。他重重地甩甩腦袋，彷彿是要揮退什麼。沉默好一陣，他才嘆了口氣：「好吧！你一直在這裡，沒有出去過？」
也許是沒有想到陸天會問這樣的問題，碧落第一次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那種冷冰冰的態度：「你是說老頭子走後的四年裡？還是……」
「不，」陸天說道，「我是說從你懂事開始。」
「唔，從我生下來，我就記得自己一直泡在藥水裡面。」碧落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裝有血簟的藥劑瓶高高地拋起來，然後穩穩地接住。
「那麼你怎麼可能學到這麼多知識？」陸天絕不認為師父能夠教出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師妹。
「我有一段時間被安排在首都學院，跟隨威爾斯教授學習。」
首都學院……
「幾歲？」陸天立即問道。
他當然知道首都學院，這個位於岡瓦納草原首都阿非利加的學院是全大陸最著名的三大綜合性大學之一，聚集了整個岡瓦納草原最先進的科技和人才。
不過，它真正變得舉世矚目卻是因為一次實驗室爆炸。
這次爆炸充滿神秘，官方諱莫如深，甚至一度有人猜測是太陽神聯盟和基因帝國乾的，目的是毀掉這個秘密基地。至於原因，眾說紛紜。
不過，大多數傳言都是圍繞著一個主題，就是這位岡瓦納草原的首席生物學家和藥劑學家威爾斯博士研究出了一種針對變異人的新型藥劑，是兩個組織都覬覦的，因此便利用核彈毀掉了這個地下實驗室。
爆炸本身的威力並不可怕，又因為實驗室建在學院最南邊尚未竣工的新校區，因此這次爆炸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可是，這次爆炸卻產生了大量核輻射，使得這個地區完全廢棄。於是，首都學院不得不修築一道輻射防護罩，徹底將這片土地禁錮起來，防止輻射擴散。
不知何故，陸天並不認同這種說法，認為背後還藏著什麼秘密。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觸碰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這件事可能和眼前這位有關。
突然，凝視著陸天的碧落再次笑了起來：「按照人類的計算方式，大概是十二歲，距今正好六年。」
果然！時間完全吻合。陸天清楚地記得，師父在那次事件之後便匆匆離開紅石營地，消失了整整兩個月。而兩個月，正好是從紅石營地往返首都阿非利加城需要的時間。
陸天駭然地望著碧落，簡直有些不可置信。頓時，他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不知道帶上這樣一位可怕的小魔女一起上路是福是禍。
但願我的擔憂是多餘的……陸天在心裡說道。
「那麼師父離開后的四年裡面呢？」陸天又問。
「呆在這裡，忠實地守護著屬於你的真理之劍，以及老頭子留給你的這封信。」碧落回答說，語氣里不乏埋怨的味道。只是現在，她的語氣再也不是那種冷冰冰的味道，而是相當柔和，像是一個小女生在向人傾訴心中的委屈。
「呆在這裡……」陸天皺著眉頭重複道，「其實是師父對你毀掉威爾斯博士三號實驗室的責罰對吧！」這一刻，他已經完全確定，那場災難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那件事也不能全怪我！」碧落揮舞著拳頭喊道，她顯得相當激動，周圍空間中散逸的力量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引動，變得躁動不安。
「那能夠怪誰？」陸天眉頭一挑，一邊引動體內的力量組織起防禦，一邊撇撇嘴，咕噥地說道。
「唉！還能有誰？還能有誰？！當然是老頭子唄！」碧落嘆息地說道，那些被她氣勢引動的力量隨著這一聲嘆息，一瞬間恢復了平靜。
「關師父什麼事兒？」陸天撤掉了身上的防禦，滿臉疑惑，他當然不相信這種事情會跟慈和的師父扯上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關係。
碧落歪著腦袋想了想，有些委屈地說道：「誰讓老頭子非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那裡，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一年半載也見不到。」
「師父送你去跟隨威爾斯教授學習，又不是去度假。再說，他有他的事情，當然沒工夫陪你！」
「他就有工夫陪你？」碧落抬高了嗓門兒。
「唔，也許我比你更需要他的照顧。你瞧，我可沒有你那麼聰明，而且實力也差了不少。」陸天自嘲地說道。
不料，對方可沒有當他開玩笑，歪著腦袋想了一陣，一邊咕噥地說道：「唔，真的是這樣嗎？當初我怎麼沒想到？老頭子……」突然，碧落怔怔地打量著陸天，彷彿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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