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下馬威
女人顏色再好,日日觀看,也覺得索然無味,只有每天製造浪漫,才能使愛情十年如一日。
雲輓歌這些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人卻已經到了樓姨娘的院落外面。
雲輓歌稟報了嬤嬤,嬤嬤再進去稟告樓姨娘,不一會嬤嬤退了出來,告訴雲輓歌,樓姨娘在用膳,只能等一會兒才能入內,用膳時不能有外人在。
雲輓歌勾唇,她前世怎沒聽過樓姨娘有這樣的習慣?自古以來,還從未有過嫡女在姨娘屋檐下等待的先例。
她若今日真在樓姨娘屋檐下苦苦等著她召見自己,改日在雲安平面前,也要低一頭。
這個下馬威,她雲輓歌可不收。
雲輓歌態度不卑不亢,語氣清亮似山澗溪水:「若姨娘不肯見我,那便罷了,左右,我不過是個相府不受寵的嫡女。」語罷,雲輓歌便要離去。
趙媽媽眉頭一挑,若雲輓歌這番話傳了出去,肯定會對樓姨娘的名譽造成損傷。
準確來說,現在樓姨娘還沒扶正,而姨娘始終比嫡小姐矮了一頭,樓姨娘若把雲輓歌阻擋在門外,乃是不分尊卑。
現在她扶正在即,就怕有心人拿出來做文章。
趙媽媽上前跨了兩步,攔住即將離開的雲輓歌,對著她福了福身:「大小姐或是誤會了,姨娘並沒有不見你的意思,而是二小姐也在裡面用膳,她身子有些不舒服。」
雲輓歌偏著頭,黑如點漆的眸子向下垂,皺了皺眉眉頭,神情略帶焦急:「那二妹這病情,要不要找大夫看看?正好,我要出府,聽說皇都中有一名大夫醫術高超,放心,我絕對給二妹找來。」
雲輓歌月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到時她一定會在府外,好好的宣揚宣揚雲安平的怪病。
裡屋,樓姨娘把外面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朵,不由幽幽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坐在身旁,一舉一動都端莊華貴的雲安平。
「讓她進來吧,這個下馬威,我們是等不到了。」
雲安平輕輕的嗯了一聲,用杯中的茶漱了漱口,隨即吐在丫鬟端的口杯中,一舉一動,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富貴之氣。
這個下馬威是她的主意,她只是咽不下那口氣。
外面,趙嬤嬤得了柳姨娘貼身丫鬟的話,便笑著告知雲輓歌:「大小姐,我家主子有請。」
樓姨娘現在只是姨娘,並不能稱為夫人。但她掌執府中庶務多年,大家為了討好她,一致叫她主子。
雲輓歌抬步往樓姨娘的房間走去。
剛踏入房間,桌面上空空如也,所有膳食都已經及時撤了下去,聞著空氣中還未消散的味道,就知她們母女二人早膳吃得無比豐厚,哪有不舒服一說。
雲輓歌對著樓姨娘淺淺的福了福身,眉眼端莊,神態恭敬:「姨娘昨晚可曾睡好?」
樓姨娘還未曾說話,雲安平率先作答:「姨娘昨晚半夜被一刁奴吵醒,姨娘她還當是出了什麼大事呢,結果是郊外莊子來人,那人還說大姐你手段殘忍,要殺了他們。大姐你怎會是這樣的人呢,於是我代姨娘把他趕走了。」
雲輓歌彷彿沒有聽到她話語中的警告,淺淺一笑,似七月清雨滴落在清麗無暇的荷花上,清清艷艷。
「二妹,你做的極對。」便沒了後文。
雲安平在雲輓歌這兒碰了個軟釘子,臉上笑容僵了僵,隨即恢復如常。
她低下頭,撫了撫衣服上丁香花暗繡花紋,掩飾眼底的冰冷,再抬頭,已是平日里似雷雨中鮮花嬌柔無雙的模樣。
「不知大姐要怎麼處置那批人。」雲安平目光如鉤,笑著注視雲輓歌的眼瞳。
雲輓歌似是驚訝的挑眉,用綉著三瓣蘭的素白帕子捂了捂嘴,笑道:「沒想到二妹你會對我母親陪嫁莊子這般感興趣。」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這是她母親的陪嫁莊子,該怎麼處置下人,輪不到她雲安平置喙。
雲安平瓮動嘴唇,還想說話,卻被雲輓歌搶先。
雲輓歌含笑看向在一旁不止一次的樓姨娘。
「姨娘,我來皇都這般久了,卻從未出去逛過,恰好你即將扶正,我作為丞相府大小姐,送你禮物是必然的,可姨娘你知道我的家底,府里的東西姨娘多半是見識過的,也沒什麼新奇,還真沒什麼好的送,所以,我只能去外面看看,看能不能尋到一個好的賀禮。」
送贈禮這個借口,樓姨娘無論如何也不能反駁。
「如此,那你好好的收拾一番,順便出去遊玩一下京都也好。」樓姨娘答應得十分爽快。
雲輓歌輕輕道了一聲是,從樓姨娘房中退了出來,推門而出的時候,回頭低聲說到:「聽趙媽媽說,二妹身子不好,可是要注意些。」也不理會裡面的人是怎麼想,就徑自離去了。
惹得雲安平好一頓生氣,倒是樓姨娘心平氣和,「有什麼可生氣的,明個兒娘親就要扶正了,以後你也是正經的嫡女了,她有的你也少不了,你有的她未必有。」如此一番,雲安平反而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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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已經找好馬車,就在門口候著,雲輓歌被秋菊扶著,身子輕躍上馬車。
珠兒再細節方面,做的十分妥帖,馬車上被她安置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桌,上面有一些自製的點心。
雲輓歌輕輕民樂一口,點心入口即化,鬆軟無比,跟外面的老字號都有的一拼。
雲輓歌正想詢問珠兒是如何做到。
驀地,外面馬兒一聲凄厲的慘鳴,開始在街面上橫衝直撞起來。
馬車內部亂成一團,雲輓歌緊緊拉住窗戶,穩住身子,掀開布簾,只見車夫已經摔在地上,被馬兒踩踏之下,死於非命。
還好這條街人煙稀少,並未有人員傷亡。
雲輓歌慶幸之餘,餘光瞥見到馬車沖向的方向,一張俏臉嚇得煞白。
馬兒沖向的地方,赫然是以往平靜的水池。
她不識水性,若是跟著馬車一起掉下去,若被女子救了,也面臨濕身的危險,再傳回丞相府,她也只有一把剪刀斷了長發,常伴古佛這一條路可走。
若是男人救了她,她恐怕就得一條白綾,了此殘生。
說來道去,就是一個死結,白重生了一世,還怎麼報仇。
最好的辦法便是跳車,可馬車沖得十分厲害,若是跳車,很有可能會摔壞腿或是擦傷了臉。
如今這情況,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雲輓歌把珠兒和秋菊聚集在一塊,握住她們的小手,神情堅決:「不想死,就跳車,不想跳的鬆開我的手。」
無一人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