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相遇
雲輓歌深吸一口氣,拉著珠兒和秋菊就跳下了馬車。
行駛中的馬車速度很快,跳下去的瞬間,雲輓歌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她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臉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許久之後,雲輓歌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裡。身上,並沒有她所想象的傷痛。抬起頭來看去,那人竟會是尉遲裕。
「你怎麼在這兒?」
尉遲裕將她放到地上,雙手環胸看著她,道,「若今日不是我在這裡的話,怕是小姐你早就已經……」
說這話時,尉遲裕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的語氣。若是仔細聽去,還可以從中聽出一分憐惜。只可惜,雲輓歌卻並未發覺。
「今日之事還要多些殿下了。」半盞茶后,雲輓歌平靜的跟尉遲裕說道。
這倒是輪到尉遲裕驚訝了。他願以為她一個弱女子遭逢此難,就算是不被嚇得大病一場,好歹也會哭上一翻。可如今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看似柔弱,可骨子裡卻有著那麼一股子堅韌的力量。她的不易,推己及人,似乎也是能夠了解一二的。
「你可知今日之事是為何?」
聞言,雲輓歌卻是一笑。那笑容迎著微風,竟也顯得有那麼幾分嫵媚動人了。
「殿下,你可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我的存在對於相府而言,本身就是一個威脅。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多的是,這點小事還算不得什麼。」
這話說的雲淡風輕,可聽在尉遲裕的耳朵里可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聽到雲輓歌那般風輕雲淡的說出那樣的話時,心裡竟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謝謝。」
雲輓歌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尉遲裕所指之事。
「彼此彼此。往後,恐怕輓歌還是要多多麻煩殿下了。」
「這倒無妨,只是下次再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煩勞拿上兩壇梨花釀。」
「好說好說。殿下,有緣再會。」說著,雲輓歌就和珠兒、秋菊二人一起離開了。
要說這次跳車,也幸好是有尉遲裕在,這才讓她們三人都得以倖免遇難。要不然的話,只恐怕這事情還會更糟。
告別了尉遲裕之後,雲輓歌和珠兒、秋菊一同走在路上,一邊看著街邊的各色玩意兒和小吃,一邊聊天。
上輩子的她,太過於為尉遲稷拚命,榨乾了她所有的價值,只為了他能成就大業。到頭來呢,等待她的卻是絕路和無情的背叛。
「小姐。」珠兒興沖沖的喊雲輓歌,回過頭來時卻發現自家小姐正站在一個首飾攤子前面,怔怔的盯著一支銀簪發愣。
那支銀簪被做的很好看,細長的簪身上裝飾著星星點點的嫩粉色寶石,幾隻雀鳥被工匠雕的玲瓏剔透,每隻雀鳥的尾部還連著幾根細細的銀鏈,銀鏈的末梢點綴著淡色的玉髓,淡雅而不張揚,精緻卻不俗氣。
「老闆,這支簪子多少銀錢?」就在雲輓歌想要開口買下這支銀簪的時候,一個身穿彩裳華服的妙齡少女突然出聲。
「老闆,這支簪子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雲輓歌看向那少女,心裡雖說是也有些惱怒,可直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些什麼來,只是默默的走掉了。
珠兒和秋菊在一旁看著,心裡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也不會過問主子的想法。
只有雲輓歌自己心裡清楚是為什麼。
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個簪子。先前開口的那個華服少女,雖說是張揚驕縱了些,可她能夠看得出來,她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這長大的。也只有那樣的人,才能夠純潔的如一張白紙一樣,無論是什麼顏色都能夠襯得有模有樣。
而雲輓歌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以後,尉遲裕突然走了出來。
「這位小姐,方才的那支銀簪可否轉賣於在下?」
華服少女被尉遲裕的俊俏臉孔給迷惑,迷迷糊糊的就點頭答應下來了,直到尉遲裕離開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不過那可芳心早就已經不知道去向了何方。
再說雲輓歌這邊,和珠兒她們一同來到了一家首飾店裡。
「老闆,你把這套面首拿給我看看。」畢竟是以給樓姨娘買賀禮出來的,不管再怎麼說,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
老闆聽聞,將那套翡翠面首從柜子里拿了出來。雲輓歌拿起翡翠耳環擺弄著,忽然發現這套首飾的一個機關。
「老闆,」她猛地抬起頭來,一臉嚴肅的問道,「這首飾是誰做的?我能夠見見嗎?」
那老闆被雲輓歌給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慢吞吞的說,「哦,你說這套翡翠面首啊,那是我傢伙計打得。不過他今天不在這裡,明天才能回來。」
略一思考,雲輓歌說道,「你讓他明天相府後門來,自會有人來見他。」
「那這套面首,您看……」
「讓他明天一起給我送到府上來。」
首飾店一行對於雲輓歌來說可謂是意外的收穫了。若是能夠成功的收服了這個夥計,那往後的計劃可就更容易實施了。
不過眼下嘛,最重要的當然還是要好好地整頓整頓那些不知所謂的下人了。
「珠兒,咱們去莊子那邊逛逛。」
雲輓歌娘親陪嫁的莊子就在里皇城不遠的地方,是個很清靜的園林。而在雲輓歌的娘親去世之後,這裡就被樓姨娘在暗中據為了己有,莊子里的下人基本上都已經被樓姨娘給拉攏了過去。
站在山莊的門口,雲輓歌心中有些莫名。她看著那些陌生的雕塑和建築,不知道那時候的娘親站在山莊門口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而當娘親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心裡所想的人,又會是誰?
命運就像是一縷風,抓不住,卻也逃不開。在它停住之前,永遠都不會有人能夠知道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善變,狡詐。這就是命運。
閉上眼感受微風吹過,雲輓歌的心裡漸漸清晰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