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掃墓

第一章掃墓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里,吹動玉門關。

皎潔的明月當空,一望無垠的大草原,空曠深遠,長風拂過半人高蘆葦蕩漾出壯闊的波浪,磅礴中亦有蒼涼孤寂。

一月前的狼煙烽火漸漸散去,將士的屍骨早已收殮,唯有玉門關同古道依然存在。

月華如水,清淡朦朧,猶如在草原上籠罩著一層薄煙。

一株古樹旁堆砌一塊巨大的青石,一個做少年打扮的人站在青石之上,月光化作清泉洗濯他昳麗的俊容,眉眼如畫,英氣逼人。

慕嫿睜開眼睛,草原好似震動一瞬,她的眸子璀璨明澈,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穩重,看破一切的平靜。

在她的眸中幻化出不同畫卷,隱隱有一股傷感。

猶如身處山中不知朝夕的老者突然現在世,發覺世間早已經物是人非。

慕嫿清醒后便單人單騎來到西北玉門關前找尋曾經的痕迹。

「……一夢十年,你困住我靈魂十年,我依然能夠還陽重返人間。」

嗷嗚,嗷嗚。

銀狼仰頭長嘯,群狼緊跟著對月長嘯嘶鳴,在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狼嘯聲中,夾雜著人聲:

「不好,有野狼。」

「射箭,快射箭。」

「不行,狼太多了。」

慌亂,無措的聲音傳入慕嫿耳中。

她跳下青石,而後猶如大鵬展翅極速奔去,似一道流星墜入被群狼包圍的人群之中。

寒芒閃爍,猶如一道銀龍在狼群中撕扯開一條通道,幾隻野狼如同稻草人一般被劃開皮肉,氣絕身亡。

目現雙月的頭狼好似有靈性凝視慕嫿,嗷嗚一聲,帶領群狼向草原深處遁去。

慕嫿收回利刃,都說畜生無情,可不記得她的人何其多,那隻被她救過的小月芽記得自己。

即便她換了一副皮囊。

小月芽還記得她。

當初的小奶狼已經長成強健的頭狼。

「多謝壯士相救……」

火光照耀下,拜謝的人看清楚眼前擊退狼群的少年,真真是個昳麗英俊的少年郎。

慕嫿從狼群遠去的方向回神,展顏輕笑,「我是女孩子!」

領頭的男人大約有三十多歲,國字臉,絡腮鬍,肌膚若古銅色,大嘴張得不能再大,懷疑他看到的一切,「你逗我?!」

雖然西北的女孩子一慣彪悍,方才少年利落精湛的刀法,一往無前的氣勢,便是上過疆場的男人多有不如,咋可能是女孩子。

「你若是女孩子,我就是太監。」

男人身邊站著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臉上還殘留著血痕,沒有少年相救,他早死在狼爪下了。

慕嫿英姿深深印在他腦海中,崇拜的救命恩人竟是女孩子?

倔強活潑的少年無法接受自己竟然不如女孩子。

「夏七,夠了。」男人呵斥賭氣的少年,向慕嫿尷尬的笑了笑,「您別見怪,這孩子讓我給慣壞了。」

「五叔難道認為他是女孩子?他哪裡像女孩子?」

慕嫿低頭看了一眼女孩子最重要的特徵——胸部,雖不夠豐滿,還是有起伏的,夏七隨著她目光落在她飽滿的胸前,瞬間羞紅雙頰。

「我不知你是不是太監,自家曉得自家事,我就是女孩子。」慕嫿笑盈盈,昳麗的臉龐神采飛揚,「要不你同我再打一場?你輸了,就要承認我是女孩子,哪裡都像女孩子!」

眾人皆默,或是低頭看草芥,或是抬頭看明月。

夏七少年一臉挫敗,「我打不過你,女孩子斷然不會像你……這麼說話。」

「那該如何說?」慕嫿好奇的問道,認真求教令少年哽咽。

她星子般眸子讓少年夏七恍然失神,古銅色臉龐浮現一片緋紅,腳尖踢著小草,一派彆扭羞澀。

男人輕輕咳嗽一聲,慕嫿眸子望過來,三十多歲經歷過風霜的男人一樣失神了,一瞬間回到情竇初開時。

方才覺得少年殺狼帥氣,仔細再看,雌雄莫辯的少年不僅昳麗,精緻的眉眼緩緩展開猶如明艷的海棠,縱是女孩子沒幾個能勝過她顏色好。

男人走南闖北多年,也見過京城中千金大小姐,少年——不,面前的女孩是天下少有的絕色。

艷麗的海棠會被人捧在手中珍藏,女孩那身高深莫測的功夫,英氣卓然的氣勢,令人不敢有任何褻瀆之意。

「……咱們還是坐下說罷。」

男人比夏七少年率先清醒,恭敬請救命恩人坐在火堆旁,猶豫片刻,遞上旅途必帶的鹿皮酒壺,倘若是女孩子的話……慕嫿直接舉高酒壺,嘴唇離著鹿皮酒壺半寸,美酒流入她口中。

夏七坐在五叔旁邊,吶吶說道:「我就說她不是。」

烈酒讓慕嫿臉龐多了一抹紅暈,眸子水潤漂亮,她把酒壺扔給少年夏七,「不是什麼?」

夏七握緊酒壺,一個勁往嘴裡倒酒,驅散心頭莫名湧起的琦念。

「夏七是我侄子,蒙人看得起,認識我的人都叫我一聲夏五爺。」

男人自我介紹,並把一行人中比較有身份的人介紹給慕嫿認識。

慕嫿撥弄面前的火焰,火光照亮她的臉龐,「我聽過夏家商行的名頭,北直隸實力前三的商行。」

夏五爺稍楞片刻,「公子……不,姑娘也不簡單,單憑一句話就能點破我的身份。」

他是夏家商行地位最重的執事,是夏家家主左膀右臂,手中掌握百萬生意,「這次承蒙姑娘相救,夏某感激不盡,以後姑娘若有吩咐,夏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慕嫿手持挑火的柴禾在草地上勾勾畫畫,「不必以後,我現在就有一件事……吩咐。」

夏七少年變了臉色,你呀懂不懂謙虛矜持?

「姑娘請說。」夏五爺按住夏七的手臂,神態依然謙恭,再無方才的熱絡。

慕嫿彷彿沒察覺出夏五爺突然的冷淡,燃燒跳躍火焰印入眼中,「玉門關之戰後,沐家去了何處?」

「沐將軍?姑娘說得是寧西公沐家?」夏五爺一臉敬畏,贊道:「沐少將軍以弱勝強,以少勝多掃平強敵,當今天子冊封沐老將軍為寧西公,沐少將軍為五成兵馬司右軍都督,封為世子。據說沐世子回京時,京城閨秀為他瘋狂。沐世子一戰,功在千秋,利在萬民,不是這場勝仗就沒有暢通的絲綢之路……」

慕嫿打斷夏五爺對沐世子的稱讚,「戰死的將士埋骨何處?僥倖生還的將士可曾得到晉陞封賞?」

「你問這些做什麼?」夏七皺著劍眉,顯然不大高興慕嫿無視沐世子,「你身手是厲害,可敵十人,兵法大家萬人敵沐世子才是真正的英雄!」

慕嫿似笑非笑,「我吩咐你五叔,你多嘴作甚?」

「你吩咐五叔?」夏七驚訝,「你竟把五叔給出的承諾用在……用在打聽消息上頭?」

他很想說一句,你是不是傻啊,他們夏家是巨富皇商,好不好?

慕嫿扔掉柴禾,緩緩起身,手指放在唇邊,尖銳的哨聲在寧靜的夜晚格外清晰悠長,一匹棗紅馬由遠及近飛馳而來,馬鬃飛揚,馬蹄有力,慕嫿不等駿馬停下,抓住韁繩翻身上馬,行雲流水,動作極是熟練瀟洒,向看傻了的夏七少年勾起嘴角,「我所求之事,你做不了,我亦不缺銀錢。」

夏七:「……」

「後會無期!」慕嫿策馬而走,身後傳來夏五爺渾厚的聲音,「戰死的將士埋骨在玉門關西山,離此地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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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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