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江少頭上的綠帽子
江彥丞的種種解釋太善解人意,什麼路都給譚璇鋪好了,有理有據,譚璇忍不住誇他:「我果然沒找錯人,你太有職業道德了,不,太有契約精神。」
江彥丞被誇讚,卻也沒打蛇隨棍上,趁機謀求更多的好處,他反而往後退了兩步,給譚璇讓開空間:「譚小姐滿意就好,很高興為你服務。回去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的溫情來得快,退去也快,先她一步展現出生疏和禮貌,讓譚璇能自由地喘氣,不會以為他別有所圖。
等譚璇進了802關上門,江彥丞這才任由笑意爬滿他的整張臉,摸出鑰匙打開慕少揚家的門。
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慕少揚沒回來。
才下午一點多,江彥丞摸了摸嗓子,倒了杯白水喝下去潤了潤,話說多了他真快啞了,但總不能真讓未來丈母娘等人都以為他是個啞巴。
身上的傷也沒完全好,肌肉酸痛只有他自己知道,江彥丞仰面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手正好抓過那塊墨藍色的毯子,鋪開蓋在了身上。
將毯子扯到鼻尖聞了聞,似乎還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儘管只是錯覺,但她曾在他懷裡,那麼近的距離,撩撥得他心裡又癢又暖,他大白天的竟然有了一股衝動,滿腦子都是他光著身體地將她壓在牆上的情景。
她柔軟的短髮蹭著他的脖子,柔軟的手撫過他的腰,她那雙黑亮的眼睛看過來,口齒清晰地說,和我結婚……
江彥丞的雙眼猛地睜開,難耐地喘了口氣,修長的手指掀開那毯子,從沙發上起身,帶著男人尷尬的衝動進了浴室。
對,她沒有刻意勾引過他,從來沒有過任何曖昧,始終保持著疏離的分寸,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像上了癮,發了瘋似的想要更靠近她。
在浴室呆了會兒,倉促解決過後,江彥丞披著睡袍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順手將內褲洗乾淨拿去陽台上晾。
陽台上的晾衣架很高,但江彥丞伸手就能勾到,剛將內褲的一個角夾好,卻覺得不太對勁,總感覺有一道目光盯著他。
江彥丞警惕地回頭一看,就見離得不太遠的隔壁陽台上,譚璇穿著家居服,正拿著吸塵器在打掃衛生。
江彥丞的手抖了一下,濕著的子彈內褲上的一滴水濺到他臉上,他的眼皮跳了又跳。
果然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總是要還的,大白天的下午兩點洗內褲的男人,他剛剛經歷了什麼可想而知!江彥丞怎麼也沒想到,隔了不到一小時,他會和他老婆在陽台上重遇。
四目相對,江彥丞努力想說出點解釋的話,可讓男人開口對女人解釋內褲,他是不是有暴露癖?還是說腦子有毛病?
江彥丞捏著內褲一角的手都僵了,也不知道是放下來還是繼續,這時反而是對面的譚璇先說話了。
大概是為了緩解尷尬,譚璇半個字都沒提關於內褲的事,只是對江彥丞笑道:「你很勤快又愛乾淨,綁架案給你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吧?」
綁架案的時候江彥丞全身上下被她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差點死在了硯山那鬼地方,譚璇是見證人,見證了他所有的狼狽和窘迫。
江彥丞有再多的面子現在也挽回不了了,他很難在他老婆面前抬起頭做人,但譚璇誤解他有心理陰影,也好過知道他對她心懷不軌,剛做過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江彥丞於是鎮定地繼續將內褲的另一邊夾好,這才走到陽台的側面,正對著譚璇,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抱歉,讓你擔心我了。」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默認了譚璇的擔憂和理解。
譚璇家一直沒有人住,江彥丞以前從來沒注意過這個陽台,現在看來陽台上空空的,也沒有綠植,譚璇正在整理,估計是要重新布置一下。
譚璇的注意力一刻也沒放在內褲上,江彥丞的擔憂完全消失,只見譚璇停下手裡的活,問道:「既然知道綁匪的信息,你有報案嗎?這些綁匪太猖狂了,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江彥丞喜歡她的一身正氣和傻傻的天真,這兩種品質和特質一點都不衝突,他笑:「報案了,但是硯山那地方綁匪太厲害,我又沒有確切的證據,就算你肯幫我作證也沒用。而且你知道我爸爸不喜歡我,如果因為我的事影響了江氏集團的名聲,我爸爸會更排斥我的。」
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譚璇也不好再勸,照她的意思是想追查到底的,但她現在自身難保,也不好去找家裡其他人插手。
「對了,說到綁架案,譚小姐你真是有勇有謀,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那天的樣子。」江彥丞微笑著恭維道,「但是我挺好奇的,你怎麼知道那些綁匪的來頭?是什麼趙三哥還是金豹子?」
譚璇習慣性地撥了一下耳邊的短髮,狡黠地笑道:「其實是我佔便宜了,我四姐夫是刑警隊的,負責過幾起硯山那邊的案子。我聽他說起過不要靠近硯山那塊地方,太危險了,一直沒太當回事,沒想到居然真碰上了。」
江彥丞挑了挑眉,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譚小姐家裡太多厲害的人物,以後誰敢動譚小姐也應該掂量掂量才行。」
譚璇彷彿被觸到了心事,她臉上的笑容居然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是啊,家裡的長輩和哥哥姐姐都很厲害,我是最沒用的那個,天天混吃等死沒出息。」
江彥丞很在意她笑容消失的原因,是因為失敗的愛情,還是因為在家裡的地位本來也可有可無?他對他的妻子了解實在太少,只隔著兩個陽台間的距離,他覺得他們離得太遠太遠。
江彥丞現在不好多誇她,顯得虛偽做作,只好換個角度鼓勵她:「可能在我的理解里,沒出息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沒有人要你做出什麼成就,沒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很有名很有錢,做你喜歡的事情,從中獲得快樂和滿足,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譚小姐很愛攝影,想做職業攝影師,這難道不是譚小姐的成就?」
說到喜歡的攝影,江彥丞發現譚璇的眼裡又有了光,她笑得很明朗:「雖然現在還是個什麼都不是的攝影師,但我的確想朝這條路走下去,走到底看看。」
江彥丞想起他的種種資源,想順手給他老婆便利,於是問道:「不知道譚小姐想做哪方面的攝影師?人像還是風景?雖然我剛回國,但也許可以介紹一些工作機會給譚小姐。」
譚璇忙打斷他:「不用啦,謝謝江先生的好意,我還是想自己試試看,不能在所有的事情上都麻煩江先生,這就不是契約精神了,是廢物借著婚姻的名義惡意糾纏。」
這次,譚璇的見外卻沒讓江彥丞不悅,許是習慣了她的獨立和自強,他尊重她的隱私和奮鬥熱情,寬容地笑道:「好,那我就預祝譚小姐在喜歡的事情上玩得開心了。」
「謝謝。江先生可以去忙,不用再陪我聊天了,我這邊還要再收拾一下。」譚璇將吸塵器放在一旁,將一個大紙箱搬到陽台另一角去。
「有大件需要幫忙搬嗎?」江彥丞始終善解人意。
譚璇抬頭沖他笑,一滴汗水劃過她的額角,她的臉映著陽光年輕且漂亮,充滿健康的光,她答:「沒事,我都可以搞定的。謝謝江先生。」
被下了驅逐令,江彥丞也不好再死皮賴臉地待在陽台上看她,留下一條晾曬中的尷尬內褲,自己折身回了客廳。
然而坐下來后的江彥丞注意力始終還是在陽台上,知道她在外面,他怎麼還能安下心來工作或者處理別的事?
他很想借著各種機會出去看一看她,或者再陪她說說話,但又不能,因這樣顯得輕浮、浮躁,怕惹來她反感。
這大夏天的,一個人在外面收拾陽台,江彥丞始終忘不了她流的汗。怕她被烤壞了,江彥丞還是放下了手裡的工作,進廚房去乒乒乓乓地忙了一陣,端了兩杯冰糖雪梨汁出來,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加了冰,送到對面802。
按了門鈴,靜靜等待,聽譚璇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估計是從貓眼朝外看到了他,這才開門。
「江先生?有事?」譚璇脖子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一邊說話一邊用毛巾一角擦了擦汗。
江彥丞感覺到房間里開著空調,這才放心了點,將玻璃杯遞過去,也不冒失地跨進門,只是笑道:「我嗓子不太舒服,做了冰糖雪梨汁自己喝,順便給你送一杯潤潤喉吧。」
很微小的體貼和關心,算不上無事獻殷勤,這是鄰居之間都會有的普遍禮貌,譚璇接過來,是冰的,她喝了一口,笑道:「味道很不錯啊,謝謝。進來坐?」
江彥丞其實很想進去坐,但還是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站在門外道:「不了,你忙吧,有點冰,慢慢喝。我先回去了。拜拜。」
他說著就淡定地轉過身,不急不緩地回了801,彷彿真的只是順便給她送一杯,沒有別的企圖。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漸進,不能著急,他得沉住氣。
譚璇也沒強留他,在江彥丞回去后關了門,將杯中的雪梨汁喝完,空杯子隨手放在了桌上。正如江彥丞所預想的,譚璇沒覺得江彥丞有任何刻意和不當舉動,她沒有壓力,更不曾胡思亂想。
江彥丞演完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回到801,想到和老婆喝著同樣的雪梨汁,稍微能靜下心來,至少他做了目前所能做的。
這時,周密的電話正好打過來,江彥丞接電話的語氣溫柔到不可思議:「嗯?什麼事?」
「……」周密在電話那邊愣了好幾秒,「江少,是我,周密。」
江彥丞站在靠近陽台的地方,斜眼瞟了瞟那邊,道:「我知道,說。」
周密吞吞吐吐道:「江少,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當成突髮狀況處理,首先需要向江少確認一下,那位譚家七小姐是不是已經是江太太了?」
江彥丞的所有結婚證明材料都是周密去辦的,今天江彥丞又和譚小七一起出席了婚禮,周密不得不往這件事上想。
江彥丞似笑非笑:「是和不是有什麼區別?」
周密誠實地解釋道:「如果是,我覺得您可能需要警惕一下頭上帽子的顏色,因為媒體剛剛爆出了一段關於江哲宇的視頻,視頻上的另一位當事人好像是譚家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