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抓蟲）
《喵相師》/春溪笛曉
第二十三章
修行交流群
木冠英：早
木冠英：早
木冠英：早
……
系統提示：木冠英已被管理員千雪姑娘禁言10分鐘。
單寧：「…………」
這群還挺接地氣的。
今天早上單寧趁著吃早飯的當口，把那張宣傳單給單朗看了,單朗覺得很奇怪,問他為什麼給他看張白紙。
借著簡單的試探,單寧勉強確定這個修行交流群的真實性：至少那群號他和霍銘衍能看見，單朗看不見！
自從經歷過從人變貓的玄妙經歷,單寧也不在意再好好了解了解普通人之外的世界。
黑貓緊張：早。
千雪姑娘：黑貓早,別理上面那傢伙。他前幾天摔斷腿，在醫院裡躺著沒法出去,閑得慌,天天水群。
黑貓緊張：摔斷腿？沒事吧？
千雪姑娘：沒事，他自找的。
黑貓緊張：呃……
千雪姑娘：他用機關術弄了個木翅膀，跟老魔頭弄了個風力符文刻上去,跑上山試飛，飛到一半靈力耗盡,撲通一聲栽了下來。幸好不是頭先著地，要不然他就更傻了。
黑貓緊張：……
真是有趣的傢伙。
單寧對那個木冠英產生了幾層樓那麼高的好奇心。男人嘛，總是對刺激的東西感興趣的,聽起來這木冠英弄的木翅膀可以帶他在天上飛,而且還真飛了起來——想想還挺帶感的！
單寧微微笑了笑,麻利地收起手機,和霍銘衍聊起今天的日程。
早上他們要去參加一個會議，兩個人都沒什麼要乾的,只要負責旁聽就好,挺無聊。下午倒是挺有看頭,那是個全國性的慈善活動，主要內容是各個領導輪番上台演講和募捐，為聯邦福利事業添磚加瓦。
也算是聯邦總統選舉的一次預熱。
像這種大大小小的「預熱」，聯邦境內每個月都會進行一兩次，根據群眾的反響和募捐成果判斷各個候選人的支持率。其實就是給財力和影響力摸底。最近是聯邦紀念周，這期間進行的「預熱」更有決定性。
其實這和單寧、和霍銘衍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場面夠熱鬧，比干坐著聽會議有趣。
單寧自覺自己離這些事兒很遠。
他轉頭對霍銘衍開玩笑：「你要是也站上去，肯定很多人願意沖著你砸錢。」
霍銘衍說：「不會。」
單寧看向他。
霍銘衍說：「真正能砸大錢的人不會光看外表。」他頓了頓，「沒有能力，沒有實績，精明的資本家不會傻到給你砸錢。」
單寧服役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心裡還是偏向軍部那邊，不太喜歡政客。他聽霍銘衍一本正經地分析，頓時笑了起來：「你說得對。而且政-治也沒什麼意思，都成娛樂表演了。」
霍銘衍點頭。
兩人說話間，車子也駛入了海灣會議中心。
這坐標式的建築帶著海灣這座城市的特點：風帆式的外觀，藍綠色的、泛著光澤的牆體，設計時髦而漂亮，給人海一般的明朗開闊感。
可隨著車子駛入會議中心大門，單寧驀然感覺一種沉重的壓力排山倒海般朝自己湧來。他察覺這種古怪的感覺，趕緊看向旁邊的霍銘衍。
霍銘衍眉頭緊皺。
單寧想到霍銘衍昨天說「不太舒服」。
昨晚單寧還覺得是霍銘衍只是不喜歡應酬，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這會議中心有古怪！
單寧不著痕迹地抓住霍銘衍的手。
兩個人腕間的玉八卦交扣在一起，隔著薄薄的玉石，單寧能感受到霍銘衍寒涼的體溫。
霍銘衍感覺腕間漸漸暖和起來，那種強烈的不適感也逐漸平息。他抬起眼看向單寧，想問點什麼，又考慮到司機和助理在場而靜默不語。
霍銘衍搖搖頭說：「我沒事。」
單寧跟著霍銘衍進入會場。開會期間霍銘衍要正襟危坐地坐著，單寧卻不用，他坐的地方沒鏡頭對著，方便他思考剛才的發現。
剛才那種重壓感給他的感覺很不好，霍銘衍對這些事更為敏感，肯定會更不舒服。
單寧腦海里回憶起《地經》的內容，按照《地經》的敘述分析著海灣會議中心的方位。
這明顯是個風水寶地。
而這個建築呈風帆狀，隱約像是有什麼用處。
單寧不由想到霍銘衍所說的高人布陣。
那雲家人是不是真那麼厲害？
為什麼他和霍銘衍走進這裡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單寧左想右想，還是沒法想出個所以然來。
單寧也正襟危坐地正了正身體，把手機掏出來點開修行交流群找人請教。
黑貓緊張：大家好，我有個問題想問
黑貓緊張：事情是這樣的，我走進一個地方覺得不太舒服，感覺那邊給我一種奇怪的壓力，好像有一座大山直接朝我壓下來，挺難受
黑貓緊張：有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木冠英：沒碰到過這樣的
靈運道人：這個有很多種情況，第一種是這地方有厲害的存在，對方釋放出靈壓威脅靠近的修行者，警告你不要靠近、儘快遠離；第二種是你的體質或修行方法與這地方相衝相剋，這地方的「氣」不對，換個科學上的解釋，那就是對於你來說就相當於進入了不同的磁場，你與它相互吸引，在某個地方行動起來會輕鬆自如；你與它相互排斥，你想要靠近它就難上加難。
單寧：……
說得好有道理，他都快相信了。
這時交流群里跳出兩個新名字：左丘客和南歌子。
左丘客：還有另一種可能。這地方用某件法器布局，而你身上也帶著某件法器，這兩件法器之間相互仇恨。如果這樣的話你要儘快把你的法器隱藏好，別讓它再暴露自己，免得被人盯上。現在外面靈氣稀薄，煉器越來越難，現存的法器隨便一個都有市無價。
南歌子：呵呵，法器是不會相互仇恨的。
左丘客：我只是說說我的看法，你信不信隨你。
左丘客：頂級法器能夠傳延千年而不損，原因就在於它已經有了「器靈」。器靈雖然沒有變為真正的生命，但它可以產生記憶，並且自發地挑選自己的主人，不被它認同的人即使拿到了頂級法器，也只能發揮它萬分之一的用處。
南歌子：那我們的先人可真牛逼，早八百年就研究出人工智慧了。
南歌子：新人，我覺得靈運前輩說的磁場論比較合理。
黑貓緊張：謝謝前輩們的指點，我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
單寧道完謝正要收起手機，結果管理員千雪姑娘私戳過來。
千雪姑娘：黑貓我給你說一下，左丘客和南歌子兩個人都是煉藥和煉器的行家，左丘客偏向煉器，南歌子偏向煉藥，他們認定的理論基礎不一樣，所以有時會在群里吵起來。你注意不要摻和進去~平時大家都很友好的，只有涉及到自己的領域才會吵幾句。
黑貓緊張：好，我明白~
千雪姑娘：如果有比較隱私的問題，你可以私戳去問，不要暴-露太多個人信息。左丘老師剛才也說了，現在法器有價無市，一旦有人知道你手裡有法器的話會很麻煩的。
黑貓緊張：謝謝。
單寧收起了手機，目光轉回前面的霍銘衍身上。
霍銘衍正聽著其他人發言，手裡拿著支鋼筆。霍銘衍的手指修長漂亮，而且白皙得很，而那支鋼筆是純黑的，泛著好看的金屬光澤，襯得霍銘衍的手更好看了。
再往上看，霍銘衍的目光沒往前看，而是停在自己面前的稿紙上，像是在思索著會議上討論的內容。他長長的眼睫微微垂下，明亮的日光一照過來，往他臉上投下個圓弧形的陰影。
單寧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當年。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的，一直坐在離霍銘衍不遠也不近的地方看著霍銘衍，心裡一刻不停地冒出裹著字的小泡泡：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
他喜歡的人是世上最好看的。
等單寧把心裡的小泡泡一個個戳完，會議也結束了，隨後的午餐可以選擇留在會議中心吃，也可以到外面自行解決。
單寧和霍銘衍選了後者。
*
單寧一出會議中心就打電話給單朗，確定單朗是不是在體育館那邊。
單朗聽了很高興：「哥你也出來了嗎？我還在拍照，很快就好了！等會兒我到體育中心正門等你！」
海灣會議中心和海灣體育中心相隔不遠，單寧拉著霍銘衍步行過去。
太陽有點猛烈，炎炎熱氣從樹蔭外襲來，彷彿想把走在樹底下的人也牢牢裹起來，霍銘衍身上卻清清涼涼，一滴汗珠子都找不著。單寧走在霍銘衍身邊，感覺帶了個隨身降溫器，渾身上下都涼絲絲的，特別舒服。
單寧和霍銘衍走到體育中心前，兩邊的人都呆住了。
單寧會呆住是因為單朗身邊還真有不少萌妹子，只是一個兩個都穿得十分華麗，發色也五彩斑斕，什麼顏色的都能找著。只穿著手繪白T恤的單朗站在裡頭特別顯眼，就像一堆馬卡龍點心裡多了片白米糕。
而單朗他們會呆住則是因為單寧和霍銘衍站一塊帶來的衝擊。
不是說他哥是個小城管嗎？這兩西裝革履的傢伙是誰？更重要的是，他們顏值為什麼那麼逆天！！！！！單朗他哥就算了，大家都看過視頻，曉得他長得好看，腿長腰細特別帥氣——可單朗他哥帶來的是誰，那臉那身材，簡直是連漫畫里都沒這樣的！！！！！
單寧和霍銘衍慘遭圍觀。
單寧知道霍銘衍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婉拒了萌妹子的聚餐邀請把單朗拎走。
單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直到被霍銘衍帶到一處清凈的餐廳，單朗才回過神來。單朗挨著單寧坐下，悄悄問單寧：「哥，你怎麼和他一起過來？你認識他？」
單寧沒多說：「認識。我和他一起過來參加會議，順便找你吃飯。」
單朗感覺霍銘衍的目光落自己身上，有點慫了，不敢再開口。他拿起桌上精緻漂亮的菜單，瞄了一眼，小心臟有些受不了，擱下不敢再碰。
單寧看到價格也有些默然。
不過單寧知道霍銘衍有多挑嘴，尋常的小飯店霍銘衍肯定吃不下，只能點了兩個能頂自己小半個月工資的菜。他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搞點副業，要不然自己那點兒工資連請霍銘衍吃兩頓飯都請不起。
單寧放下菜單問單朗：「有沒有別的想吃的？」
單朗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單寧疼他，願意給他買他想要的東西，比很多人的哥哥都要好。可單寧對他好不等於他可以得寸進尺！這麼貴的東西他不敢亂點，免得一不小心吃了單寧整個月工資。
霍銘衍瞧見單寧和單朗之間的交流，頓了頓，直接要了幾個招牌菜。
菜還沒上，總不能一直干坐著。單寧給單朗介紹：「他叫霍銘衍，是我們監察處的一把手，上個月剛調過來的。我和他以前是同學，高中都在市一高念，你明年要是能考上市一高就能當他師弟了。」
單朗一點就通，積極地和霍銘衍搭話：「所以霍哥你昨天降下車窗就是和我哥打招呼的！」
霍銘衍點頭：「看見你們了。」
單朗說：「哥也真是的，什麼都不說，害我剛才多丟臉。看到你們一起走過來的時候我都快以為自己在做夢了！」單朗到底才十四歲，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說起話來就忘了剛才的局促，「霍哥，我昨天見到你就覺得你長得特別好看，還和哥說如果能給你拍幾張照多好！」
霍銘衍說：「可以拍。」
「真的嗎？」單朗兩眼發亮，興奮得不得了。他馬上翻出相機調整好鏡頭，對著霍銘衍連拍幾張。等飯菜上來了，他又把菜都拍了一遍，直至單寧把相機從他手裡抽走，他才乖乖開始吃飯。
單寧說：「他這小子就是這性格，安分不過半分鐘，一熟了就會現出原形。」
單朗不服氣了：「哥你自己還不是這樣。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初中高中時比我皮多了，學校里現在還有你的傳說呢！」
單寧：「……」
霍銘衍很有興趣：「什麼傳說？」
單朗興緻勃勃：「就是哥曾經揭發教務處一個人渣，把那人渣趕出了學校；還有，哥還曾經英雄救美過，一個人打三個流氓，救了個女孩子，那女孩子長得可漂亮，在那以後給哥送了一整年早餐呢！」
單寧：「…………………」
單朗說：「可惜當時哥沒回應她。」說到這個單朗又起了好奇心，「對了，我哥說他現在正在追嫂子，你知不知道我哥在追誰？是不是他以前的同學？」
霍銘衍言簡意賅：「是。」
單朗聽了頓覺有門：「看來霍哥你知道！給我說說唄，我哥說沒追上不讓我見，我好奇死了。」
霍銘衍的回答依然簡略：「我。」
？？？？？
！！！！！
單朗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他他他他他他沒聽錯吧！！！！！
剛才霍銘衍說了個「我」字！！！！！
這個「我」字明顯是在回答「你知不知道我哥在追誰」這個問題！！！！！
單朗說：「真真真真真真真的？」
霍銘衍：「真的。」
單朗整頓飯都沒吃出味道來。
那些貴得要死的飯菜他都沒心思品嘗。
沒了單朗的喋喋不休，飯桌上頓時安靜下來。
單寧：「………………」
單寧忍了又忍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在桌下踹了霍銘衍一腳。
霍銘衍停頓下來，定定地看著單寧。
單寧默默地收回腳，慫慫地說：「那什麼，不小心把腿伸你那邊去了。」
單朗：「…………」
*
吃過午飯單朗馬上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單寧皺了皺眉頭，沒攔，由著單朗跑了。
霍銘衍看向他，抿了抿唇，說：「你不高興？」
單寧立刻搖頭：「沒有，就是怕這小孩被刺激到了。」雖說聯邦對同性相戀還挺寬容，但大部分人提到結婚生子還是會選擇異性。別看單朗那小孩大大咧咧的，實際上心思敏感得很。一看他和霍銘衍都是男的，收入水平又差那麼遠，單朗肯定會擔心。
霍銘衍注視著單寧：「總會知道的。」
單寧對上霍銘衍幽邃的眼睛，心怦怦直跳。他點頭說：「對，總要知道的。」他頓了頓，「這小孩可能是被剛才那餐廳的價格嚇壞了，就我這點兒工資，不夠兩個人吃一頓的。」
霍銘衍停住腳步。
單寧忙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自己離賺錢養家差遠了。」
霍銘衍拿出手機，默不作聲地打開銀行軟體，指頭飛快地在上面划動幾下。
叮咚。
單寧的手機響起相當原始的提示音。他愣了一下，打開手機一看，居然是個轉賬提示！
單寧很想好好揉揉眼睛，認真數數上面到底有幾個零，一串一串的，他根本數不清！
單寧：「……這是什麼意思。」
霍銘衍：「家用。」
單寧：「…………」
單寧忍不住追問：「你哪來這麼多錢？家裡給的嗎？」
霍銘衍說：「自己賺的。有段時間不能出門，在家搞了點投資。後來資金翻了幾番，就弄了幾個公司，平時請高管運營，每個月的利潤還不錯。」
單寧知道很多霍銘衍這樣的「二代」都會搞投資，但沒想到霍銘衍也會去弄，畢竟霍銘衍看起來和錢一點都不沾邊，更別提弄幾個公司賺錢了！
單寧有點沉默。
霍銘衍不由問：「很奇怪嗎？」
單寧連連搖頭：「沒有，就是我沒想到而已。」他看向霍銘衍，「我還以為你從來不會想這些。」
霍銘衍說：「我也曾經想證明自己。」他停頓了一下，與單寧對視，「讓我父親看到我的存在。後來發現沒什麼好證明的，這樣也挺好，至少挺自由。我上面有個哥哥，他從小被父親看重，一直帶在身邊培養，後來他喜歡上一個女孩，父親卻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反而為他挑了另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要他乖乖結婚。」
單寧心頭一跳。
霍銘衍說：「我這樣的體質也算是因禍得福，父親他不喜歡我，所以不會幹涉我的事情。」他抓住單寧的手，「我哥喜歡的人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她在我哥訂婚那段時間出任務碰上意外，再也沒回來過。我哥非常痛苦，但還是要按照父親的意思完成聯姻，因為他是父親屬意的繼承人，他的婚姻必須對他的前程、對霍家的未來有用。」
單寧非常慶幸：「這麼一說，還真是多虧了你這古怪體質。」
如果霍銘衍不是罕見的「純陰之體」，小時候體弱多病，長大后也容易招怪東西，那麼霍家大哥的義務就是他的義務，他的工作、婚姻都不可能由自己做主。
霍銘衍「嗯」地一聲，和單寧一塊回去參加下午的慈善活動。
慈善活動果然熱鬧。
不僅各個候選人自己上去，他們還邀請了各自陣營的明星、名人上台表演或者演講，給自己這個陣營拉票。網上一直直播著這場娛樂賽事般的慈善募捐。
這次的捐款會用於落後地區的基礎建設，需要的數額挺巨大，已經廝殺過幾輪的候選人只剩最後兩個，雙方的競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捐款渠道一開啟，數額馬上你追我咬地往上飆，扔錢跟玩兒似的。
單寧和霍銘衍離看台比較遠的地方充當觀眾，聽著一個候選人慷慨激昂的演講。
單寧對政-治興緻不高，霍銘衍倒是會仔細聽，畢竟他要投資，抓風向挺重要。當然，他絕對不會摻和到候選人的競爭裡頭——他的父親可是霍鴻濤，穩坐元帥位置許多年。即便他與他父親見面次數少得可憐，他身上依然打著霍家人的烙印，絕對不可能下場支持任何一個候選人。
要不然別人會把他的態度當成他父親的態度。
於是霍銘衍坐著聽演講，單寧坐一旁看霍銘衍。
一個下午飛快流逝。
霍銘衍讓司機繞了一下，去把單朗給接上，一起回了西城區那邊。
單朗總算不那麼激動了，一路上瞧瞧單寧，又瞧瞧霍銘衍，沒吱聲，默默刷手機。
單朗的手機非常熱鬧。
今天也想當鹹魚呢：單單單單，單單單單，單單單單
不得不浪：單單單單
孤孤單單：？
不得不浪：單單你上來了
不得不浪：剛才是不是你哥他們來接你
不得不浪：不要否認了我們都看到了！側臉殺！特美！
不得不浪：[照片]
今天也想當鹹魚呢：不行了
今天也想當鹹魚呢：單單你要給我們發福利啊
不得不浪：對對對，求美照，大美人和你的相機更配哦
孤孤單單：不能隨便發別人的照片。
御姐最高：我覺得我們單單也很帥
不得不浪：一本正經的單單很可愛
孤孤單單：謝謝
今天也想當鹹魚呢：唉，單單說得對，上回找那個攝影師可缺德，把我沒p的照片放出去了
今天也想當鹹魚呢：害我被誇素顏也這麼好看，真煩惱啊
不得不浪：……
御姐最高：……
孤孤單單：魚姐姐很好看。
單朗的話一發出去，又引來一群人調-戲，個個都問他她們好不好看。
單朗是真心覺得她們挺好看，認認真真地誇了過去。
單寧見單朗捧著手機認真聊天，有點擔心單朗會沉迷手機，免不了又說：「坐車的時候別看手機，會頭暈。」
單朗馬上乖乖和妹子們告別，收起了手機，乖乖巧巧地正襟危坐。
霍銘衍直接讓司機把他們載回福壽里。
三個人一起吃了晚飯。
被單朗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單寧反倒不好意思留下過夜。他對霍銘衍說：「我帶這小子回去。」
霍銘衍「嗯」地一聲，目送單寧領著單朗離開。
他看看窗外幽暗的夜色，抬手摸了摸腕間的玉八卦，走上樓。
*
霍銘衍打開電腦處理完各項事務，不免又想到昨天和單寧一起看到那個交流群。他回憶了一下群號，打開聯絡軟體提交了加入申請。
那邊很快通過了。
修行交流群
木冠英：咦咦咦？又一個新人？
木冠英：好幾年沒新人了，這兩天居然來了兩個！
木冠英：@養貓人
木冠英：@黑貓緊張
木冠英：可不得了.jpg
木冠英：我好像發現了什麼！
系統提示：木冠英被管理員千雪姑娘禁言10分鐘。
千雪姑娘：新人好。
千雪姑娘：不用管樓上的，他一天不灌水會死
千雪姑娘：你和黑貓認識？
養貓人：嗯。
霍銘衍回應了一句，不再多說，關了聯絡軟體去看書。
外面嘩啦啦地下起了雨。
霍銘衍眉頭一擰，不知道單寧有沒有帶他弟弟在外面逗留。
他給單寧打了個電話。
單寧那邊正在洗澡，聽到霍銘衍的專屬鈴聲之後一激靈，馬上不哼歌了，胡亂裹上浴巾，拿起手機接電話：「喂？」
霍銘衍聽到浴室特有的迴音，頓了頓，說：「在洗澡？」
單寧掃了掃濕漉漉的頭髮：「對，在洗澡。」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由於鍛煉充足，他的身材還是相當勻稱的，該長肉的地方長肉，該瘦的地方瘦，可惜霍銘衍清心寡欲，根本不樂意欣賞。單寧問，「怎麼了？」
霍銘衍說：「雨下得挺大，怕你在外面。」
單寧笑眯眯：「早回來了。」
他倚著洗手台和霍銘衍東拉西扯一會兒，直到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才被霍銘衍打發去穿衣服吹頭髮。
單寧穿上睡衣走出去，單朗正全神貫注地修圖呢。
聽到浴室門開了，單朗馬上停了下來，在床上爬了幾步，湊到用電吹風吹頭髮的單寧身邊：「哥，你真和霍哥在一起？」
單寧看向單朗。
單朗說：「我覺得……我覺得哥你可能會挺累的。」單朗認真地開口，「他一看就和我們不一樣……哥你不要生氣，以前我聽人說你不是媽媽生的孩子，追問過媽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怕哥你會像爸爸一樣被傷害……」
兄弟倆對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一點心知肚明，但兩個人都心照不宣，一直沒當面提起過。
同父異母又怎麼樣，許多同父同母的兄弟還沒他們親近呢！
單寧認真聽完單朗的話，抬手揉了揉單朗的腦袋，說：「不一樣。」
單朗仰頭看著單寧。
單寧說：「一個人去面對和兩個人去面對是不一樣的。如果只是我單方面的喜歡、單方面的追求，你霍哥不願意給我半點回應，不願意和我去爭取，那麼就算你不勸，我自己也會放棄。」單寧緩緩說，「可只要他有一點點喜歡我、有一點點需要我，那麼不管刀山火海我都願意去闖。等你遇到一個你真正喜歡的人，你就會明白這種感覺。」
單朗似懂非懂。
他見單寧神色堅定，嘴巴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半句勸說的話來。
單朗見過單寧痛苦的樣子。
雖然單寧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
可是那一年夏天，單朗曾經看到單寧一個人哭。
那時家裡亂糟糟，爸媽天天為工作發愁，祖母天天上門鬧，什麼事都不順利。
簡直沒有比那更艱難的時候。
單朗一直覺得他這個哥哥突然放棄學業去服役，和家裡當時的困窘有關。現在知道單寧和霍銘衍在一起、單寧和霍銘衍曾經是同學，單朗免不了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比如他哥哥也曾經軟弱過、曾經放棄過。
但到現在都還放不下。
他們兜兜轉轉又糾纏到一起。
不管怎麼樣，只要他哥哥真心喜歡他都支持。
單朗認真地握了握拳。
他說：「哥我跟你說，我今天的照片交過去的話可以賺一千塊！」
單寧對上單朗亮亮的眼睛，心裡一陣熨帖。他笑著摸摸單朗的腦袋：「成啊，要是多出去幾次都能賺我一個月工資了，以後我就指著你賺錢給我花了。」
單朗有點不好意思：「這是魚姐姐她們見我年紀小，有意照顧我的。」說完他又堅定地說，「不過我會好好努力的，至少要早點能養活自己！」
單寧說：「不用急，你還小。」
單朗說：「不小了，哥你初中就能自己賺錢！」他可是一直以單寧作為榜樣的，哪怕後來單寧突然去服役沒當成名校高材生，他還是覺得單寧是全世界最棒的哥哥。
兄弟倆說了一會兒話，單朗接著修圖。
單寧躺床上，拿起手機點開聯絡軟體。
他點開了昨天新加的修行交流群。
瞧見那個新加入的「養貓人」和對方說的「嗯」字，單寧眉頭突突直跳。他戳開養貓人的聯絡號一看，果然是霍銘衍。
單寧立刻敲了過去。
黑貓緊張：你加了群啊！
養貓人：對。
黑貓緊張：沒想到啊！.jpg
黑貓緊張：你怎麼改名叫養貓人了
養貓人：養了只貓。
黑貓緊張：……
單寧繼續回到交流群那邊看聊天記錄。
左丘客和南歌子又在掐架。
還有些人在旁邊搖旗吶喊或者賣瓜吃瓜。
這回是南歌子發了個電飯鍋測評，表示他弄出了非常適合煮靈米的新型電飯鍋。
左丘客覺得他這是在侮辱靈米。
這麼寶貝的東西誰拿電飯煲來煮？
南歌子是實踐派，而且家裡有錢，專門弄了個公司生產各種器具，很瞧不上左丘客這種唯心主義。
瞧他說什麼來著？
法器會相互仇恨或者相互愛慕？
簡直扯犢子！
南歌子：現代科技這麼發達，為什麼不能用，非守著土灶鐵鍋才叫發揚傳統？
左丘客：那就把靈米隨便往電飯鍋里一倒，按下開關等著它把靈米煮熟就成了？
南歌子：對，就是這麼方便，完全不需要自己控制火候
南歌子：而且我這不是一般的電飯鍋
南歌子：我專門從北海那邊請了一批很有經驗的「米飯夫人」。她們專門給電飯鍋做測評，嘗了半輩子的米飯，舌頭敏感得很，能夠嘗出米飯和米飯之間最微小的、微妙的不同。我這次弄出來的型號煮出來的米飯，所有米飯夫人都說好！
左丘客被南歌子堵得無話可說。
他扔下一句「我下線了」，頭像慢慢暗了下去。
單寧圍觀完整個掐架過程，又跑去戳霍銘衍閑聊。
黑貓緊張：他們可真有趣
養貓人：嗯。
黑貓緊張：你是不是要睡覺了？
養貓人：對。
黑貓緊張：你聊天還是每句話都加句號
黑貓緊張：看到我們沒加你強迫症會不會發作
養貓人：……
養貓人：我睡了。
黑貓緊張：晚安么么噠=3=
養貓人：……
養貓人：晚安。
養貓人：么么噠。
單寧：「……」
果然還是個強迫症。
可是意外地可愛。
單寧盯著霍銘衍發的最後兩句話樂了半天。
單寧放下手機，轉頭對單朗說：「別玩太晚，你還得長高，早點睡，明天起來再弄。」
單朗聽話地關了電腦，躺上-床和單寧一起睡下。
*
第二天單朗留在家裡繼續修圖，單寧又被霍銘衍調過去陪著去市區。能和霍銘衍待一起，單寧一點都不覺得無聊，把城管大隊的事扔給老成，自個兒屁顛屁顛地跟著霍銘衍跑了。
原以為早上也是開會，沒想到卻是集體去國際博覽會會場那邊。單寧跟著霍銘衍走在大隊伍後頭，看著一個個展位展示的新商品，覺得自己好像跟時代脫軌了百八十年。
走到生活區，商品就接地氣多了，單寧東看看西看看，覺得比參加會議有趣很多。等走到一個電飯鍋展位時，單寧愣了一下，拉著霍銘衍往展位上看去。
這展位上站著一群衣著古樸的古裝美人，個個都氣質溫婉，看著就是宜室宜家的類型。
光屏上顯示著這個品牌生產、組裝、測試的流程，宣傳片拍得跟藝術片似的，每一個畫面都精美又漂亮。
單寧好奇地問霍銘衍：「那些是不是就是昨天那個南歌子說的『米飯夫人』？」
霍銘衍說：「應該是。」
單寧對眼前那堆新型電飯煲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他掏出手機，打開昨天南歌子的測評，比對著找出相應的型號。雖然不知道靈米是什麼，但這電飯鍋煮靈米都成，一般的米應該也挺好吃。單寧忍不住上去左瞧右瞧，挺想弄一個回去做飯。
霍銘衍見單寧兩眼放光，直接對旁邊的負責人說：「我們預定一個這個型號的。」
負責人笑著說：「兩位先生好眼光，這可是我們的主打產品，是這一批之中性能最好的。」他沒有提價格，看霍銘衍的衣著和氣勢就知道霍銘衍不是那種差錢的人。
單寧卻有點糾結：「挺貴的吧？」
霍銘衍和他對視。
單寧想到自己賬號上多出來的那一串零，閉嘴不說話了。
離開了生活區，單寧忍不住說：「我就是看看……」
霍銘衍說：「賺了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
單寧：「……」
說得挺有道理。
霍銘衍說：「以前我看著賬戶里的錢越來越多，心裡卻沒多少開心的感覺，其實我不去投資錢也夠花。」
霍銘衍這麼說了，單寧也不再在意價錢的問題。他說：「昨天那位前輩才發了這測評，今天我們就碰著了。你說那位前輩會不會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