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爭執

剛離開覃鋒家別墅，許婉婉就把關注點放在姬青青身上了。

「姐，我給你挑選的那條裙子呢？你為什麼穿得這麼休閑？昨天不是才給你說了嗎，我們同學已經打聽過了，那複試最後一關的導演，是最喜歡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子了……」

姬青青眯著眼沒回答，帶著許婉婉上了的士車。

她的記憶一直很好，所以自然還記得六年前發生的一切。

許婉婉的消息是沒錯，但知道的人也很多，最後導致複試的女生百分之七十都穿白色長裙。

當年她刻意掩飾過的這張臉，落在其中並不醒目，堪堪被挑上。

卻沒想到……

呵呵，白色長裙！好一個白色長裙啊！

一旁，許婉婉還在念叨著一會兒下車了就重新給她買一條白色長裙。

姬青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牛仔褲和鵝黃色套頭衫，輕笑一聲。

「你不覺得，其實我穿什麼都很好看嗎？」

「姐，可我已經給你說過了，那導演……」

「夠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看著辦，你就安安心心在外面等著我吧！」

大概是從來沒有被姬青青這麼訓過，許婉婉愣了半響，忽地就紅了眼睛。

「姐，你是不是在怪我……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不該一時好奇去玩朋友的車，還不小心撞了別人的蘭博基尼，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姐……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善良的，你一定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姬青青的嘴角有些抽搐。

善良？

沒錯，是善良。

出生在中醫世家的她，從小就開始習葯，學醫，中醫也不需要解剖和殺生，相反的，她爸爸，她爺爺，她哥哥全都在做的是救生的事。

就算是天上掉下一隻鳥來，他們也會小心翼翼將那隻鳥救治，再放飛。

在那樣的家庭長大，她不善良都不可能。

只是……憑什麼這樣的善良，要成為她最終的致命傷？

善良？

呵呵，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一股漠然疏離的冷芒劃過眸底，姬青青掃著窗外那輛熟悉的奧迪四個圈與她們的計程車擦肩而過，朝著覃家別墅的方向駛去，才轉頭冷冷的看著許婉婉，一字一頓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更不會故意去撞別人的蘭博基尼……但是，就這麼欠下四十萬的債讓我來還，而你卻轉身就買了塊卡地亞的腕錶，許婉婉，我再善良也該有個限度！」

「姐，這不是我買的……這、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而且好像是仿品，不是真的！」

許婉婉頓時縮回手，下意識的將手塞進校服口袋裡。

剛上大二的她，一直努力保持著當初的清純學子模樣，就連這套高中校服都沒捨得丟，就是為了讓姬青青保持內疚。

卻沒想到，向來對她寬容寵溺至極的姬青青，會忽然變了性子。

「行了，我也不說你什麼，不過從明天開始，你準備勤工儉學吧，自己欠下的債，總要自己償還，反正大舅一家是指望不上了！」

這下，許婉婉直接驚愕得睜圓了眼睛：「可是姐，我還要上課，我還要學習，我還要……」

「你還要交朋友呢，是吧？然後再去學開車嗎？你以為出了什麼事，那些所謂的朋友會幫你一絲半點？事到如今，你受的經驗教訓還不夠嗎？許婉婉，你也該清醒清醒了，如今的你我，可不再是什麼世家女，有些不屬於我們的圈子，就不要再去奢望……」

「但是，我原本就是在那個圈子裡的！」

許婉婉氣急敗壞的反駁：「當年，要不是你心軟，非要爸爸去救那個男人，我們姬家會出事嗎？我犯得著連個名字都不能改回來嗎？所以這一切其實都是你造成的，姐，都是你的錯，是你害死了爸爸和爺爺，是你害死了哥哥和嫂子，你還好意思讓我勤工儉學，你怎麼就不想想我如今面對的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說著，她忍住奪眶的眼淚，大吼一聲：「司機，停車！」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緊接著一聲猛烈的摔門聲。

許婉婉負氣離開。

「難道，這也是原因之一？」

姬青青眯著眼回憶。

上輩子，關於姬家的事情，她從未聽到許婉婉埋怨過她半句。

畢竟，當年那個半死的男人，可是許婉婉先發現的。

男人……

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明亮的光。

一張若隱若現不太清晰的臉漸漸出現在姬青青眼底。

「……我用仲家，為你陪葬，可好？」

是他嗎？

事到如今，她依舊不願意去相信，是那個男人，給姬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他說過，絕不會暴露我們一絲半點。」

然而腦海里另一個聲音卻冒了出來。

「可你為什麼要那麼相信他？饒是你這過目不忘的記憶，都難以想起他的那張臉，你到底又是憑什麼那麼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