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從軍之人不得干政
周凈帶著遼東大將軍府的一行人就等在離城門不遠的官道上,聽見城門那裡大喊官兵殺人了的時候,周凈不但得忍住自己想往城門去的心思,還得治住手下的這幫兵漢,不這讓這幫已經將兵器都亮在了手裡的兵漢們去城門那裡拚命。
聽見城門那裡傳來城門關了的絕望喊聲后,周凈已經在心裡拿定了主意,他家小姐要是出了事,那他就別回遼東了,他帶著兄弟們跟了護國公府拼了。
官道上的行人這會兒都是腳步匆匆,急著趕路的,周凈一幫人眼巴巴地看著打眼前走過的人,左等右等等不著嚴冬盡和莫良緣,就在周凈要急死,想著乾脆回城,找護國公玩命,殺一個就賺一個的時候,嚴冬盡騎著馬帶著莫良緣來了。
周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迎著嚴冬盡和莫良緣跑了上來。
嚴冬盡停了馬,跟周凈道:「我們走。」
周凈看不清莫良緣的臉,但打量了一眼嚴冬盡后,周凈就是一驚,嚴冬盡的臉色很差,看著像是生著大病的模樣。
「怎麼了?」嚴冬盡看周凈站著不動,問了一句。
「嚴少爺沒受傷?」周凈問。
莫良緣聽了周凈的問,忙就抬頭看嚴冬盡,過城門的時候,嚴冬盡傷著了?
嚴冬盡這會兒胸口處又在犯疼,人有些透不過氣來,但聽見周凈問,低頭看莫良緣神情關切還帶著驚慌,嚴冬盡沒事人兒一樣笑了笑,說:「我沒事,我們走。」
周凈這會兒已經打嚴冬盡打量完了,沒看見嚴冬盡身上有血,周凈也就放心了。對於他們遼東軍人來說,見了血的傷,只要不要命那都不算是回事,嚴冬盡這會兒全身上下乾乾淨淨的,那他家嚴少爺一定是沒事了。
「上馬,」周凈回頭招呼遼東軍漢們。
軍漢們紛紛上馬,跟著嚴冬盡往北路去。
「我真沒事兒,」騎在馬上,嚴冬盡低頭拿下巴蹭一下莫良緣的發頂,說:「路上都沒遇上要開打的時候,我能有什麼事?」
莫良緣沒說話,只抓緊了嚴冬盡胸中的衣襟。前世里,她入了宮后,嚴冬儘是怎麼回到遼東的?她不知道。
「真沒事兒,」嚴冬盡說:「你冷不冷?跟我說句話啊,良緣?」
「我也沒事兒,」莫良緣這才小聲道:「我們出京城了?」
嚴冬盡說:「出了啊,我們人都在官道上了。」
「你沒事兒?」莫良緣問。
「沒事兒,」嚴冬盡聲帶笑音地道:「我騙你做什麼?」
莫良緣抬頭又看嚴冬盡,一直被嚴冬盡護在懷裡,出城這一路上她就沒機會抬頭看嚴冬盡,這會兒抬頭看了,莫良緣的心就又揪著了,「你臉色不好,很不好,」莫良緣跟嚴冬盡說:「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了?」
「沒有,」嚴冬盡就給了莫良緣兩個字。
「是不是,」莫良緣蹙著眉眼,「是不是舊傷發作了?」她想起來了,嚴冬盡身上有舊傷,遇上雨雪陰天的時候,舊傷就會發作,只是,莫良緣的眉心幾乎鎖了起來,嚴冬盡的這箇舊傷不是調養好了嗎?她記得,她父親專門為嚴冬盡請的名醫啊。
「沒有的事,」嚴冬盡還是矢口否認道:「那傷幾年前落下的了,早就好了。我就是被風吹了一下,你看誰的臉被風雪這麼吹著能好看啊?」
莫良緣被嚴冬盡說得啞口。
「別胡思亂想了,」嚴冬盡說:「我沒事,我還要娶你當媳婦呢,都這樣了,我要還是娶不到你,我死了都合不上眼。」
「胡說八道!」一聽嚴冬盡說死,莫良緣急了。
「別擔心,」嚴冬盡微彎了臉,一個吻就落在了莫良緣的臉上,小聲笑道:「就京城的這幫將?他們哪有本事殺我?」
莫良緣敢沒成親就把自己給了嚴冬盡,也敢不顧顏面的當眾撒潑,但被嚴冬盡大白日里,周圍都是人的這麼親上一口,莫四小姐的臉紅了。
抬手將臉一捂,莫良緣身子往後,拿後腦勺輕輕撞了嚴冬盡一下,這就是責備了。沒一點力道,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但今生這是莫良緣唯一捨得的,給嚴冬盡的一個教訓了。
身體不舒服,但嚴冬盡人是高興的,他就想著帶莫良緣回遼東,生扛過大將軍和莫桑青那個笑臉虎的打,他娶了莫良緣過門,然後他們生兒育女,這樣的日子還沒開始,等嚴冬盡已經迫不及待了。
周凈等人聽不清前邊的少爺和小姐在說些什麼,但這二位竊竊私語,大傢伙兒是能看得出來的。
撇一下嘴,周凈跟兄弟們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雖然有婚約在身吧,但嚴少爺這樣,回去一定會被大少爺整治的。
「你們看,火光,京城那裡的火光!」官道上,有人回頭看京城,然後就手指著京城,一臉驚慌失措地大喊了起來。
周凈回頭看了一看,京城那裡,半邊天空都被火光映紅了。
京城裡現在打成什麼樣兒了?
火都燒紅半邊天了,這得死多少人?
軍漢們咂舌不已,但沒人停馬不前,都還是緊跟在嚴冬盡的身後,策馬狂奔。
嚴冬盡和莫良緣都沒有回頭看,他們拿京城裡的皇位之爭沒辦法,那回首看了又如何?嚴冬盡對莫氏父子有感情,對莫良緣愛,對軍中的兄弟有義,但面對其他人,嚴冬盡就成了一個天性涼薄的人,認定京城的事與己無關,那京城裡死多少人,多少人會無家可歸,嚴冬盡都不會在乎。
莫良緣倒不是不在乎,只是前世里,京城裡也是血流成河,她拉著李祉的手步入金鑾大殿的時候,京師城裡還是遍體的屍體,今生……,莫良緣依偎在嚴冬盡的懷裡,今生她還是不夠聰明,想不出來讓京師城逃過這一劫的辦法。
「別多想,」嚴冬盡又用下巴蹭一下莫良緣的發頂,聲音因為吃風而有些沙啞地道:「殿下們要爭這個皇位,我們當臣子能有什麼辦法?聖上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只是這能怪誰?」
興元帝不寵信護國公,不讓護國公在朝中一家獨大,或者這位聖上能早早立下太子,也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
「從軍之人不得干政,」嚴冬盡跟莫良緣說:「守土開疆是我們的本分,做人盡本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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