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拜師(中)
晴天道,朝陽峰上。
一輪大日初升,紫氣東來!
張天靜坐在紫雲閣頂樓,此時偌大的紫雲閣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守閣的老人。遠遠向晴天道本脈中峰望去。
亭台樓閣星羅棋布,從半山腰以下有三大院落聚集地。
山腳的院落群最大,隱隱已經將晴天道中峰環繞,此時天剛破曉,但是幾乎每個院落里都是燈火通明,整個山腳的院落群如同一道巨大的光環,守護晴天道本脈。
這是星院!是外門弟子的聚居地,而在晴天道本脈中峰修行的外門弟子有十萬之巨!九成九都是剛從雜役弟子升入外門,並且年齡年齡不滿五十的年輕弟子。
山腳和半山腰間夾著的那一片稍稍稀疏院落群則是月院,其中居住的都是內門弟子,他們大都處於凡境巔峰至靈境小成的境界,這裡照樣是燈火輝天,而且常常是通宵永明燈不熄。對於他們來說,十天半月不睡覺入定修行已經正常!
至於半山腰上的院落群,那卻是號稱日院的真傳弟子聚居地。不過這裡卻是燈火點點,這是因為這些真傳弟子大都在外歷練,磨礪修為術法招式!
再往上卻是看不到什麼了,只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濃霧將半座中峰埋住!
這裡乃是宗門重地,有更深層次禁製法陣,無人帶領或有通行陣牌,連一般的仙境高手都要迷失在這無盡的濃霧中,被層層的殺陣生生打落!
而張天兩個時辰后將要去的晴空堂就在那迷霧的最深處,中峰的絕頂!
自從三日前張天被師父送到這朝陽閣,張天就開始了為期三日的齋戒之旅。
晨飲露水暮食採薇,朝采紅霞夕摘山嵐。一日沐浴兩次山中清泉,又焚香靜坐六時辰。
要不是張天喝過那碗靈粥,恐怕他都餓暈在紫玉閣上了!
對張天來說,這三天雖然過得格外辛苦,但在裊裊的檀香和清幽的山林中,他卻是真的寧靜祥和了起來,那離家的焦躁感也消失不見,只餘下定要歸去的決心與勇猛精進的恆心。
吾有青萍,當是天驕主角!
此刻的張天神采飛揚,信心滿滿,這三天他不僅靜下心來,還將秦楚楚傳給他有關東臨界人文,山川,河澤,異獸,志怪,修行,宗門,歷史等等這些知識統統梳理了一遍。
管中窺豹,他才知道自己獲得的這柄青萍劍又多麼不得了。雖然現在自己對其還知之甚少,但是終究有一天自己會將其完全掌控!
一直從未有過的大抱負、大豪情,就這樣被激發了出來!
大日初升,我主沉浮!
張天長吁一口氣,回復了一下澎湃的心境,開始心如止水起來,等待將要臨近的入門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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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一陣獸吼讓張天從入定中回神過來。只見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睜開雙眸,隱隱有精光流轉!
時辰已經到了!張天踱步下閣樓,此時已有一位白袍青年站在紫雲閣前,其胸前心房處綉著一個黑字:禮。
那白袍青年用一種溫和的目光打量著張天,嘴角含笑:
「張天師弟果然道性深厚,根骨非凡,怪不得我那正晴師伯會如此喜愛你了,我是守白,你可喚我一聲守白師兄。」
張天見到此人,就不由得好感頓生,又看他如此風度,不免讓人折服,恭敬地道了一聲:
「守白師兄好,師弟張天有禮了」
「師弟客氣了,我奉掌教令,來接你去晴空堂,請隨我上此雲獸」
說完便清嘯一聲,一隻身體渾圓,通體潔白,有著黑亮亮的雙眼,和類似豬鼻子的大槽鼻,以及一條長縫樣的嘴巴的異獸就從百來丈的高空,似慢實快的飄了過來。
這就是記憶中那有關異獸那部分說的雲獸了,張天覺得它很是可愛。
只見那雲獸緩緩散作了一團雲氣,這時那溫文爾雅的守白師兄面含微笑,做了個請的動作,張天和他便一起登上了這雲獸。
這感覺很是暢快,就像踩在一團凝而不散的特大棉花上,耳邊呼嘯聲陣陣,但是只見那守白師兄手中掐了一個法訣,狂風到此一下子就溫和起來,徐徐而過。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張天就感覺自己踩在了略帶濕潤的青山台階上。而守白師兄早已不見,只有一道聲音在山林間久久迴響。
「師弟,接下來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師兄在晴空堂等著你……」
空山悠悠,小徑連綿。四周儘是參天古木,蟲鳥鳴聲四起。濃霧瀰漫,目光不及十米。
然而此時的張天正處於一種奇異的精神狀態,感知都放大了十倍。他心平氣和,色階而上!
一步兩步,青石台階被張天以一種從容不迫的姿態階階跨過。
時光過得很快,張天覺得自己已經登這山路已經登了快兩小時了,然而自己還是看不到一點要走出去跡象,而霧氣卻是越發濃了。
莫名煩躁起來,張天也不覺奇怪,自己爬了這麼久的山路,還是渾身清爽,體力絲毫沒有損耗。
他佇立了會,又繼續向上攀登。
這一登就是六七小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視線只及三米,模糊可見腳下階梯。
張天覺得非常煩躁,這是在搞什麼,不是要我來入門嗎,走這個鬼階梯,走了一天還不見頭!
這時,張天發現前方有一塊石碑,有瑩瑩的光輝散發。
他快步走去,仔細觀察。
石碑帶著古意,上面有一句話:
大道無盡,回頭始真。
回頭始真,回頭始真,這是說回過頭我就可以走出這條路了!?
張天忍不住一回頭,頭扭到一半又生生止住。
他前方出現幾個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大字:
問道路,幻境,走下去,至死方休。
是青萍劍!在這關鍵的時候提醒了張天!
張天這時深吸一口氣,再度邁步,這次他卻是煩躁盡除。
春夏秋冬,四季流轉。
張天在這山路已經晝夜不歇的走了一年了,聽著蟬鳴聲從無到有又漸漸寂不可聞,看過樹葉青了又黃,雪落了又融。
他不飢,不乏,不熱,不寒,然而精神卻是時常睏乏,每當此時,他都靜坐來恢復精神。
期間,他也有無數次想回頭,特別在走了一星期和三個月的時候,他已經接近精神崩潰邊緣,然而每當這個時候,青萍劍在他識海內都會光芒大放。
這個時候張天都會感覺自己要枯竭的精神又重新湧出新的力量!
又是春去秋來,花開花謝。
一道單薄卻又堅韌的身影已經在這山路上走了整整五載了,他還是步伐堅定。
十年,三十年,青萍劍已經快整整十年沒有提醒過他了。張天捋了捋自己垂到胸前鬍鬚,感覺自己又老了些。
這幾十年來,雖然張天毫無睏乏,但是他的身體卻是在歲月中漸漸滄桑,他能感受的自己的軀體正在被時光一寸一寸的侵蝕。
雖然開始時有些慌張,但後來也就順其自然了。
時光以一種不緊不慢的腳步向前走去,張天已經垂垂老矣!
不過他內心卻越發明亮,意志竟然要生出毫芒,有了實質。
他知道自己快要走出這問道路了!
三日後,張天腳步一頓,內心精神光芒大放,意志坍縮成一點。他微微一笑,如道祖折花。光影變換,陽光微微刺眼。
若黃粱一夢,張天看著守白師兄正面帶微笑看著他,而自己現在在一個雲石堆砌的十丈大小的觀景台上,正對著的是一個宏偉大殿,大門上方的鎏金匾額上分明寫著三個大字:
晴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