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忠心(二)
冉澤死死盯著她,顫聲問:「你,你知道了什麼?」
星眸如冰,凝視冉澤:「將軍又知道了什麼?」
「不如我們在手上各自寫下不能讓皇上殺白昶的理由可好?」她提議。
冉澤點點頭。
手掌攤開,四目相視,冉澤脫口而出:「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知道的?」
「你呢?」
冉澤凝視她,半晌,轉身走出大殿,飛身上了屋脊,確定周期一個人也沒有之後,回到大殿內,壓低聲音說:「是景王千歲告訴我的,景王給我和葉飛看了先帝的遺詔,先帝已經查清楚,他是淑妃和葉王爺的兒子。」
緩緩轉身,心中五味雜陳,她守護了一年多的秘密,終於可以有人和她一起承擔了。
「冉澤,你可以告訴景王,他不必急著昭告天下,世修他,已經時日無多了。」幾分悲涼。
他和她沒有了恩怨阻隔,沒有身份之別,還有生死,註定的有緣無分。
冉澤苦笑:「景王無意皇位。」
「無意皇位?!」她倏然轉身。
冉澤點點頭:「先帝駕崩已有兩年,景王手裡的遺詔至少也有兩年了,若他真的想要推翻新帝,他早就可以出手了。」
「冉澤,你確定嗎?楚喬雖然是景王,先帝的一旨詔書只能說明他的身世,卻不能左右朝中的大臣,景王,還有自己的勢力。」她想不明白,楚喬無意皇位,她相信,但是,殺父之仇,他怎麼能忘記?即便是什麼都不想,難道他甘心南宮家的萬年基業旁落他人?且還是修羅朝的子孫?
南宮楚喬和她曾經認識的南喬還是同一個人嗎?
她不敢確定。
殿門輕叩,是紅蟬的聲音:「娘娘,皇上醒了。」
冰冷的手抓緊冉澤的手,星眸凝視冉澤:「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至於白昶,你一定要暗中保護好他。」
「你是擔心景王會派人暗殺他?」
她點點頭,轉身直奔昭陽宮。
明明心裡著急,卻是蓮步飄飄,站在昭陽宮門外,素手輕撫自己的面頰,問身後的紅蟬:「我這臉色還好嗎」
她滿心酸楚還要強顏歡笑,紅蟬看主子這幾天既要幫著皇上批閱奏摺,又要瞞著皇上的病情,一時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了,唇角上揚,分明想笑,眼淚卻簌簌落下,垂首,遮住淚水,低聲說:「很好。」
素手緊緊抓住紅蟬冰冷的手,輕拍:「紅蟬,等忙過了這陣子,和冉澤一起離開這裡吧。」
正說著,南陽從宮裡走出來,見到霓裳,躬身叩拜:「臣叩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星眸看向大殿:「南陽,皇上今天的精神可好?」
南陽輕嘆搖搖頭,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霓裳一心挂念皇上,沒有注意到南陽的表情,還是紅蟬提醒道:「娘娘,南將軍似乎有話說。」
她倏然轉身,叫住南陽的聲音有些輕顫:「南將軍留步!」
南陽止步。
「皇上召見將軍,可是讓將軍處決白昶?」
南陽點點頭,躬身道:「皇上的確有旨,擔心娘娘顧念舊情,讓臣儘快處決白昶一案。」
她怎麼會顧念舊情?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她,父皇還有母妃,都是白昶直接和間接害死的,白霓裳和白昶之間早就沒有了舊情,有的只是仇恨。
心思百轉,她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殺死自己的爹爹。
仰頭,閉上眼睛,良久,輕聲道:「將軍留步,現在還不是殺死白昶的時候,待本宮進去和皇上商議再定。」
不等南陽回話,她推門疾步進了昭陽宮。
南宮世修猛咳,宮女跪在一旁,痰盂舉過頭頂。
「怎麼又咳嗽了?薛瘋子呢?我不是告訴他哪兒也不許去,就在這兒守著嗎?」她不由提高了聲音,問一旁的太監宮女。
南宮世修止住咳嗽,蒼白的臉色一絲淺笑:「你不要怪他們了,是朕讓薛瘋子出去透透氣的,再說,血靈芝也不能自己跑進宮不是?」
「是,你總是對的。」見痰盂中一絲血色,邊撒嬌的用身子遮住痰盂,給紅蟬使了個眼色。
紅蟬會意,領著小宮女下去了。
他何嘗沒有看見自己吐血?又何嘗體會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來日無多,他想用僅有的時間好好陪陪她。
「霓裳,朕記得你和朕說過,若可以,你願意和你的心上人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大手握住小手。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淡淡一笑:「那時候還小嘛,皇上,臣妾有件事請皇上答應臣妾。」
「你說就是了。」
「白昶現在還不能殺。」
長長的睫毛眨動,遮住他深幽黑眸。
「為什麼?」
「因為沒有證據。」
短暫的沉默,他抬起頭,深目如電,凝視她:「霓裳,你知道的,我們手裡的證據可以殺他一百次,不必證明他一定是修羅的王爺,也不一定證明他是裡通外國的姦細,只是他結黨營私,意圖謀朝篡位,這一條,朕就可以千刀萬剮了他。」
她知道他會懷疑,她卻不能解釋。
星眸轉動,脫口而出:「皇上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出征修羅時,皇上的誓言嗎?」
南宮世修抬頭,看看天外:「統一天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是啊,他曾經的宏願豈是做這一朝的君王?他要統一天下,讓百姓從此安居樂業。
「我們可以利用白昶,打敗修羅。」她知道,這是個不錯的借口。
果然,他眉梢挑動。
她扶著他走到書案前,攤開地圖,點指修羅和大羲交界處:「這裡有我們一萬精兵,雖然修羅防守看似固若金湯,但是皇上不要忘記了,我們手裡有他。」
「你是說鳳卿塵?」
她點點頭:「鳳卿塵是修羅超的大將軍,深得軍心,若我們能夠得到他的幫忙,這進關的門就打開了一半。」
「他怎麼會聽你的?」世修搖搖頭。
「皇上難道忘記了嗎?晴貴妃臨終前將我託付給鳳卿塵,或者我可以試試。」
他凝視她的背影,心如翻江倒海般,諸多疑問壓在心中,可惜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不能問。
深知她對白昶的恨,此時她一反常態阻撓自己殺死白昶,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