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墨玄之死
玉珩早已等候多時,看見兩人,也不廢話,直接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已無暇解釋。
「明日我便和夭夭離京,趕赴錫城。」
玉珩一怔。
「這麼快?」
蘇淺瓔道:「天熙來勢洶洶,已無回圜的餘地。此事刻不容緩,再不能耽擱。」
玉珩思量了片刻,終究點頭。
「也好。只是你們才新婚…」
蘇淺瓔淡淡一笑。
「國家國家,沒有國哪來的家?天熙搬出舊事,無非只是一個借口罷了。師父因我而受天下非議指責,恩威不再,所以他們才敢如此猖獗。否則一百多年了,何必在此時來秋後算賬?」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被時間掩蓋得再久,也並不代表那不存在。
當年墨玄,華英,燕亭以及秀瑜四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情愛糾葛,終究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時局發展,揭開真相的面紗。
……
「夭夭。」
玉初歉疚的看著蘇淺瓔,「抱歉,讓你隨我千里奔波。」
蘇淺瓔眨眨眼,「我們是夫妻,幹嘛還說這些見外的話?保家衛國是你的責任,而且事關師父,無論如何我不能置身事外。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師父…」
玉初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於是道:「明日出京后,咱們先去蒼雪山。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看看么?這次正好。」
蘇淺瓔莞爾一笑。
「嗯。」
……
天熙有備而來,而且占著理,玉照這邊是沒有出兵的理由的。唯一的理由,便是維護師門。
當然,這就顯得自私了些。
可天熙要攻打蒼雪山,就必須借道玉照國,玉照國可以用敵對國的理由阻止天熙入境借道。所以,這也算是是不幸中的萬幸。
誰都知道當年天熙始帝將秀瑜公主嫁給墨玄一事,如今被翻出來,雖然沒公布細節緣由,隱約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卻大得驚人。
天下議論紛紛的同時,天熙那邊又爆料了新消息。
墨玄曾與自己的大弟子華英悖倫相戀,秀瑜公主便是死於華英之手。
此消息一出,天下嘩然。
換做普通人也就罷了,當事人可是墨玄,帝尊墨玄啊。一百多年來所有人心目中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居然爆出這樣的醜聞,如何不讓人大跌眼鏡?
再聯想到蘇淺瓔和玉初之間同樣的悖倫之戀。
便有人私下裡議論諷刺,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原來是『師學淵源』。
玉初自然是不願讓蘇淺瓔知曉這些煩心事的,但謠言紛紛,喧囂塵上,蘇淺瓔還是知道了。
別人罵她什麼她都不在意,但師父一生清明,卻因世人的迂腐淺薄而被如此詬罵,她實在是心緒難平。
……
蒼雪山的夜晚,冷得刺骨。
廣堯負手站在密室外,雙眉緊鎖,眼中俱是擔憂。
師父已經進去一天了,到現在也沒出來。
山上雖封閉,但如今天下鬧得沸沸揚揚,他又豈會不知?當年那些舊事,他隱約有所耳聞,卻並不清楚前因後果。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擔心。
來回走了數次,忽然聽得密室中傳來墨玄的聲音。
「廣堯,進來吧。」
廣堯一怔,抬頭一看,密室門已經打開,他不暇思索,立即走了進去。
密室內。
墨玄盤膝而坐,目光落在那塊陳舊的靈牌之上,眼神渺遠。
這個密室,除了墨玄自己,也就數月前蘇淺瓔進來過,連廣堯,也是頭一次踏入。
「師父。」
他彎腰恭敬的喚了聲。
墨玄沒有看他,只道:「過來,給你師姐燒炷香吧。」
廣堯又是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那塊靈牌,然後走過去,點燃三支香,拜了三拜,插在香壇里。
他轉頭看著墨玄,並未詢問。
墨玄盯著那靈牌良久,才開始緩緩對他道出當年舊事,廣堯聽罷也靜默了許久,道:「世人愚昧無知,以訛傳訛,師父不必介懷。」
墨玄沒說話。
廣堯又道:「師父,那都是多年前的舊事,師娘無辜枉死,師姐卻也已以命相抵。天熙此時追究,不外乎就是利用悠悠眾口對您施罷了,您無需在意。」
墨玄目光淡然悠遠,眉間卻有淡淡蒼涼。腦海中回憶起百年前的一幕幕…
秀瑜,華英,然後再是師父…
有太多人,因他而死。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廣堯眉頭一跳,心中莫名不安。
「師父…」
墨玄打斷他,「你出去吧。」
廣堯張了張口,終究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無聲退了出去。
墨玄盯著靈牌上自己親手刻下的字,從那一刻起,他的罪行便再無法掩蓋。
「華英,我終究還是錯了。」
「負了你這麼多年。」
「所幸…這一切都將結束。」
……
這一夜,蘇淺瓔睡得十分極不安穩,心裡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玉初輕聲道:「怎麼了?」
蘇淺瓔眉頭緊鎖,「阿初,我心裡慌得很,總覺得要出事。」
玉初心知她的擔憂,拍拍她的肩膀,道:「明日咱們一早就去蒼雪山。」
蘇淺瓔嗯了聲,勉強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天快亮了才睡過去。
辰時,兩人就起來了。
燕綏和雲景落也一起同行,四人快馬加鞭的去了蒼雪山。
踏上山頂的那一刻,她看見了站在雪地里彷彿正在等候他們的廣堯。
他眉目蕭索,染了風雪,看起來像是在風雪中站了一夜。
蘇淺瓔心中咯噔一聲,莫名的心慌。
「師兄…」
廣堯看她一眼,眼中悲切無法掩飾。
「師父…歿了。」
蘇淺瓔腦海里轟的一聲炸開,然後瘋了一般的向密室跑去。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