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快，快殺了我，別客氣

半晌之後寒暄客套已過，看到玉滿堂還真的挺沉得住氣，於是薑桂芝只能先把話題引到了姜煥的身上。

畢竟她不能上來就詢問玉滿堂是不是知道羅藝的事情，因此，只能先用姜家和玉滿堂唯一有交集的事情做一個引子了。

「大王，前些日子我這孫兒不懂事闖了禍，傷了大王的不少兄弟，今日大王也正好在此，老身不敢偏袒，便將這頑劣孫兒交由大王任意發落！」

早早就已經得了吩咐的姜煥有些不情不願的站了出來，在薑桂芝的示意之下走到了玉滿堂的身邊，猶豫了一下，看看奶奶和父親的目光，姜煥一咬牙，心裡想著『罷了，為了爺爺的下落，跪就跪吧』，想到這就打算給玉滿堂跪下賠罪，卻被玉滿堂趕緊伸手扶住了。

「誒~！老伯母這話是怎麼說的，最近我南路綠林中出了些事情，導致一些敗類沒了約束四處為禍。若非賢侄少年任俠豪氣沖雲，幫著我管束了他們一二，那幾個壞了規矩的敗類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黎民，為我綠林抹黑多少呢。我綠林中人雖然不敢稱什麼良善好人，但是卻也不是敗類人渣。那些敗類就算是賢侄不除掉，我這個做頭領的也不能任由他們活著玷污我們綠林好漢的名聲。如此一來，我到還要感謝賢侄幫我處理了敗類呢！」

這件事情就此由玉滿堂一錘定音，以後再不能有綠林中人以此事為借口針對姜家。

但是薑桂芝卻一點開心之色都沒有。

因為越是這樣，才越說明了玉滿堂這一次來姜家不是為了姜煥殺了綠林響馬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還是讓姜家非常難以接受的，所以才備了厚禮，又在姜煥的事情上賣給了姜家如此大的一個人情。

「說起來，如果不是賢侄，我還真找不到伯母和兄長母子呢。」

玉滿堂嘆了口氣接著說到，姜家一家四口人立刻就把耳朵支棱了起來，深恐漏掉了接下來玉滿堂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但是玉滿堂很明顯，並不會如他們所願直接說出羅藝的下落。

「我如今雖然身為綠林的五方魁首之一，聽上去好大的名頭，但是實際上卻因為武藝疏淺，做的是戰戰兢兢的，生怕哪一天就帶著一個和我羅藝羅老伯父有關係的秘密，就這麼魂歸了地府。好在，終於找到老伯母和姜……哦，應該是羅松兄長，終於找到你們母子二人了！」

薑桂芝皺起了眉頭，姜松也是如此。

羅藝的名字一出，他們就已經可以確定玉滿堂確實是知道他們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可是在說出羅藝的名字同時，玉滿堂可沒有說出羅藝的下落，而且還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武藝！

在玉滿堂知道了羅藝和姜家的事情之後，還當他們的面提到自己武藝疏淺，很明顯就是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學他姜家的槍法！

如同當年的羅藝一般！

而且玉滿堂的話里還有另一個意思就是，秘密我知道，提到羅藝的名字就是證明了真假。但是我不說，什麼時候教了我槍法，我再說，不然的話，大不了殺了我，我把這個秘密帶進陰曹地府，你們也別想知道嘍！

「大王！如此，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薑桂芝還在沉默，姜家的槍法是不能外傳的，可是羅藝的下落，這是她四十年來唯一的精神寄託，她不可能讓這等了接近四十年才等到的希望，就這麼與自己擦身而過！

可是薑桂芝因此陷入了沉默之中，從出生就沒見過羅藝，到如今接近四十年，一直都是母親薑桂芝一個人獨立撐起這個家，外公外婆臨死都因為這件事情沒能瞑目，要說姜松對羅藝沒有怨恨那怎麼可能？

所以玉滿堂的消息一提出來，姜松立刻就表示了反對。

「永年兄，不要這麼不近人情么。你看，我把你們尋找了四十年卻苦尋不到的消息主動送到了你們的面前，就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你們怎麼能夠忍心拒絕呢？我呢，是個綠林響馬，雖然算不上什麼敗類人渣，但是卻也不是甚麼良善好人。我把你們找了四十年的消息帶來，還一力擔下了姜煥的事情。兄長，你總是要讓我有所收穫，如此，才能對整個綠林有所交代啊！」

話已經說開，玉滿堂直接開門見山，用一種他們絕對預料不到的無賴方式，去打破姜家的習慣思維，為自己爭取更多的主動權。

「哼！潑賊！你當我姜家的槍不利么？」

姜煥一開始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通過兩人的對話，立刻就反映了過來，怒哼一聲就要分分鐘教玉滿堂怎麼做人，被他的母親張雪死死的攔住了。

「小孩子不要這麼暴躁么，老是打打殺殺的多不好。我呢，確實是個賊頭兒，這是事實。不過呢，吃我們這碗飯的，其實就是過得刀口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所以其實沒有幾個怕死的。今天我既然敢來，就不怕死在這裡。當然了，沒有人是想死的不是？所以我特地請來了幾個朋友幫忙。」

「姜家的槍法天下無雙，這點我是清楚地，我請來的這幾個朋友也不是什麼武藝高強的人。沒看錯的話，就算是這位老管家一個打他們四個也能輕易把我這四個朋友殺死。」

玉滿堂一副混不吝的光棍兒樣子，里倒歪斜的直接半躺在了椅子里，用葛大爺那舒服、銷魂的姿勢在那躺著不說，還直接翹起了二郎腿，那流里流氣的樣子，真是氣的人直咬牙。

「不過呢，我這四個朋友有一個稱號，號稱是綠林四大飛賊，功夫雖然稀鬆，但是這高來低去、飛檐走壁、潛行匿蹤的本事，卻是江湖絕頂的。我今天能不能出去這個門兒其實都無所謂，我出去了，自然會帶著我的兄弟，還有手下上萬綠林響馬不停的騷擾劫掠。雖然功夫差了姜家十萬八千里，但是正所謂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沒準兒哪一次就讓我們得手了呢！？我們只用得手一次就夠了，伯母，兄長，你們說是不是？」

玉滿堂半躺半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副潑皮無賴，但是卻非常有恃無恐的樣子，真是氣的姜煥恨不得現在立刻就一槍戳死他，但是玉滿堂的話確實讓姜家人實在投鼠忌器。

「而且就算我們實在沒有機會，但是我們還可以栽贓陷害啊，隨便做點什麼大案子，然後留下姜家的名字，想來，姜家雖然強，但是也比不過整個大隋朝廷吧？」

說到這裡，玉滿堂忽然聳了聳肩膀攤了攤手，還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握著尖刃將刀柄遞給了姜松。

「當然，你們也可以現在就把我弄死在這兒以絕後患，放心，為了表示誠意我絕對不還手，連躲都不躲一下的。不過呢，就怕我這四個兄弟給我報仇，天天沒事兒上家來投個毒下個葯的，或者放個火啊、行個刺啊、偷個虎符帥印的送到家裡來啊什麼的，到時候打擾了大家的生活就不好了。剛剛我也說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不是？就好像現在，貴府的那幾位廚子應該已經被綁在伙房中了；兄長和嫂嫂的卧房枕頭中，應該已經被放了沒有淬毒的毒針；賢侄的被褥中應該已經放好了幾條被拔了牙的竹葉青；老伯母的那件家法繡花鞋應該已經到了這大廳房頂正中的脊瓦上。」

姜家四口頓時心裡一驚，管家姜酉立刻就跑去查看玉滿堂所說是否是真的。

很快事情就被證明了，不知是真的而且遠比玉滿堂說的那些，更讓姜家四口汗毛倒豎。

黃天虎在綁了廚子的同時，還把廚子準備好的宴席吃了個差不多，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外，還充分的表明了自己的遊刃有餘輕如易舉，順便還留下了六個銀鈴鐺賞給了六個廚子做賞錢。

這是賞錢么？

不，這是黃天虎的示威，他不僅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進來綁了人，還能在綁了人之後悠閑自在的吃了一頓飯都沒被人發現，更是帶著六個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叮鈴鈴亂響，被所有人都能發覺的銀鈴鐺進來的，但是在玉滿堂開口之前，卻沒有任何人發覺！

黃天虎幹得漂亮，超額完成了玉滿堂的吩咐，其他那三位也不弱！

地里飛星尚懷珠不僅把薑桂芝和羅藝在閨房中，定下的誰忘恩負義就用鞋底打誰臉的家法繡花鞋偷了出來，在姜家一家四口個個都是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把鞋放到了他們的頭頂卻毫無所覺。更是坐在房頂上啃完了一隻燒雞留下了一堆雞骨頭，順便留下了一張字條，說姜家的廚子手藝不錯，就是這燒雞香料放得少了點。

還有展雄再世丁天慶，展雄就是神偷的老祖宗，大名鼎鼎的盜跖——柳下跖，又叫柳展雄，丁天慶敢叫這麼個名號，功夫自然不差。他不光把幾條拔了牙的毒蛇竹葉青放進了姜煥的被子中，還順便把姜煥的枕頭偷了出來，在上邊寫了個大大的毒字，然後扔到了姜家的水井中，還在水井邊立了塊牌子，告訴別人姜煥的枕頭在這裡，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井水裡投了『毒』。

四個人里就只有如影勾魂李成龍做的最厚道，既然玉滿堂的意思是示威恐嚇，做到明處，所以在把幾根針豎著放進姜松夫婦的枕頭中之後，還在枕頭邊兒上留了張紙條，告訴別人枕頭裡有毒針。只不過他這紙條放的位置有些特殊，是把院子另一邊的祠堂中，將其中的一副盔甲連著架子都被他搬了過來，紙條，就貼在這副祖傳的當年姜維留下的盔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