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淚涌如泉1

王靜秋只是悶了聲，不說話，緊鎖的眉頭顯得心事重重。

他以為她仍在為左辰遠和彎彎的事煩心，單手摟住了她肩膀示以安慰，「別擔心了，合適的時候我會找辰遠談談，這種事怎麼說呢，處理好了是件大好事，處理不好，兩個孩子都毀了，我們當家長的，還是不要過於壓制和敏感了。」

王靜秋微微點頭，她怎麼會不信任陸正宇呢？十幾年來，他待彎彎，如珍如寶，事事處理得妥妥帖帖，她這個當媽的，反沒有他盡心，只是……

她再度抬頭，迎上他溫柔的目光，終是將那難以啟齒的話咽了回去。

十六年了，他給了她安寧和幸福，一個人不能太貪心，十六年享福的日子，她知足了，此生能遇上他，更該滿足……

「這就對了！」他滿意妻子的態度，攬著她的肩回房間，「不早了，休息吧，彎彎的事交給我，你放心……」

是的，她放心，彎彎有他，她真的放心……

還有左辰遠……

憑心而論，哪一個當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有個好歸宿？彎彎的年紀的確還小，談這個問題為時過早，可是，她真的怕自己等不到彎彎真正長大的那天了，如果，她此生的良人就是左辰遠，那她也沒什麼放不下的，至少，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相信世上會有哪個男人或者男生比左辰遠對彎彎更好……

那一夜，睡在陸正宇身邊，她久久未能眠，這個兼具鐵血和柔情的男人，給了她和女兒一個家的男人，她用什麼來回報？她還能為他做多少？

一時，在黑夜裡，淚涌如泉……

後來，彎彎最終還是選了理科，在她看來，左辰遠必是讀理科的，所以根本不用和他溝通，只是在選科第二天問鍾柯，到底選什麼。

鍾柯抓抓腦袋，「我也不知道我適合念什麼，我什麼都只那什麼！所以，我跟你們混啊！你們念文科我也就念文科了！總不能讓我們這大院三人行缺了我一人！」

對於鍾柯前面那些繞口令似的話彎彎壓根沒聽明白，只聽清了一句：你們念文科我也念文科。

她不覺好笑，這也太烏龍了吧？「鍾柯！你搞錯了吧，我和左胖是念理科的！」

鍾柯睜著一雙大眼，不相信地看著她，「不是吧，你們倆都是文科啊！」

「哪有？我們是理科！我昨天才報的理科呢！」

「可是……我剛從老師那裡看了來，你的是文科，你和左辰遠都是……」鍾柯聲音越所越小，手指指向彎彎身後，她的身後，左辰遠正翩翩走來，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左辰遠能給出……

彎彎順著鍾柯手指的方向回望，只見左辰遠淡笑而來，彷彿天下太平，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一樣……

「左胖！」她有些惱怒，她可以猜到，如果真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一定是左胖的問題！他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就等於篡改她的人生！連爸爸都說了，文理分科是人生最關鍵的分水嶺之一，要尊重她自己的意見，他怎麼可以不問問她就擅自做主了！

他聽見，笑了笑，完全無視她的憤怒，目光竟然越過她直接落在鍾柯身上，「在說什麼呢？熱火朝天的！」

是啊！她可不正火著嗎？

「左胖！我們在說分科的事，我明明是報的理科！」她搶在鍾柯前面質問他。

左辰遠這才低下頭來看她，漫不經心的表情，「嗯，我知道，我去改的！」

豈有此理！還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為什麼呀？」

他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因為我讀文科，鍾柯也是文科，我們大院三人行怎麼能少了你一個？」

這是鍾柯的原話，他現炒現賣嗎？

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自己可是說過念理科的！「可是你不是……我……」

他含笑垂眸，「你為什麼要念理科？」

「我……不是因為你要念嗎？」她實話實說，這是她一貫的作風，沒有心眼。

「那不就得了！」他摸了摸她的頭。

他竟然摸她的頭？還是當著鍾柯的面？他從來就沒這麼做過，不是只有比自己大很多的人才喜歡摸頭的嗎？

她忽然發現，左胖竟然比她高出一大截了……

她想說點什麼，可是卻啞口無言了，沒錯，她是因為左胖要念理科她才選的理科，而她這一年這麼努力也是因為想和他一起念理科，現在，殊途同歸，她和他仍然在一個班，沒什麼不好的，只是，為什麼總覺得有些異樣呢？

「走了！回家了！」左辰遠轉身，帶著說不出的隨性和慵懶意味，人人都穿著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卻透著別人無法詮釋的挺拔和乾淨。

她小跑著跟上，腦子裡稀里糊塗的，還是沒能從當下的狀況里出來，邊跑邊問，「左胖，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呢？為什麼不念理科了？」

她記得太清楚了，不僅僅是他自己，就連左伯伯和蕭阿姨都不止一次提到左胖是要當理科狀元的。

左辰遠卻低頭給了她一個頗具深意的眼神，然後很欠扁地揚起了唇角，眉目舒展間傲氣十足，「像我這樣的天資，讀哪科不是小菜一碟！」

她在他身後頓住了腳步，很不滿地皺起了鼻子，臭屁什麼呀！可是，卻不得不嘆服，確實如此，無論念哪科，他都是佼佼者，她永遠都是在他後面吃灰塵的份……

於是，繼續小跑著追上去，「左胖左胖」地叫著。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面投下斑駁的陰影，她嬌小的身形緊跟在前方這個高大的男孩身後，又蹦又跳的，愈加襯出男孩的沉穩和日漸偉岸的身軀。

男孩在前方微微地笑著，清晰地記得，很多年前，他還是個白白胖胖小孩童的時候，總是這般跟在美麗的小女娃身後，「彎彎彎彎」地叫著，那確實，是許久以前的事了……

那年夏天，還沒正式進入高二，就已經提前進入了緊張的狀態，分科一旦確定下來，學校便提前一個月開學，開始補課。

彎彎的暑假結束了，可並不代表她的快樂日子結束。天生樂天派的性格，補課、晚自習，對她來說都算不上壓力，加上文理分科之後，離開了理化，她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學習反而輕鬆了不少。

她知道，其實自己學文科是對的，不過，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左辰遠會臨時改變主意。問鍾柯，鍾柯卻只是看著她搖頭，然後告訴她，豬是笨死的……

她琢磨，難道左胖是因為自己才改變了初衷嗎？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她和左胖不是鐵哥們嗎？她可以為他選擇理科，他自然也會為她選擇文科，連鍾柯都說，捨不得和他倆分開，更何況她和左胖？情理之中啊！於是，再不去糾結這個問題。

如此忙碌而有規律的生活，讓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別的事，周末偶爾還是會在院里遇到程嘉揚，但卻再也沒有時間和他一起打籃球，分科后的她也不再需要他這理科狀元輔導理化，雖然每次見到他時，無論是暮色下的他，還是陽光中的他，依然挺拔英俊得讓人屏住呼吸，但最多，只是一個微笑，一聲招呼，便彼此步履匆匆了。

初次上晚自習，彎彎反而很興奮，作為走讀生，尤其喜歡下自習的時候和左辰遠以及鍾柯一路買各色好吃的東西，那樣的日子，似乎每天都是節日。

只是，晚上吃得太多，回到家一時會睡不著，尤其那一晚，天氣還十分悶熱，她關了燈許久，還在床榻上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