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邪神的貢品(17)
陳團長搖頭道:他們明明知道修鍊邪法是不對的,但是還要修鍊,只是為了讓良心上過得去,他們選擇了一個似乎並不無辜的人,想要殺死他,難道這就對了?這不但是人性的貪婪,也是人性可怕的一面,他們往往會為做一件錯事而尋找借口,這是很可笑的事情,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我道:「他們吃虧了嗎?難道最後沒有修鍊成?」
陳團長道:「他們算計了半天,最後還是把自己算計了進去,因為他們埋的那個根本就不是人,從他一開始找上他們四個就是利用了這四個人的心理,最後這四個人果然沒有辜負他,企圖利用他做祭品,結果被反噬,辛辛苦苦得到的一瞬間全部吐了出去。」
我道:「那麼那個死去的小女孩其實是被反噬的?」
陳團長道:「沒錯,包括那個小女孩的家人,他們根本就知道其中的一切隱情,在女兒被奪去性命后他們選擇自殺是逃避反噬的一種手段。那時估計人已經絕望了,就準備做鬼來反抗命運,卻不知命運就是要他們做鬼不做人,鬼符的真相其實是種在人身上的報應,讓本來應該是鬼的人重新回去做鬼,那些修鍊者都是在做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我們都沉默了很久,陳團長過了一會兒又道:「這四個人一個是教授美術的老師,一個是世代做田的農民,一個是教授舞蹈的教練,都是好好的人,非要去搞那些遙不可及的成仙之道,結果反而成了幫凶,一個個到頭來人鬼都做不成。」
我道:「團長,那還有一個人是做什麼的呢?」
陳團長道:「那是五個人里現在唯一還是人的,當然如果不是他回頭早,現在也做鬼了,至於這個人是誰,現在暫時保密。」
我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這個人是誰,便不敢再說了。陳團長道:「我父親調查的案子,那夫妻倆自殺時死亡的姿勢,以及綁手用的紅線都是尋求陰間同路的,足見感情很深,可最後也就是齊齊走上了不歸路。我想他們一定非常後悔。」
我道:「那麼那個叫王文娜的小女孩呢,她也和這個事情有關係嗎?」
陳團長道:「當然有關係了,沒有關係能出現在這個案子里嗎?」
我道:「那是什麼關係呢?如果按您說的來看,我沒發現還有什麼交集點了,該死的不是全死了嗎?」
陳團長道:「這個事情哪有這麼容易了結,不過該了結的總會了結的。」
何壯道:「有沒有對付他們的法子?」
陳團長道:「你是在問我?」
何壯點點頭,陳團長道:「沒有什麼太明確的方法,不過讓我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動手?」
何壯道:「他們在等。」
陳團長道:「你是說時間還沒有到?」
何壯點點頭。陳團長想了一會兒道:「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不管咋樣最近大家還是小心點的好,從小王回饋回來的消息看,估計他們也快了。」
馬天行道:「小王回饋了什麼消息?」
陳團長道:「什麼都沒有調查到。」
馬天行道:「那我們也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陳團長道:「對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罪犯,他們帶著目的來到這裡卻什麼都不做這本身就很可疑,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做好一切防備,以防他們暴起發難。」
邪神的貢品
吃過飯陳團長一個人先走了,何壯道:「團長有麻煩。」
馬天行道:「我也是這麼想,而且這些天我們一直住在他那裡,今天突然讓我們各自回家,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是不是他有意讓我們避開這件事情?」
我道:「應該是這樣,從團長剛才說的那件事情來看我想第四個人可能……可能是他的爺爺,那麼這件事情與他這個家族肯定就有關係了。」
何壯看著我們道:「你們什麼意思?」
馬天行道:「那還用說,他有麻煩我們能不管嗎,再說就咱們四個人什麼場面沒見過,怕他區區幾個小鬼?」
何壯點點頭道:「羅子別去。」
和他相處時間長了就知道與他如何交流,何壯的意思是怕我身手不行,最後吃虧;不過我是肯定不會答應的,畢竟出生入死好幾年了,團長身上既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自然也不能置身於外,於是我道:「你們都去,我肯定也要去,我們四個本來就是在一起的。」
說完了這句話何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們去找團長。」
我們打了輛車向陳團長家趕去,但是到了后我們發現他房子黑著,上去敲門也沒人開,馬天行道:「壞了,今天這頓是分手飯,原來是有意思的。」
我道:「那我們應該去哪裡找團長呢?」
馬天行道:「既然他派了小王去暖心畫室做卧底,那麼肯定是那裡有問題了,我敢說團長十有八九去了那兒,反正也沒地兒找了,去看看再說。」
我們剛一轉身準備下樓梯,猛然發現陳團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們身後,說實話著實嚇了我一大跳,只見他表情詭異地看著我們,也不說話。
他的房子屬於比較老舊的小區,樓體里的燈早就壞了,我們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他」發青的面色,心裡一陣陣發寒,就這麼對望了很久。陳團長從我們身邊擠過,拿出鑰匙開門。我們始終沒有交流,開了門進去,我們正要開燈,卻聽他道:「別開燈。」聲音似乎也不對勁,我們心裡都有了不詳的預感。
只見他進了屋后每個房間挨個走了一圈,然後道:「家裡面老人的遺照呢?」
聽了這話我們立刻明白了一切,我剛張嘴要說話,忽然何壯將我拖到他的身後道:「你不是都燒了嗎?」
陳團長眉頭一皺道:「還有這事,我為什麼要燒?」
何壯道:「你說不能讓修鍊鬼符的那幾個發現啊。」
陳團長長長嘆了口氣道:「你還知道什麼?」
何壯道:「鬼符其實是地書中的一篇,記載的是修鍊成神的方術,不過這個神卻是煞神,我想這點也許你們都不知道。」
我第一次聽何壯說這麼長的話,比見鬼還要吃驚,不過看他說的這些似乎比陳團長懂得還要多,難道、難道何壯也修鍊過鬼符?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陳團長」卻問出了我的心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何壯道:「想知道嗎?想知道把陳團長放回來,我和你們走。」
馬天行道:「壯子,你可別用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法子,有事可以談判嘛。」
大家都沒有理會他,陳團長沉思良久道:「你到底是誰,說開了不是更好?」
何壯道:「我姓何,是何家人,如果你知道地書就應該知道我們這個家族。」
「陳團長」慘白的臉似乎吃了一驚道:「你居然是何家的人,你們不是都完蛋了嗎?」
何壯道:「你修方術的應該知道大家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只不過是時候未到而已。」
聽了這句話,對方也是良久無語,最後嘆了口氣道:「那也不一定,如果我修成了……」
何壯笑道:「如果你都能修成那麼你身後的那人早就能上天了,你想想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陳團長」面色霎時間大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壯道:「沒什麼意思,自己騙自己是沒有任何意思的。鬼符修鍊四位一體,缺一不可,陳團長的爺爺早就已經過世了,你以為抓他就有用?那簡直太可笑了。」
「團長」忽的一下從椅子里站了起來,道:「你真的懂這些?」
何壯道:「那麼你認為呢,地書最後一頁的內容你應該知道吧?」
忽然「團長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忽然間屋子裡亮起了動人心魄的白光,就像閃電那樣,不過一會兒一切就都平復如初,不過團長是不見了。」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馬天行道:「大壯,我們該怎麼辦?」
何壯道:「去畫室。」當先而去,我們也緊跟了過去。
上了車子馬天行道:「大壯,你和那個說的這麼玄乎到底是什麼意思,能告訴我們嗎?」
何壯想了想道:「不是我想隱瞞,你們相信我知道這個不好。」
夜風將何壯的頭髮吹得很散,也不知道為什麼和他在一起處了六七年,直到這個夜晚我才發現何壯的頭皮上似乎刻滿了一些奇怪的符號,而他的耳朵背面也刻了一個很細小的圖像,我坐在他身邊真為今天的發現感到奇怪,何壯道:「是不是覺得奇怪?」
馬天行回頭道:「你說什麼奇怪?」
我道:「確實,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誰在頭皮和耳朵後面紋身的。」
何壯道:「這不是紋身。」
馬天行看看我又看看何壯,不過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之後大家一路默默地來到暖心畫室前,下了車我們立刻衝進了教室,只見空落落的教室里只有校長一個人獃獃地坐在那裡,滿臉是驚懼的表情。這個時候的人是絕對不能輕易去打攪的,搞不好就會嚇死他,於是我們都靜靜地站在他身邊,不知過了多久,胖子長長喘了口氣,「啪嗒」一聲癱倒在地上。
我們趕緊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冷水的,過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道:「他們、他們……」話沒說完一頭又歪倒了,這次嘴裡流出一些乳白色的液體。我們估計不好,趕緊打電話給醫院,不過陳團長的事情可就讓我們感到棘手了。在我們急得直撓頭的時候,忽然聽到樓梯口有腳步聲響,就當我們緊張萬分地望過去時,卻發現陳團長從上面慢慢走了下來。
我們又是吃了一驚,不過仔細觀察之下發現這個確實是真的陳團長,他抽著煙一步步走近我們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道:「團長,你做這件事情就非要避開我們嗎?」
陳團長想了想道:「不是我想避開你們,而是不想把你們也牽扯進來。」
何壯道:「團長,既然這樣,你當初幹嘛用我?」
陳團長聽了這話面色忽然一變道:「大壯,這件事與你的事情不一樣,我與你的身份也不一樣。」
何壯道:「團長我們不會走。」
馬天行道:「團長,雖然我這個人是小氣了點,但是並不代表我就怕死,你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實在太不夠朋友了。」
陳團長挨個看看我們,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們這是在瞎搞,無組織無紀律,萬一我今天不是來到這裡,那事情很可能就會惡化了。」
馬天行道:「絕對不會,這不是有壯子在嗎,我們都很安全。」
陳團長對何壯道:「你究竟對他說了什麼,是不是把那件事情說了?」
何壯點點頭道:「到這份上還能考慮許多嗎?團長,現在就是大家共同進退了。」
陳團長嘆了口氣道:「我欠你們大家的,謝謝你們。」
馬天行道:「說這個幹嗎,明天我請客。」
陳團長道:「只怕沒有這個時間了,事情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說話間雄雞報曉,東邊的天幕已開始隱隱泛灰。
23、鬼符的真相
胖子被救護車帶走了,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便趁這個時候問道:「團長,你說的空間概念是說當空間出現交集那麼就可以看見鬼,可是為什麼胖子看不見唐老師的老婆我們卻都能看見?」
陳團長道:「你這是認識錯誤。空間交集確實可以看到另一個空間的物質,不過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知道這些,好比說陰陽眼能看見鬼,並不是說只有有陰陽眼的才能看見,而是只有陰陽眼才知道自己看見的是鬼。我們其實也都可以看見,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道:「那就更說不通為什麼只有那個胖子看不見唐老師老婆的道理了,他應該也能夠看見啊?」
陳團長道:「他確實能夠看見,只是他老婆不讓他看見罷了,因為她從來就是刻意迴避見人的,也因為她是人所以才會迴避。」
我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陳團長道:「道理很簡單,她就是鬼符的繪製者,世間角落裡任何一張鬼符都是通過她傳遞出去的,而那些一心想成仙的也都會徹底被她利用,最後成為她的祭品。」
我道:「她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果為了修仙,何至於到現在還是人呢?」
陳團長嘆了口氣道:「小羅,你別指望一下子搞清楚所有問題,但是真相很快就會搞清楚。」
唐老師幾乎失去了一切信念,多少年了,他費盡心思希望將自己愛妻變成人,而眼看一切就要實現,忽然出現了一個「何家的人」,這讓唐老師幾乎崩潰,他知道自己的一切算盤都要落空了,自己的妻子再也不能獲得變成人的可能,從而和自己廝守一起。
兩人踉踉蹌蹌地相互攙扶著跑到了那個他們修鍊的小樹林里,樹榦上的鬼符依舊如此顯眼,唐老師搖搖頭道:「小姚,我對不起你,本來以為一切就要實現,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小姚似乎並沒有多少失望,她摟著唐老師,輕聲道:「我已經陪了你四十年,這一切對於我而言足夠了。無論是人間還是地獄都沒有永恆,唐哥能這樣真的就很好了。」
聽了妻子的話,唐老師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了出來,他實在不能接受這種宿命,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與自己心愛的人永遠分別,自己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命運,為了妻子唐老師準備開始做最後的決定。
他輕輕掙開妻子的雙臂道:「小姚,你愛我嗎?」
小姚雙目含淚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唐老師道:「那麼你相信我么?」
小姚又點了點頭,唐老師閉上眼睛長長地吁了口氣道:「好,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分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
小姚對著丈夫幸福地點點頭,兩人沒有再說什麼,互相攙扶著坐了下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樹林間隱隱有陽光透過,天亮了,唐老師道:「小姚,你去替我將鬼符的刻痕刮掉,我不希望有人在這裡看到這些。」
小姚沒有多心,站了起來,走到不遠處的樹旁開始一片片地刮掉那片邪惡的記憶。唐老師卻緩緩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道:「小姚,既然我不能讓你做人,那麼我就做鬼陪你。」說罷唐老師沒有絲毫猶豫將匕首插入自己心臟,當冰冷的鐵片進入自己的胸口后,唐老師腦子裡忽然如鏡子般閃現出無數的記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