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不由天
347、不由天
「他當真沒事?」慕湮攥著我的手,顧不上自己身體不適,揪著我的袖子。
我點頭,告訴她霍然絕對不會出事的。
靳言的那個香爐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能放在手裡的小香爐,他將香爐遞給我:「鬼帝的化身,還是放在你身上比較好。」
我怔了一下,將那個小香爐接過來,拿在手裡還是有些分量的。
「時候不早了,你要跟我走嗎?」靳言問我,我搖頭,他起身,走了幾步便消失在面前,靳言要我好自為之,有些事情莫要做的太明顯。
我一顫,喊了顧清明過來。
慕湮身下開始出血,排出體內的一些垢污,鬼子已經徹底除去,果然由納塔中人動手才是最絕妙的,之前不明白,如今才算是看破。
霍然急忙跑了過來,嚇得身子都在顫抖:「湮兒,湮兒,你沒事吧。」
慕湮蒼白著臉色,她伸手抓住霍然的手,搖頭:「我沒事的,不要擔心,這些東西早就該從我的身體內被排掉了。」
我怔了一下,兩人擁抱在一起,他們之前的情感似乎越來越深了,全然不在是之前那個樣子,慕湮點點頭,臉上露出會意的笑容來。
顧清明四下掃了一圈:「靳言人呢?」
「他走了,鬼子如今被封印著,斷然不會再出來害人了。」我將那個小爐子拿了出來,放在他的面前。
顧清明說這樣是最好的,沒想到靳言這人還能做件好事。
其實他做的並非好事,只是侵犯了他的利益,若是鬼帝與他一脈的話,鬼帝也斷然不會被滅。
說到底還是納塔內鬥,也難怪靳言要說,主子若是一統天下,我們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的,二姓家奴,永遠沒有好下場。
我們從峽谷出發,往清宅去,路上我稍稍給顧清明說了冥界的局勢,戰局一觸即發,玉藻復活之際,便是大戰爆發之時,到時候肯定會牽扯人界。
顧清明說此事難辦,他的勢力不足以與納塔為敵,只求冥界能夠阻擋住納塔的威力。
「你說你入了納塔,可曾見到這些勢力背後的男人?」顧清明問我,他問我納塔的領軍人物是誰。
我怔了一下,從未見過他的容貌,給人十足的神秘感。
「沒有,他太警惕了,只要我想靠近一點點,就會轉過身去,我從未見過他。」我說道。
顧清明拍拍我的背:「難為你了,一個人蟄伏在納塔,不過晗晗,你去冥界,可有見過容祈?」
他們都不知道容祈的情況,可又如何呢。
我搖頭,不想提起這些事情,回到清宅之後,慕湮的身子慢慢恢復過來,然而霍然的情況就不太好了,他本就不該屬於這裡,為了守護鬼子,被強行提煉出來,如今鬼子滅,他也該步入輪迴。
可是霍然捨不得慕湮,我也能看得出來,這幾日,慕湮與他之間的情感也慢慢的深厚。
顧清明說為今之計,只有冥婚,才能保住霍然。
慕湮的臉色略微變了,她似乎並沒有做好嫁給霍然的準備,也只是對他稍稍改觀了,兩人之間的情誼深了,談婚論嫁,執子之手的地步似乎還不曾有過。
「我……」慕湮想要說什麼,但終究不曾說出口。
顧清明看著她:「若是想要留下霍然,只有冥婚沖喜,將他身上的死者之氣沖淡,才能阻擋黑白無常前來鎖魂,不然的話,霍然只有重新輪迴,他此番斷然不可能輪迴人道,有可能是畜生道,或者其他的。」
顧清明將各種要害與慕湮說清楚。
她臉上糾結的神色全然躍然於表,我拍拍她的身子:「有些事情,想清楚比較好。若是選擇了冥婚,往後常伴在側也好;若是不與他成婚,霍然也不會怪你的。」
慕湮說她明白,她之所以糾結,是她始終過不去心底的那道坎。
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留不留霍然只能是慕湮自己的事情,旁人最多說句話做個參考。
清宅經歷上次納塔勢力的破壞,需要大修,殘破的瓦楞,凌亂的院子,所幸后宅沒有被破壞,霍然長身而立,像個大男孩的樣子,我慢慢走過去。
「湮兒呢,她還是不願意見我嗎?」霍然道,一臉懵懂,我不忍心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固然知道霍然不會介意慕湮的選擇,但要我說出口還是不能。
「她只想好好休息,霍然如果……」
霍然盯著我,像個懵懂的孩子一樣。
「如果慕湮要離你而去,你會作何選擇?」我問霍然,他的眸色略微深了,他堅定地說若是湮兒的選擇,不管是離開還是怎麼樣,只要湮兒安全地度過餘生,他也無怨無悔。
霍然還想要說什麼,慕湮就從裡面走出來,她扯著霍然的手:「瞎說什麼呢,霍然。」
她走出來,就意味著她選擇了霍然,這場冥婚就此落定,霍然上前,愣頭愣腦地問慕湮:「身子,好點了嗎?」
慕湮點頭,一副羞澀的樣子,她是真的決定要嫁給霍然了,那往前的事情就此煙消雲散吧。
霍然摟住慕湮,笑的像個孩子一樣。
他們之間終究修成正果。
……
我接到靳言的消息,要我過去找他,而慕湮和霍然的冥婚就在今晚。
我打算見證完他們的冥婚再離開,下一次見面不知該是什麼時候,或許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清宅雖然一片破亂,但是喜堂很快便被布置起來,我坐在一旁,看一身嫁衣的慕湮,她笑著對我說:「何時才能看到你,嫁衣在身的樣子。」
我斂了神色,淡淡的笑了一下:「新娘子啊,可別取笑我。」
「就你話多,好了,我們也該出去了。」慕湮扯了扯我的衣服,滿身的金絲綉線,刺地我眼睛都有些晃了。
何時才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們從屋子裡出去,霍然一身紅衣,牽著慕湮的手,兩人深情對望一番,拜了天地,我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心口一塊被慢慢融化掉了。
到了今時今日我才明白,有些事情,只有一步步地走到最後才能知道結局是什麼,誰都不能未卜先知,哪怕是洞知天機之人也不會知曉。
我命由我不由天,這話說得倒是不錯。
看著他們送入洞房的樣子,我的眼眶莫名濕了,心底的感慨全然在臉上顯現出來。
「倒是看著像你嫁女兒一樣,這表情,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樣感性?」顧清明問我。
我怔了一下,大抵都是這般,在這種事情上面容易酸鼻子,濕了眼眶,女人天生是水做的,這一生也只想要找個能夠相伴一生的愛人。
慕湮與霍然,是最好的常相伴。
「你和誅璣呢,何時大婚?」我打趣道,顧清明說我變得越來越壞了。
「話說回來,你之後真的打算一直待在靳言身邊了?」顧清明問我。
我淡淡地開口:「我與他,在納塔之中本算是盟友,他需要借我之手,除去身上的血咒,用我的力量來抗衡湯一霖。暫且還有利用價值,我也沒得選擇。」
「其實晗晗,你這樣以身犯險,不怕容祈他……」
「沒有這些話,我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不做這些事情,也不能。」我低聲道。
顧清明拍拍我的背:「保重,若是需要清宅,隨時說一聲,在所不辭!」
我笑了:「那你告訴我,當日在衆園,大火之中,是誰救了我們。那個人,我欠了他一聲感謝。」
往後我便將通過自己的力量,站在他們的身邊,而非是被他們護在身後的人,哪怕是容祈,我也不能依靠他生生世世。
「怎麼有興趣問我這個?」顧清明問我,我只是想謝謝他,救我於水火之中。
「蕭如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