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東江善後

為了應對閩贛湘不顧各省默認協議，擅自收留陳炯明叛軍的行為，蔣介石由鬆口乘輪抵汕頭，與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許崇智，蘇聯顧問加倫將軍商討東江善後事宜及對付海軍在陳炯明的煽動下扣留革命軍運輸艦永福艦的辦法。

會議一開始，蔣介石先向大家通報了一下閩軍對廣東革命軍的一系列摩擦挑釁行動：「本月十九日，我廣東革命政府派永福艦運載軍校學兵連、憲兵連、軍校教官以及軍械及軍餉五萬元，由廣州啟航駛往汕頭。今日晨，剛駛入汕頭港即被閩廈海軍的海籌艦劫往廈門。此舉不異匪類。另外，陳逆叛軍的陳修爵部約六百人駐福建平和，劉志陸部五百人駐福建上杭，熊略，陳繼雄部約兩千人駐福建武平，另有一部分駐福建平和、小溪，洪兆麟、謝文炳部約兩千人人駐福建永定。

退入閩境的陳逆部隊大大多於退入贛湘的叛軍。因此，我認為應當乘著要陳炯明託身於閩，楊樹庄又無理扣押我革命政府運輸艦之事，興正義之師，乘勢東征，徹底剷除盤踞在閩境內的陳逆叛軍及暗中支持他們的軍閥周蔭人等勢力，配合奉張南下之軍，必奏奇功」。

蔣介石的話一說完，在座的各位東征指揮部的高級將領們褒貶不一，議論紛紛。張民達首先出言反對道：「我軍雖然連勝連捷，但連日大範圍作戰，已經很疲勞了，且入閩作戰，我軍補給線過長，不似閩軍以逸待勞，就地補給，我軍縱能初期取勝，但恐難持久，況閩軍得海軍力助，且對方還有十餘架作戰飛機，這都是對我們跨省作戰不利的。而奉張現在忙著在北方與馮玉祥爭地盤，哪裡顧得及遠在廣東的我們，頂多是口頭上的支持罷了。因此，我認為，應當盡量爭取通過交涉的辦法督促楊樹庄和周蔭人他們放回永福艦，以及遣散在閩的陳逆部隊，只有這些都不成時才考慮出兵入閩的問題」。

許崇智見大家意見不一致，便道：「我看還是這樣吧，我們先同海軍和閩軍進行交涉，一旦對方無理拒絕聽我之規勸，那我們就積極準備繼續入閩東征事宜。一俟我們東征所需的彈藥軍品通過陸路運抵汕頭后，就開啟入閩作戰行動，但切記我軍入境宜淺，僅以陳逆叛軍盤踞之據點為攻擊對象，無謂與閩軍發生過多的交戰，引發閩粵間的徹底大戰，我們北面還有方本仁和趙恆惕，西面還有沈鴻英，唐繼堯，南面還有鄧本殷，在虎視眈眈，我們不可不防！」。

許崇智的話一說完，又有許多將領起來紛紛發言表達對於入閩作戰自己的一些看法，經過一系列細緻的研究，大家決定海軍總司令楊樹庄如果不歸還革命軍被扣的永福艦，那就堅決對閩軍動以武力。以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及國民革命軍第三軍一部，第四軍一部，第五軍一部，以大約六個師的兵力，由大浦，潮州兩個方向分別向福建進軍，徹底打垮盤踞在福建境內的軍閥勢力，進行一次跨境的東征行動。

為表示將來入閩作戰的正義性和被迫性，許崇智致電駐廈門的海軍總司令楊樹庄，請他放回永福艦。電謂：「海軍楊幼京總司令勛鑒：海籌、永績、楚覦等養日（22日）突駛泊汕頭港口，至敬日（24日）陸續駛離汕港。僅余海籌、永績兩艦。適該日本部有運輸船永福由粵裝運學生憲兵及物資來汕。甫入港，即被該兩艦擄劫而去。……跡類匪盜，……究竟具何理由，奉何方命令，應請轉飭查明，明白答覆。並嚴令海籌艦將擄劫本軍之運輸船及物品等件如數先行歸還，以維彼此睦誼。（宥）」。

而就在東江戰事方息，廣東革命政府因為四邊湘贛閩收留陳炯明叛軍的事與湘贛閩各省的摩擦不斷，戰爭一觸即發之際。整個中國的大局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由於，浙江、江蘇、湖南，江西等省的督軍孫傳芳、齊燮元、趙恆惕，蔡成勛等人坐擁江、浙，湘，贛，鄂等數省之軍力，因為害怕奉系南下和他們搶地盤，已經暗中結為同盟對付奉系和國民軍。而且隨時有可能再度聯合起來北上爭奪北京政權。

為了減輕因為奉系南下引起的南方各省督軍聯合起來的壓力，所以，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十五日，由張作霖、盧永祥、馮玉祥、胡景翼、孫岳五人以聯名推戴的方式，公舉段祺瑞為中華民國總執政，執行政府職權，想利用段式的皖系在南方對直系勢力進行牽制。

十一月二十二日，段祺瑞終於在張作霖等人的邀請下入京，並很快的於十一月二十四日，在陸軍部宣誓就職中華民國執政，臨時政府宣告成立。段祺瑞在就職宣言中說道：「本執政誓當鞏固共和，導揚民智，內謀更新，外崇國信」。

臨時政府成立后，公布了臨時政府的組織條例，規定臨時政府不設內閣總理，以執政兼理內閣，總攬軍政事務，統率陸海軍，對外代表中國，其身份、職權和總統相當。十一月二十五日，段祺瑞又在和張作霖和馮玉祥的商議之後，任命唐紹儀、龔心湛、李思浩、吳光新、林建章、章士釗、王九齡、楊庶堪、葉恭綽為閣員，梁鴻志為秘書長。其中，梁鴻志與財政總長李思浩、陸軍總長吳光新都是安福系人物。

而經歷了民國初年風風雨雨的民國政治家們卻很清醒的知道，儘管段祺瑞以總統而兼總理，又組織了一個以安福係為中心的政府，但是，中華民國政壇的主角早已不是段祺瑞和安福系所在掌控了，不過是換了另一撥軍閥在掌控，那就是在京兆地區手握兵權的國民軍首領馮玉祥及奉系軍閥張作霖兩人。但所有人都不看好馮玉祥，因為，誰都知道，張作霖背後站的的是強大的日本人，馮雲祥退出北京政權之爭只是遲早之事。

而就在這風雲變幻的時候，孫中山又再一次接到張作霖，馮玉祥以及段祺瑞聯名發來的北上邀請電，請他北上共議國事。而鮑羅廷及共產國際遠東局也極力鼓動孫中山北上，認為只有出席這樣的歷史性大會並藉機大力宣傳國民黨的革命宗旨，才能真正使國民黨在中國成為一個大黨。

孫中山在猶豫不決之下，遂定於十二月一日，召集所有中執委員及國民革命軍各軍軍長到廣州召開一次廣東革命政府的擴大會議，一起商討是否應當北上，同時也探討一下，針對目前局勢，廣東革命政府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和東江善後事宜。鍾國強作為國民革命軍第三軍軍長兼惠州行署督辦，星夜坐車趕回廣州，因為，孫中山給了他一封加急電報，命他務必接到電報后即刻起身，務須趕在革命政府擴大會議前幾天來到大元帥府與他見面，有要事相商。

鍾國強知道，歷史的車輪再一次來到了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十字路口了，孫中山肯定是希望自己再次為他出謀劃策，決定廣東革命政府將來的前進方向的，因為北上還是不北上？先北伐還是先鞏固革命根據地，如果北伐選擇什麼樣的路線和策略才最好，太多的選擇難題需要這位民國的偉人做出歷史性的抉擇。

而鍾國強在兩個月前對時局的精確把握和細緻籌劃無疑給了孫中山很大的信任感，要不然也不會在開會之前硬要他先行趕回會晤。但歷史的巨大慣性能被自己扭轉過來嗎？鍾國強坐在車上皺著眉，開始計劃著將呈給孫中山的《未來國民政府之發展綱要》，心中暗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儘力而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