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天底下聰明人多著呢
山根底下,五十匹戰馬悠閑地散步玩兒,船場邊上庫房裡,兵器作坊里趕製出來的器械堆成了沒法不上心,就這些器械一旦若是漏了出去,跑不了是個謀反的罪名,誅滅九族的罪名。
沒幾個人知道庫房裡邊存的是啥,便是牽了看家狗四下巡視的護院也不知曉守護的是啥,就知道王家少爺親口指派下來的,六老爺、七老爺倆親領了家裡護院輪番守護。
兩百副鎧甲、兩百把圓盾、兩百把雪楓寶刀、兩百條長槍,二十幾具大大小小的床子弩,外帶一百把諸葛連弩,南登州那邊照著兩萬人丁預備下的,單是家裡預備下的護院、親衛都是兩百號的規模,這些個擱了登州亮都不敢亮出來的利器,放了四叔手裡剛好!算上先前帶過去的兵刃,六百精銳、千多號戰卒預備著,若是生死存亡之際湊的下五千子弟兵,就這摸樣咋算擱了南登州都算是自保有餘了吧。
南登州那邊不比咱大宋,這邊好歹總有官府、總尋得上些臂助,那邊全別想,全得靠自個打拚,馬虎不得!不單是四叔那邊,柱子的海船上邊也沒虧著,尋常的水戰器械弄上去太扎眼,咱也不能造反不是?尋常的刀槍倒著實不少,這二十幾具床子弩除開幾個是預備著捎給四叔、柱子的,剩下的全預備著裝到「鯊魚」海船上,自個保命的坐船自個不上心哪個替你上心?
床子弩還好些,若是單單靠著床子弩威力終歸有限。山頂上庫房裡裝了兩屋子的弩箭存放著,都不是尋常弩箭,全捆綁了火藥的特製弩箭,射出去炮彈一般的厲害,估摸著尋常戰船斷不是對手。再厲害些的也有,對了,劉灌,給起了個啥名號?「轟天雷」?咋給起了這麼個名號,低調,懂不!
扒拉著手指頭算著猛子的歸期,當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十七叔、劉灌耗費多少心思、花費多少銀錢,打造出來的卻是這一堆定時炸彈,不早些運出去咋成!正恍惚間,影影綽綽看著遠處海面上一點帆影,不對啊,咋算猛子還得三天方能見著。
趕緊揉揉眼定睛看看,沒錯,還是條大海船,登州這地界除開王家再沒第二家有這等大小的海船!這咋,莫非當真是一路順風不成?
正遲疑間,遠遠看著一騎黃塵飛馳而來,轉瞬間彪子領進來個家裡下人,細細一看卻是得福的跟隨,上前叉手施禮道:「得福大掌柜差俺給少爺遞個信兒,泉州林家的七少爺來了咱登州,現下正登州碼頭上候著少爺呢!」
撇撇嘴道:「還候著個啥啊,瞧見沒,只怕找上門來了吧!」
就說呢,誰家海船這般大小,家裡的「鯊魚」海船單這船帆便不是這個摸樣,想必是林絲自個尋到門上了吧!
彪子一邊插嘴道:「不能吧!芝罘船場這邊家裡守護得這般嚴實,林家七公子咋找上來的?興許是湊巧經過這邊吧!」
鄙視地瞅彪子一眼,這彪子還真是彪呼呼的,若是林絲找不到這邊來,那林絲也算不得林家的七公子了!
雖說家裡捂得嚴實,可畢竟船場人數眾多、又佔了好大的地盤,哪裡便能捂得風雨不透的?便是官家只怕眼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若說不知曉內情那是自然,若是不知曉王家這邊建了個船場、建了個碼頭,打死我都不信!
這林絲是幹啥的,個閨女家能叫成林家七公子,自個還老大小的勢力,便是林家整個後輩裡邊都算是挑了梢的。先前擱林絲那邊要過來百多個打造海船的匠人,不信這裡頭林絲便沒安下來個暗探,便是當真沒安下暗探,全林家船場裡邊出來的匠人,現打現撂拉攏一個都成。
林家是幹啥的,林家是專門吃這海上飯的,不信家裡船場打造的「飛魚」海船、「刀魚」海船全沒落了林絲眼裡?不信林絲私底下便沒把王家當成數十年後的對頭!不信林絲木訥成彪子一般的摸樣,對王家也不打聽點啥,那林鈺經年累月呆了登州都白忙活啊!
「個豬腦袋!」惡狠狠挖了彪子兩眼,道:「去,碼頭上候著,若當真是林家七公子的坐船便好生接著,就說奉我將令專程迎候著!莫叫亂走,船廠這邊可不敢放林絲過來!」
「得令吶!」彪子拖了長音踩著鑼鼓點一般飄然而去。
不理會彪子,暗暗心下盤算,林絲挑了這當口過來幹啥?若說是生意,眼下王家跟林絲生意做得如膠似漆的全沒半點生分,這林鈺也是個精明強幹的主兒,王家也信守承諾,除開暗地裡送去東京汴梁行賄的玻璃鏡外,再沒旁的路子流出去過。旁的,「登州綠」、軟鋼啥的林鈺也一向沒說個不是,年前還專門送了林絲兩隻劉灌精心打造的「千里眼」,算是套個近乎,莫非是這兩隻「千里眼」惹下的麻煩?
不能啊,千里眼送的時候就說得明白,可遇而不可求的物件,王家尋常也打造不出,王家沒多的拿出去賣。再說了,千里眼雖說戰陣上、水上用處多多,可林家若是販賣這個還真難說賺錢賠錢的。
旁的,打造海船使喚的各色木料,能打林絲那邊採辦的全那邊採辦,林絲價格給的公道,王家泉州又沒旁的路數,一向便沒動旁的心思。便是銀錢上也都是一月一對,兩家相互折了貨物價格,雖說難免相互間有些短缺,可銀錢大面上還是朝王家這邊流轉,一向林絲都沒虧欠著,也犯不著興師問罪吧!
要不,便是家裡又有個啥稀罕玩意兒落了林絲眼裡?思前想後的卻再尋不出啥值錢點的物件。索性不想,指派著有福趕緊碼頭邊上清出來兩間大屋擺好桌椅,芝罘碼頭本來就是家裡自個使喚的,壓根便沒預備下客舍、館子啥的,芝罘船場又是萬萬不能叫這林絲進來的。
遠遠看著有福還上躥下跳指派人手拾掇呢,彪子卻差人飛馬來報,估摸著再有頓飯的工夫這海船便得靠了碼頭,遠遠地看著旗號是林家的旗號,便是得福的親隨也指認出正是林家七公子的坐船。
掐著林絲海船靠岸的準點兒,做出一副急匆匆的摸樣,恰好趕著海船朝碼頭上扔下搭板的當口迎上碼頭,老遠便大呼小叫:「七公子好雅緻,聽得福傳信剛朝登州回,這還沒趕出去二十里地呢,幸虧天兒好看著七公子坐船,要不可不是憑空錯了過去!七公子可好……」
光顧著作秀了,靠近了定睛一看,哪來的七公子哦,搭板上個風姿綽約的高挑美女正韻律十足地隨了海船晃動朝下來,跟跳舞一般,這咋,林絲今兒咋一上來就改成女裝了?還別說,這混血兒林絲一身的女裝還真是俊俏,用評書里的說法,那得叫粉面桃腮!
那眼珠子大的,跟那璀璨的藍寶石一般,要不便跟那貓眼一般,好看!就是這衣衫,紅的、綠的艷了點兒,尋常個良家女子沒幾個敢這般穿著的,可說來也怪,這等艷麗的衣衫套了林絲身上,林絲又從高處朝下走,叫海風一吹,聖潔的飛天舞女一般!
「哪來的甚麼林家七公子?瞧仔細了,是林家七小姐,你王家講究個誠信,林家、王家眼下好大的生意,若是小女子照舊一副公子打扮,惹惱了王家大少爺可如何是好?」林絲人長得好看聲音也動聽,天籟之音一般,飄飄地人到話落。
「老虎拉車—誰敢啊!」周星馳一般做作、虛偽地迎上前去,做足了討人厭的嘴臉笑道:「就怕小弟招待不周,惹惱了七公子壞了兩家生意!小弟巴結還來不及呢,哪裡敢怪罪林兄!」
「假了,假了!弄出這幅無賴嘴臉來支應小女子,莫非做下甚麼見不得人的惡事兒?」林絲終不是個嬉皮笑臉的人,皺眉苦笑道。
眼下聽不得這個,要說人心裡有鬼這腰杆子便硬不起來,作出副哭相嚷道:「大姐,冤死人不償命咋的!滿登州沒人不知曉,小弟出了名奉公守法的良民!再敢誣陷,當心拉你見官去!」
林絲笑得鼻子都皺皺起來,道:「嗯,不差,王家少爺當真好氣魄,敢拉小女子見官了都!」
也不知道林絲話裡頭啥意思,興許就是隨口說笑罷了,只不過是自個心裡有鬼。話又說回來,林絲冷不丁打天上掉下來一般,啥來意都沒鬧明白,咋能琢磨出來這話語里隱藏的味道?
趕緊把林絲朝剛拾掇好的廳堂里讓,林絲站了碼頭上卻不動腳,反倒是高聲笑道:「一向不曾聽聞這芝罘碼頭有啥待客的地場,倒不如隨小女子海船上坐坐,好歹比王家少爺這地場好些!」
便是一愣,這咋成,雖說碼頭上的廳堂不咋地,可人客人上門來了,還得叫人家請客,我這臉面朝哪兒擱?正預備措辭推脫呢,卻聽著林絲嘴唇都沒動彈,打牙縫裡邊擠出來句話剛好能叫我聽著:「嘿嘿,王家少爺好手段!當真以為天底下全白痴,就你一個明白人?你這日本國的事兒發了……」
抱歉,加班,晚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