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咱也是有媳婦的人了
小豬妹妹道:「婆婆方才所問便是由此而來,想小女子如何能有這等見識?前年冬天裡,恍惚間彷彿到了傳說中的那個山洞一般,一如傳說當中平平整整的巨石,當間還一個水窪,只是水窪里卻沒了多少水。冥冥間好似有個天籟之音對媳婦說,天意如此,金國先滅遼國、后滅大宋攪亂天下,媳婦該當前來登州尋我夫婿。若是尋得著,對相公、對兒媳、對耶律家、對王家都是幸事,若是尋不著便是天大的禍事!」
慶幸道:「所幸一路上雖說吃了不少苦頭,總算是到了登州,沒費勁便湊巧路遇相公。相公的容顏跟巨石上水窪里顯出來的一模一樣,故而媳婦一見之下便知這是我家相公!只是,當日恍惚間醒來卻發現身在自家帳篷中,是真、是夢到現下媳婦也是不知!起初媳婦也是不信,可一開春草場便是數十年未見之大旱,雪狐也再不見蹤影。媳婦想起巨石上水窪里就沒剩下來多點水,這才信了夢中之事,匆匆忙忙率族人南遷。媳婦想,若是在登州找著相公便算是天作之合,媳婦定當儘力輔佐相公。若是找遍登州找不著相公,媳婦便浪跡天涯做個行俠仗義的江湖女俠,行走的地界多了興許便能找著相公!」
呵呵,這謊話圓的!還說啥呢,打著神的名義、還說神的說辭都應驗過的,旁人能咋說?
娘沉吟半晌,低聲道:「還請耶律姑娘寫下自家生辰八字,待老身尋人看過八字再作計較不遲!」
小豬妹妹颯利地做個萬福,邊上桌上攤開張紙,隨手抄起來根鉛筆運筆如風。唉我說,你咋這樣呢,這鉛筆滿大宋除開王村就沒哪個使喚的。你倒好,邊上有筆墨不使喚單單使喚鉛筆,沒見娘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真是的!
寫罷遞了娘手裡,娘笑笑提起毛筆另清撰一份揣到懷裡,低聲道:「耶律姑娘該當記好,乾統年號乃是遼國的年號,擱了大宋還是不使喚的好!乾統四年便是大宋朝的崇寧三年!」
言罷起身出了房門,高聲招呼人請程賬房過來。
啥,崇寧三年?我才是崇寧五年生人的么!這咋,咋比我還大兩歲?上輩子是我比你大兩歲啊,這咋,這事兒也講秋後算賬啊!
低聲埋怨道:「這咋比我還大兩歲啊!」
小豬妹妹柳眉倒豎,怒道:「咋,怨我啊?你咋不再大上幾歲!」
唉,疼!不怨你還不成啊,咱大宋朝重文輕武,咱要文斗不要武鬥成不?
「不成!」小豬妹妹凶神惡煞一般,道:「你娘不願意咋辦?」
「啥我娘?」不滿地瞪小豬妹妹一眼,道:「咱娘,咱倆的娘!就我一個兒子咋會不願意?不願意死給他看!」
嘴湊了小豬妹妹耳朵邊上,調笑道:「要不,咱倆先把生米做成熟飯?娘急著抱孫子都急紅了眼,只要這肚子一大,嘿嘿!唉,正經說話呢,咋又打!」
小豬妹妹笑得邪性,邊笑邊道:「嗯,成,奉子成婚么,虧你想的好主意!這多少年沒拾掇你了,全攢了今兒一天使喚不成啊!」
有啥法子,人都到了從前老輩子了,咋說都能受點兒三從四德的影響吧,脾氣也該當軟和點兒不是。這咋,換了小豬妹妹身上,蠻夷之地的刁蠻兇狠反倒是更那啥了!
又不敢叫出聲來,冷不丁就見小豬妹妹擱我身上肆虐的小手變得春風拂面一般,輕輕給方才擰皺了的衣裳整整熨帖了,滿臉的千依百順乖乖女摸樣,咋變幻得這般颯利呢?想必是娘要進來了吧!
娘遞給程賬房兩張紙片,低聲問道:「程賬房,若論生辰八字、黃道吉日你是此中高手,方圓多少里出了名的,且來看看這倆生辰到底如何?」
紙片索索的聲音,程賬房半晌沒言語,倒忍不住給勾起來好奇的心思來,豎起耳朵來聽著。果不其然,程賬房動靜跟蚊子叫喚一般:「夫人,這個自然是小少爺生辰,這個自然便是家裡看好的閨女生辰,夫人對生辰八字也是行家,想必在下不說夫人也能看出端倪來。先不論生辰八字合與不合,單看這閨女生辰便是個硬氣的命,尋常人家自然消受不起,說重點兒是克夫命倒也不為過。只是世間萬物說穿了不過是陰陽二字,陰陽相合方好。」
半晌又道:「不過生辰八字一道源於上古河圖洛書,在下才學是如此分辨,換了此道高手或許別有天地。夫人忘了,先前都道小少爺五行缺水,後邊遇著高人方才知曉,小少爺五行缺水自然不假,只是卻是天生的旺水命,看家裡這水庫,豈不是暗合著這個?登州缺水小少爺便修造個偌大的水庫!李偉、李仲兩位先生也是此道高手,先前無事之時曾與兩位先生探究此道,兩位先生卻也說少爺是旺水命!可見生辰八字一道也有高手,若依在下之見,不妨再把兩位先生請回來好生看看如何?倒也便當,倆先生前幾日說要走,叫這大雨一耽擱,十有**還在王莊宅子里呆著吧!」
娘喜道:「幸好叫這場雨給耽擱的,四**轎車都預備妥當了,臨走卻變了天,這便趕緊差人上門請去!」
聽外頭沒動靜,順手把小豬妹妹攬了懷裡先狠狠親一口。這一口便足足親了頓飯工夫倆人都不肯撒嘴,好容易分開,小豬妹妹貓一般蜷了我懷裡,拿手指頭輕輕戳戳我肋巴條,臉紅潤得鮮艷。低聲笑道:「還親,都說我命硬克夫命呢!」
不理這個,又狠狠親幾下低聲問道:「唉,我說,你咋也跑這年頭來了?」
小豬妹妹嗔道:「不跑過來看著,我咋能放心?幹壞事兒咋辦?」
頭埋了我懷裡扭半天,低聲道:「那天看你原本靠了河岸,卻不知為何又返身轉回到河裡,心裡一急跑到河邊拚命用車頭鎖拉你,眼前突然一黑,再醒過來便成了幾歲的閨女呆在草場上。估摸著您老的經歷也差不多吧!」
又親一口,低頭嘆道:「老天爺待我著實不薄,怕我一人跑過來孤單寂寞,還把我小豬妹妹給一併送過來,往後再不敢胡亂罵老天爺!唉,那啥,咋知道我在這邊?果真是聽你那雪狐說道的不成?」
小豬妹妹頭都不抬,埋了懷裡笑得扭來扭去,道:「騙你娘的,咱倆都是登州這邊人,你又是黃水河裡出的事兒,不到這邊來找你,你哪輩子找得到塞外草原上?若不是上趕著來找你,再見著你時幾個老婆一堆孩子都生出來了,我咋辦?挨個拿刀子全給砍了不成?」
趕緊糊弄小豬妹妹,道:「放心,找不著你這輩子都不娶媳婦!唉,咋不早幾年過來找我?」
小豬妹妹怒道:「就知道糊弄我,若是先前有老婆、有孩子趕緊看仔細了,莫叫我知道!若傳了我耳朵裡頭,早晚全拿刀剁了去!咋不早幾年過來找你,你咋不過去找我呢?」
「唉,咋又不講理了呢,我咋知道你在那邊?」上輩子的臭脾氣這輩子不說改點,咋還變本加厲了?怒道:「少吃乾醋,說沒老婆就沒老婆,晚幾年過來興許就有了,現下沒有!」
唉,咋又打?
小豬妹妹陰森森道:「過幾年也不許有,就我一個,敢領回來一個試試?」
不講理,咱更不講理!
摟緊了小豬妹妹一通折騰,給折騰得臉通紅癱在我懷裡,老實了!
蚊子叫一般的動靜:「遼國、大宋是啥關係,當兩國邊關就這麼容易過?再說了,若不練好武藝,這幾千里路我過得來啊,一路上多少打家劫舍的賊人啊!當耶律紅霞的名號白叫了?四下闖蕩為的就是練好武藝能過來找你,咋,過來晚了還對不住你?」
「對得住,對得住!」滿肚皮胡感動,道:「不愧是俺的小豬妹妹!唉,那啥,這雪狐也是你胡編的吧!」
小豬妹妹吃吃笑道:「雪狐的說辭倒不是我編排的,草原上原本就有!剛過去的時候草場不過二十戶人家,是個小部族受人欺負,大薩滿也是每每落井下石。心下氣不過,便叫師公掏了只雪狐崽子過來養了幾年,拿這個說事兒罷了!草原上人沒心機都當了真,方圓百里再沒人敢來欺負,便是大薩滿也不敢輕易得罪!你當這些個大薩滿還真有神通啊,遇著比他們更會裝神弄鬼的,上趕著敬著還來不及呢!幾年間過來依附的不下百戶呢,也是好大的威風呢!」
胸脯子一腆牛氣道:「百來戶算啥,你男人我這頭不到萬戶倒也差不離,大地主呢!」
正說道呢,就聽外頭隱隱約約傳來倆先生的動靜。低沉點兒的是李偉,就聽李偉道:「夫人,老夫學淺看不準這段姻緣,老夫能看破的只是這段姻緣糾纏甚深,絕非打眼看上去這般簡單!若是尋常人一百個裡頭少說有九十九是說不合。這閨女初看上去也是克夫命,可若是當真機緣巧合,便是了不得的旺夫命!」
娘輕聲道:「還請先生再用心看看,看能看出來不能?」
李仲道:「夫人莫要為難李兄了,知道這個是樹人的八字,心裡頭先有了親疏的界限,再來看難免失之偏頗。再看也不過如此,患得患失罷了!」
正說著呢,門外有人朗聲笑道:「甚麼八字難得到兩位李兄?小弟也來湊個熱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