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錢莊
賭氣道:「找少夫人商量,本少爺不成只會掙錢,方才商議好了,往後家裡花錢的活計全少夫人執掌,這個少夫人在行!」
紅霞嬉笑一聲也不言語,伸手程賬房手裡接過來賬本、得福手裡討要過來鉛筆、白紙,一邊翻看一邊寫寫畫畫的。呵,俺小豬妹妹沒當過會計啊,咋看這架勢還當真是有板有眼的。
也就頓飯工夫紅霞合上賬本,拿了兩頁白紙遞給程賬房,道:「各處來路大致是這般個樣子,程先生幫給看看對是不對!」
程賬房拿著白紙眯了眼細細端詳,半晌沒言語。末了讚歎道:「少夫人好手段,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兩頁紙,卻把各處干係整理了個一清二楚,叫人看起來一目了然。在下白做了這些年賬房先生,卻是頭次見人有這等手段,佩服啊佩服!」
轉頭又沖我道:「先前夫人還叫在下多幫襯少夫人,說是偌大家業少夫人只怕一時半會兒擺治不清楚。看夫人心意,若是眾人儘力幫襯著,有個三年五載少夫人拿捏得起來便算是不錯了。可依照在下看來,嘿嘿,只怕有個仨倆月,各處熟識了便執掌得了這份家業,便是在下也得有不少地場多跟少夫人請教呢!」
紅霞連稱不敢,跟程賬房虛情假意相互吹捧半天,又道:「依我看來這銀子倒也不急著朝登州運送,平白的一成五沒了倒是叫人怪心疼的。若是當真朝咱王村運送,倒不如登州城裡尋個錢莊豈不是好?」
得福道:「少夫人來咱王村時日不久,登州城裡有些事兒想來還不摸底。登州城裡倒是有幾家錢莊,只是這錢莊的例錢少說四分、多了便是一成,倒也虧欠著不少呢,此其一;其二,咱登州畢竟是地廣人稀的偏遠之地,先前朝廷沒禁海運的時候登州也算是個通商重鎮,這些銀子倒也換的出來,可眼下這般大小的生意只怕沒哪個錢莊接的下來;其三,便是有錢莊願意接下來,咱家也不敢把這銀子叫旁人家知曉。平少爺一再囑咐萬事兒低調,咱王家擱登州城不求出挑,有仁厚的名頭、有田地多的名聲就夠了。平少爺說過,人怕出名豬怕壯么!」
紅霞微一沉吟,道:「得福大掌柜說得在理,倒是紅霞思謀欠周詳了!卻不知為何家裡沒在登州城裡開個錢莊?」
沖紅霞苦笑道:「你當王家一向這般有錢啊,這是頭遭呢!自打那年修建王屋水庫開始,家裡銀錢便沒個夠用的時候。雖說家裡每年收成都好,可用著使喚銀錢的地場太多,一向沒個手頭寬鬆的時候,若是沒程先生、得福幾個儘力輾轉騰挪,只怕早那啥了!就是這樣,那年燕青東京汴梁用著使喚些許銀錢,還是旁處借了些、又弄了些「登州綠」玻璃器皿湊數,還白白搭上了個王胖子呢。也就眼下這剛剛見著寬托些!」
「王胖子?莫不是家裡的王姓胖廚子?」紅霞詫異道:「這廚子咋跟銀子掛上號了?」
「不是他是哪個?」無奈道。
得福湊上前去,低聲把王胖子攜蟹黃湯包秘方以身相許李師師的光輝事迹跟紅霞一番說道。這小子口才好,說故事兒一般說的繪聲繪色的,滿嘴唾沫星子亂飛。
無奈道:「還不是叫錢給逼的啊,到現下家裡館子都不敢擺治這蟹黃湯包呢,給王胖子下的死口呢。」
「哦,知道給誰家當廚子不?嘿嘿,說出來嚇你一跳!」把嘴湊了紅霞耳朵跟上低聲道:「李師師哦,牛吧!」
得福故事說得好,事兒也是這般回事兒,可汴京那頭到底是個啥關係沒幾個人知曉。好歹燕青、有財也算是地下工作者,這消息能守著就守著,先前得福卻是不知。
紅霞眼珠子瞪得多老大,笑道:「呵呵,相公好本事!唉,我說,見過這人沒,長得好看不?比我咋樣?」
看,沒臉沒皮吧!
自個是個啥摸樣自個心下沒數啊,比著一般人好些倒是實話,可人家李師師啥名頭啊,幾千年才出一個的大美人啊,你咋跟人家比啊?
再說了,人家隨便掛上個恩主、姘頭啥的都是高官、皇親,連那皇親里的老大不也是人家的裙下之臣?你紅霞的相公跟人哪個都沒法比啊!
又不敢說實話,只得說:「打小便沒離開登州,東京汴梁更是沒去過,卻從哪裡見過這人?不過,見過也沒用,擱我心目中,便是西施、貂蟬全捆在一塊都比不上你的腳丫子好看!」
這話說得,把程賬房麻得直咧嘴,把個得福冷得捂著嘴偷笑。紅霞卻不介意,喜眉笑眼道:「知道是拿話糊弄我,只怕真話是紅霞給人提鞋都不夠格吧。不過,還就稀罕聽你這糊弄人的話!」
咧嘴笑道:「說幾句話又不花費銀錢,你若是愛聽我天天說給你聽!不過,倒也算不上糊弄你,實話!」
紅霞更美,就是么,這女人家就得熊呼,要不咋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么?甭管心下咋想,擱嘴頭上就是得糊弄,哪怕是頭老母豬都得說成楊貴妃的摸樣,還得是雙眼皮的,就像俺小豬妹妹現下笑出來的這樣的雙眼皮!
紅霞邊笑邊道:「先前看家裡修得好大的個宅子,以為王家不知道咋趁錢呢,未曾想卻是這般……」
不滿道:「當我願意修這宅子啊,還不是娘給預備下娶媳婦的宅子,還說笑,不是平白便宜了你?」
又是笑。
笑夠了,紅霞正色道:「既然登州這頭不開錢莊,南登州那頭卻為何不開上一個?一來委實用著個錢莊,這二來么,擱南登州不管是哪家開錢莊,能比得上王家牢靠不?若是不把南登州當成王家根本倒也無妨,若是當真拿著南登州比現下王村還金貴些,便把這銀子送去南登州起個錢莊豈不是好?」
又道:「這些銀子,大致算算總得五千斤上下,得裝多少挑子、多少大車?沒個百八十人押運只怕也到不得南登州,這鏢銀倒也算得上合適。咱家卻不運送銀子,把銀子換成金子不過是五百斤,一次運送一百斤倒也算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只怕容易些。再說了,聽說日本國那頭銀子價錢便宜,過去淘換興許還能落下來不少便宜呢!」
一席話說得幾個人全沒了言語,起個錢莊可不是起個尋常作坊說起就起,若是當真定好了起,都算得上王家明年的頭號大事兒。再說了,這錢莊不是起一處便成的,南登州那頭起一個也好起幾個也罷,終歸是那一小塊地界裡頭不用動著現銀,出了那塊地界照舊,少說薩摩國那頭、興慶府那頭得起個門面,要不咋能有異地存款、取款的便利?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年頭存款又沒利息,能圈回來些旁人家銀錢自家使喚也是好事兒。
程賬房卻道:「是個法子,大宋國這邊、薩摩國這邊不急著起錢莊,單隻登州、南登州這頭起來就是。往後這錢莊生意咋樣,靠的不是錢莊自身經營如何,靠的是家裡南登州這頭人氣、客商來往如何。只若是南登州這頭歸置好、經營好,甭管是哪路的客商南登州這邊用著使喚的銀子,不找咱家又能找哪家?有這個打底兒不怕大宋朝、薩摩國找不著幾家來往的錢莊!退一步說話,便算是一時半會兒沒個來往客商又能咋樣,家裡銀錢總得有個妥帖的地場存放,放在家裡、存在錢莊不是一個道理?」
沉吟半晌,道:「倒也是個主意,只是家裡一向沒開過錢莊,只怕找不著個放心的大掌柜,這個卻是難辦!」
程賬房笑道:「這個卻是不妨事兒,又不是指著這個賺錢,只若是本錢厚實,便是旁人家銀錢存進來又不給利錢,只若是不招歹人上門搶了去便再沒風險。大掌柜的也好說,尋個老成持重的便成,不求多賺但求個安穩又有多大的風險?」
低聲笑道:「歹人倒是不怕,陸上不怕海上更不怕,當柱子、猛子的海船白置辦了不成?陸上若是叫歹人打劫去了銀兩更不成話了,若是如此家裡還咋經營南登州?回頭跟娘好生合計合計,若是旁處沒啥大的花費,便把銀子換成金子悄莫聲運到南登州那頭去。不用鏢行全自家護衛押運,不是為了省下幾個銀子,為的是不事張揚罷了。這頭叫四叔、周正趕緊歸置錢莊,這錢莊不是尋常店鋪,沒個年把載的只怕建不起來。待得這錢莊建好,南登州那頭也存下二三十萬銀子,這錢莊方才開得。」
想想又道:「現下不成,南登州那頭人丁還少些,若是起了錢莊倭國土著不講理,家裡眼下還護衛不住。不管咋說,若是護衛不住便亮不得手裡的金飯碗,南登州那頭求個穩字,便是不賺銀錢也不能掛上肥肉惹人惦記!只是這人手……」
程賬房笑道:「若是少爺、夫人點頭,老程便是親自走上一遭倒也無妨。這幾年家裡興旺,機械廠徐家小子那頭、家裡這邊都擱學院裡頭選了不少斷文識字的本村子弟,獨當一面雖說還嫩點兒,有人指點忙活忙活著卻還誤不了事兒!」
程賬房指著紅霞又笑道:「原本還不放心,現下有了少夫人這等手段,有個仨月、倆月的,老程手裡賬本說道明白了便再沒旁的擔心,哈哈,便是夫人只怕也放心老程南去!還別說,過去跟老四湊一波倒也爽氣!」
程賬房、得福匆匆告辭,去家裡跟娘商議去了。沖紅霞不解道:「唉,我說,沒聽說你當過會計啊,這咋,連帳都能扒拉明白了?」
紅霞輕笑道:「當給老金當秘書白乾了?韓國人看重啥,韓國人為啥過來開工廠,無非是圖個降低成本,哪個月不跟會計一塊從頭到腳的做表分析?幾個來回下來,會計上那些道道便是看也看會了!」
看看四下沒人,攬了懷裡狠狠親一口,喜道:「好,這就好,咱家跟上輩子一樣,我掙錢你管錢!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