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雨過天晴還是雪上加霜？

畫面倒回陳顏青這邊。

「小仙女，默默就交給我，你快跟著大才子回學校吧，我一定在關寢室之前把他平安帶回寢室的！你放心！」

「嗯，那青哥，麻煩你了，」

「奔仙女這聲哥也值了，是不是妹夫？」

「……」

「哈哈哈。」

陳顏青打趣完，趁著李弋風還沒來得及變臉，就先行跑路了……

陳顏青一推開包廂的門，還沒等看見人，就被歌聲驚艷在原地！

《不為誰而做的歌》，林俊傑的。

陳顏青雖然是男生，卻對林俊傑的聲音迷之迷戀，他驚艷一個人的聲線居然可以如此華麗。

而這個人聲線跟林俊傑沒有什麼相似之處，卻又是另一種味道，都那麼令人著迷，因為中文發音不準確導致的有些音腔咬字獨特的很有魅力。

倪海默。

陳顏青不知怎麼，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三個字。

這首歌其實是一首很傷感的歌，明明不為誰而做，卻又想為誰而做。包廂中有幾個女生甚至在默默的流淚。陳顏青沒有打斷任何人，只是靜靜的靠著牆邊，融入進氣氛中。

下一首是《星空》，五月天。

陳顏青看著倪海默輕輕的閉著眼睛，手重重的攥著麥克風。

不知道為什麼，陳顏青感覺倪海默心中有一個很悲傷的故事。雖然悲傷卻倔強，最陽光燦爛的笑容卻彷彿映著悲傷徹骨的哭泣。

……

想到這，陳顏青不禁苦笑，他這剛大一，就已經有潛在職業病了是嘛，只是一首歌，一種個人的表現形式，他居然深入的剖析到人家的背後的故事去了……

他一定得把他這種樂學精神告訴老梁！

打斷他天馬行空的想法的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倪海默放下手裡的麥克風，睜開眼睛，懶懶的扯了個笑容，邪肆慵懶。

走下台的時候餘光瞥到燈光暗處的一個人影，不禁眼皮一動，嘴角的弧度扯大了不少，原定的路線也霎時一個轉彎。

「來多久了，也不叫我！」

陳顏青看著面前這個人，這個被他那個好脾氣的大才子形容的混世禍害，在他看來形容成人畜無害一點也不誇張的男生，陳顏青有些說不清的滋味。

「我剛來就被你的歌聲驚艷了，嗯，不愧是小仙女的朋友，音樂造詣上果然不容小覷！」

「哈哈，來，坐著說。」

倪海默拉著陳顏青坐到了沙發上。

「你在義大利學的就是唱歌嘛？那你唱的真的不錯！」

「並沒有，我本來也是鋼琴，但是你也知道吳歆的實力，在她身邊總是挨虐，我就變小提琴了。當然，我這個人對任何東西都沒有非不可的，所以，聲樂，編曲，吉他什麼的也都一併沾了。」

「唔！全才啊，不像我們這些書獃子，除了啃書本，一點特長都沒有。那你唱得這麼好，沒有想過出唱片嘛？要是出的話，我一定會買的！」

倪海默後背貼著沙發，手臂搭在陳顏青後面的沙發上，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少年眼裡的點點星光，燦燦笑容。心裡不由痒痒的。

唱歌。

嗯，他也想。可是，他不能。

「說是書獃子真不假。現在哪還有人買唱片了，都是網路時代，手機里下載音源隨時隨地聽，聽CD的沒有幾個人了，」

陳顏青一敲頭。

「可不是嗎，現在都是各種打榜，不過，我在李大才子那可是發現了不少CD呢！」

「他那是限量版國際鋼琴曲的收藏品，可不是普通CD。」

說罷，倪海默順手拿過桌上一瓶被開啟沒人喝的啤酒。半路卻被另一隻手握住。

手上傳來的熱度讓倪海默頓時感覺熱氣蒸騰，如果不是燈光昏暗，那你一定會看到征戰沙場的倪大少爺居然會有臉紅的時候！偏偏當事人之二一點都沒有察覺。

陳顏青拿過倪海默手裡的啤酒放回桌子上。嘴裡還念念有詞。

「雖說是成年人了，不過畢竟也是學生，明天還要上學的！我們老梁可是火眼金睛，要是在他課上打瞌睡，那你就死定了！所以，咱們還是喝飲料，等周五，把弋風他們找出來，咱們不醉不歸。不過今天，我就不能允許你喝酒了，我答應小仙女把你平安的帶回去。」

倪海默其實根本沒有聽他在說什麼，他只是看著陳顏青的嘴唇張合，容顏俊朗。

這一刻，他突然好想吻他，好想。

陳顏青正準備起身去給他拿個飲料，倪海默卻先他一步！

「送你一首歌，也送給我自己。」

陳顏青楞了一下，隨即笑著答著好。

《盛夏光年》五月天

我驕傲的破壞

我痛恨的平凡

才想起那些是我最愛

讓盛夏去貪玩

把殘酷的未來

狂放到光年外（而現在）

放棄規則放縱去愛

放肆自己放空未來

我不轉彎我不轉彎

我不轉彎我不轉彎

讓定律更簡單

讓秩序更混亂

這樣的青春我才喜歡

盛夏的一場狂歡來到了光年之外

長大難道是人必經的潰爛

放棄規則放縱去愛

放肆自己放空未來

倪海默心中洶湧，這首歌背後的故事，他擁有同樣的故事，哪怕最後他狼狽逃離。只是就算在那一刻，他仍然堅持他的路，堅持不轉彎。

時間如流水，這麼多年，他以為他已經看淡了。就是這個才認識幾天的男生，讓他那顆塵封已久的心竟莫名洶湧了起來。讓他難以招架。

即使，他明知道，這首歌陳顏青聽不懂，他不懂這首歌，不懂這首歌的故事，也不懂他。

陳顏青的確不懂，他也沒聽過這首歌。只是看著倪海默唱著一遍遍的不轉彎。那種悲傷又倔強的感覺又出來了。孤獨寂寞，高傲倔強。第一天所見的敏感脆弱恍然是幻覺。

雖然陳顏青不知道為什麼倪海默送這首歌給他。不過，不可否認，好聽。好聽到爆！

倪海默唱著那句「長大難道是人必經的潰爛。」

陳顏青眉心一皺。

悲觀，厭世。

專業素質立即從大腦反映出的辭彙。

倪海默微喘著唱完最後一句，感覺有些喘不上氣，顧不得交代一句，他就沖了出去。

「默默！」

陳顏青立即也追了出去，臨走前不忘說一句。

「大家要玩就再玩一會，我們先回去了，帳結完了，吃好喝好唱好，注意安全，早點回學校啊。」

倪海默跑到衛生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禁一笑。

倪海默啊倪海默，你真是夠看啊你。人家還沒怎麼樣，怎麼你就巴巴芳心暗許，狗血不！

「還好吧？」

倪海默看著鏡子里出現的另一個人。

用水潑了潑臉，避開關心的目光，隨意的說了句「沒事，有點喝多了。」

說完倪海默就有些晃悠的走出了衛生間，陳顏青跟上，挎住了倪海默的胳膊。不顧倪海默掙扎，拖著往前走。

計程車上，倪海默看著陳顏青閉眼小憩，緩緩開口。

「為什麼來接我？」

陳顏青聞言睜眼，微笑。「小仙女不放心你，讓我接你護送你回寢室。」

「小仙女？」

「阿，就是吳歆。我叫習慣了。」

「仙女就是跟妖精一起的嗎？」

陳顏青噗嗤一笑。哪跟哪啊，剛想懟倪海默，就看見倪海默驚艷的臉上露出了初見時的純真甚至有些傻氣的表情。手就沒閑住，呼嚕上了倪海默的頭髮。軟軟的，還挺好摸。

邊摸邊解釋。

倪海默輕輕閉上眼睛，就把一切當做酒精麻痹神經的副作用吧。

陳顏青解釋完，見倪海默閉著眼睛，以為他睡著了，就小心翼翼的收回手。當他完全把手拿開時，倪海默說了話。

「你很喜歡吳歆。」

是陳述句。

陳顏青一愣，隨即生了逗趣的意思。

「喜歡啊，漂亮善良又有才華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啊。」

漂亮善良有才華。即使第一點他忍了終究做不到那個重點，想到這裡，倪海默不由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真是無聊。

陳顏青以為他是反對自己的看法，不禁好奇的問道。

「你不喜歡這樣的，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喜歡？他以為他不會有了。可是偏偏讓他遇到了陳顏青。

倪海默睜開眼睛。眼中情緒萬千，那句「你這樣的」深深堵在喉口。

倪海默粲然一笑。「你喜歡吳歆，李弋風知道嗎？」

陳顏青知道他在迴避，想著他們兩個也不算熟，算了。

「知道啊，知道也沒用。小仙女願意跟我在一起玩，他有什麼辦法？」

倪海默無奈的笑了笑。「你真是幼稚。」

陳顏青也感覺自己有點。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說幼稚，尤其是被倪海默這個渾身充滿著神秘與矛盾的人，這種感覺真是有趣。

之後，沒人再說話。一種莫名的氣氛蔓延，卻意外的和諧舒適。

李弋風走到寢室樓下，正好碰見陳顏青和倪海默走回來。

倪海默看著李弋風身後得人一閃而過，輕勾嘴角。就今晚吧。

倪海默側頭對著緊緊抓住自己胳膊的陳顏青說著。「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不想被傷著就躲遠點。」

陳顏青表情複雜的看了看倪海默和李弋風。所以，今天晚上倪海默的反常是因為對吳歆求而不得？緩緩鬆開手。

倪海默感受著失去的溫暖溫度，深深吸了口氣，是了。冰冷才是自己更應該習慣的。

全副武裝，倪海默一步步走向李弋風。李弋風看著面前的人，站定。心裡的想法很簡單，就是這一刻終於來了。

倪海默站在距離李弋風半米遠的地方，他要確保躲在暗處的那個人也可以聽到。

「我們不繞彎子。你喜歡吳歆，你不必反駁，我不是吳歆，不想聽懦夫的借口。李弋風，吳歆不懂，你不接受吳歆不就是懦弱的不敢承擔那份責任嗎？」

李弋風面色霎時蒼白。終究，被看穿了嗎。只是沒想到那個人。。。竟會是倪海默。

倪海默看著李弋風的樣子，輕勾左側嘴角。聲音又輕又懶，卻又清晰的傳達到了每個人的耳朵。

「你以為憑現在的你還能吊著現在的吳歆多久？你早就發現了吧，吳歆的成長。其實真正害怕改變的那個人是你。你做的一切掙扎，傷害別人傷害自己。不過就是害怕愛你如命的吳歆有一天抽身，毫不留情的走開。再或者說，你的懦弱導致你根本就不相信吳歆會一直喜歡你。」

陳顏青在後面卻聽越心驚。他從未想過，原來真正束住李弋風的並不是什麼理智自尊。而是心魔，是發自心底的悲觀。

空氣一下如靜止般。

不知過了多久，李弋風才發出聲音，只是那聲音彷彿染了滄桑，撥弄著每個人的心弦。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害怕。」

倪海默看著李弋風嘴角的輕笑面上的憔悴，不禁也有些不好受。他不討厭李弋風，討厭的是那麼驕傲聰明的李弋風卻將一句簡簡單單的喜歡說的這麼曲折，還理直氣壯的傷人傷己。被人喜歡是一種福氣，你可以不接受，卻不能肆意揮霍。

「所以，這就是你最後的答案了？」

倪海默看著李弋風顯而易見的掙扎，咬了咬舌尖，反正都已經到懸崖邊了。拼了。

「啪。啪。啪。」

倪海默一下一下的拍著手。

「so,毫無懸念的我贏了。OK，你抓緊時間和吳歆告別吧。你不知道吧，吳歆已經答應了，如果我贏了，她就死心塌地的跟我離開。」

倪海默一步步走近李弋風。手拍上李弋風的肩膀，輕點腳尖，含著動人的笑卻說著殘忍無比的話。

「到一個你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地方。」

語畢，李弋風眼神巨變，雙手緊緊抓住倪海默的衣領。幾乎要把倪海默提起來，陳顏青見狀立刻沖了上去，扯開李弋風的手。將倪海默擁進懷裡。

「弋風，冷靜冷靜。」

倪海默輕咳著舒氣，md，這真是要和老子拚命啊。

「想弄死我？呵呵。」

李弋風在那邊粗喘著氣，這種暴虐的行為，一向是他最不恥的解決問題的方式。他終是做了。

倪海默拉著陳顏青的手腕往後退，最後還撂了句狠話。

「等到吳歆對你死心那天，你就什麼都不是了。你就抱著你的懦弱後悔一輩子吧。」

說完，便拉著陳顏青揚長而去。

死心。

什麼都不是。

李弋風終於受不住的坐到了地上。痛，控制不住的痛。

陳顏青被倪海默拉著大步往前走，卻不放心的一直回頭望著，看見李弋風坐到了地上，掙開了倪海默的手，就想走過去。被倪海默攔住。

「歆歆就在他身後不遠處。」

倪海默的話語成功攔住了陳顏青邁出的腳步。

陳顏青驚訝的回頭望向倪海默。眼神說明一切。倪海默輕揉太陽穴，點著頭。

「我是故意的。軟的硬的，如果再不成，我也沒辦法了。」

陳顏青不知怎的，心裡湧出一陣心疼的感覺，究竟要有多喜歡，才能親手將喜歡的人送入別人懷中？殘忍。

倪海默在被擁住的那一刻，頓時就懵了。

陳顏青沒有喜歡過別人也不怎麼會安慰人，不過他有個妹妹難過就願意往他懷裡鑽，他想這樣也許也會安慰到倪海默吧。

「你。。。」

陳顏青看著李弋風的方向，已然是兩個身影。輕輕打斷。

「來了。」

倪海默頓時目光轉向李弋風。

吳歆在樹邊默默看著坐在地上低著頭看不見表情的李弋風，李弋風和倪海默的話一字一句她都聽得清清楚楚。李弋風拽住倪海默衣領的剎那，她被驚在當場。下一秒要衝出去的時候，陳顏青已經拉開了兩個人。

而倪海默最後傳遞給她的眼神，也讓她知道，今天就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沒有如果了。

吳歆深呼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李弋風低著頭，感覺有人在一點點靠近自己，直到熟悉的味道隨風傳來，渾身一僵，緩緩的抬起頭。

兩人對視，一眼萬年。

多年後，吳歆仍然忘不了李弋風那時通紅的雙眼。那個混亂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