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篇》第三十七章:鬼魂容器
下樑皇宮裡種的最多的就是幽蘭花,幽蘭花是夜木闋登基為帝后才搬到皇宮的,因為夜木闋生來喜歡白色幽蘭,他認為幽蘭就像充滿誘惑力的美人兒。
夜木闋站在承歡殿外,嘴角含笑,欣賞著殿內傳出來的致命喘息。就在這時,夜木闋瞥到了從開滿幽蘭花小道急匆匆跑來的閑雲。
閑雲一瘸一拐,終於在夜血追上來之前逃到了承歡殿。停在夜木闋面前,聽到殿內傳出來的奇異的怪音也不為所動,對著夜木闋施了一禮,道:「陛下,他殺來了。」
「朕知道,」夜木闋嘴角笑得滿是自信,「朕不是在等著他嗎?」
閑雲看了看夜木闋,又道:「陛下你可知道這血門主是何人?」
「何人?不就是天下第一門門主嗎,這裡是下樑皇宮,朕乃堂堂一國之君,難道還奈何不了一介莽夫?」
「臣並非此意,」閑雲搖頭,「這血門主可是陛下的一個故人呢。」
「故人?」夜木闋瞪眼,「什麼故人?他是何人?」
「夜血。」閑雲嚴肅的道。
「夜血?」夜木闋先生一驚,而隨後露出了一抹下流的冷笑,「夜血啊,不錯,還活著,朕可是有口服了。」
「他已經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又如何?」夜木闋一甩衣袖,負手而立,「就算走火入魔也是人。」
「是,陛下說得是。」
玉笙寒沿著血路一路窮追不捨,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做夢了,怎麼會有這樣殘忍的人,而那個人還是自己所愛的人!
那些被劍削碎落在石板路上的肉,踩在腳底粘糊糊的,讓玉笙寒很是不舒服,讓玉笙寒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恐懼,好似腳下的這一條路是用人肉鋪出來的似的。
玉笙寒繞過一具不知道被什麼壓成肉醬的屍體向左拐,進入另一條血路。終於在這條路的幾十步遠的地方看到了那個紅衣男人。
紅衣男人提著劍,正對著一個已經死去的宮女亂砍。玉笙寒心驚膽戰的向紅衣男人走去,想從後面摟著那個人,誰知道還沒來得及伸出手,那人就轉過了身,用那把滿是血肉的劍架在玉笙寒的脖子上。
玉笙寒停下腳步,顫抖的看著夜血:「夜血……」
夜血手輕輕一顫,收回手裡的長劍,一步一步走到玉笙寒面前,抬手溫柔的將那劍上染在玉笙寒脖子上的鮮血擦盡,做了這些似乎覺得還不夠,又低頭吻了吻,直到覺得那血腥徹底從玉笙寒脖子上消失了才鬆口。小心翼翼的將玉笙寒摟到自己懷裡,問道:「寒兒來幹什麼?」
玉笙寒靠在夜血懷裡,嗅著夜血身上染上的濃重血腥味兒,低聲回答:「吾來看你。」
「夜血,吾好害怕,你還是原來那個夜血嗎?是不是忘記吾了?」
「沒有,」夜血習慣性的戳了戳玉笙寒的臉頰,「吾知道吾走火入魔了,但是寒兒放心,吾是夜血,吾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這點小事奈何不了吾的。」
夜血想:他夜血本來就是一隻流浪至此的野鬼,這又不是他原本的身體,不過是一具容納鬼魂的器皿,對鬼魂本身是沒有影響,他受再重的傷都不會死,最多不過從新找一具容納鬼魂的器皿。不僅如此,容納不屬於原來身體里的鬼魂,那具軀殼也就死掉了,死掉的軀殼不存在新陳代謝,這是自己小時就發現的。為了防止這種與眾不同,自己便努力練功,用真氣逼著身體長大,但是長到這個樣子之後,真氣對身體的成長新陳代謝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身體本身是與普通沒有什麼兩樣的,就是不老了。同時寒兒的身體也已經死了三天,也就是說寒兒現在和我是一樣的,不過是一隻遊盪的鬼魂罷了。
玉笙寒從來沒有懷疑夜血,對夜血的話總是深信不疑。在夜血的懷裡乖巧的點了點頭,道:「答應吾,不許丟下吾,拋棄吾,要陪吾一輩子。」
「好的。」夜血輕輕揚起了自從天牢里出來第一個真誠的笑,順便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夜血會和寒兒一直在一起一輩子的。
感覺到懷裡人兒的存在,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夜血覺得此刻就是讓他去死也值得。但是首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夜血環住玉笙寒的腰,一個點地騰飛在殿宇之間,輕輕的在對著玉笙寒道:「吾要殺人,寒兒閉上眼睛。」
「嗯。」玉笙寒乖乖的點點頭,甚至忘記了自己來找夜血的初衷。
夜血抱著玉笙寒在殿宇上向承歡殿殺去。輕盈的姿態如同翻飛的蝴蝶。夜血遇人便殺,每一刀下去的血腥都充刺玉笙寒的口鼻。玉笙寒不敢睜開眼睛,他可沒有忘記剛才來尋夜血時路上所見到的種種慘狀。
夜血輕輕一個側身掠過一個宮女,刀刃劃過宮女的脖子,瞬間頭顱離開了身體。收起劍,點腳再次飛向空中,低頭看了看懷中眼睛緊閉的玉笙寒,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
幽蘭花開得如此嬌艷,閑雲卻看得膽顫心驚,他是夜血手中逃出來的,那一路上到底有多麼血腥已經無法形容,已經無法用是屍體堆積來說,更好的形容不如說是人肉鋪的血路。
沒有人想到天下第一門門主如此恐怖,都被關到了天牢竟然還能逃出來,而看管血門主的牢獄竟然全部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地上殘留的肢體。但是,就靠這些信息,閑雲已經可以斷定那些下人全都無一倖免。於是他離開天牢回到太醫殿就迫不及待跑來通知錦衣衛做防患,誰知半路會遇到殺人成魔的血門主,要不是屬下誓死相護,他閑雲也已經是天下第一門門主的劍下亡魂了。
遠處隱隱傳來驚恐的慘叫,那是向這裡逃命的宮女妃嬪們。
夜血來了!閑雲瞳孔放大,想不到他真的殺到這裡來了!
與閑雲所不同的,夜木闋臉上是興奮,是期待。夜血還活著,他一定要抓住夜血!
遠處慢慢走出一個紅衣男人,他左手握著的劍還滴著不知道是那個宮女妃嬪的血。漸近,又看到夜血懷裡還摟著一個人。待夜血走到離夜木闋十餘米處停下時,閑雲才看清,夜血懷裡的人竟然是已經死去的紫衣男子!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不愧是世間妖物,居然可以起死回生!
夜木闋擦掌,躍躍欲試,雙眼發光的看著夜血和玉笙寒:「夜血啊,想不到你還活著,可把朕想得,嘖嘖,夜血身邊的人還真是個個都是美人兒,不過再美也比不上夜血你美啊。」
夜血冷哼,一隻手緊緊環著玉笙寒,一隻提著寶劍,舉著劍在空中劃了一條美麗的弧線手負到背後,道:「是嗎,待會兒吾就叫你再也看不到。」
「錯,錯,錯。」夜木闋搖頭,「應該是說一會兒,你的一切都將會是朕的,包括你在內。」
「是嗎?」夜血輕笑,「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好啊,朕還真是迫不及待想把你吞到肚子里呢。」
夜血不回答夜木闋,將手中的劍插入地中,從袖闕上的扯下一塊衣料蒙住玉笙寒的眼睛。
「怎麼了?」玉笙寒不解的問,伸手想解開被夜血蒙住的眼裡。
「噓,」夜血伸出食指按在玉笙寒嘴唇上,哄道,「就一會兒,一會兒會有很多人要死,不要看。」
「為什麼?」玉笙寒愈加不解,他又不是沒有見過死人,為什麼夜血總是不讓他看?是太血腥了嗎?夜血以前也很殘忍啊!
想著,玉笙寒突然眉頭一皺,想到了滿地血肉。以前縱使夜血再多麼殘忍也不會親自動手,是害怕自己看到他殘忍嗜血的樣子嗎?
「因為怕嚇著你。」夜血聲音輕輕的,軟軟的打在玉笙寒臉上。
玉笙寒被柔情的弄得呼吸一陣紊亂,只感覺腰上的手一緊,腳就離開了地面,接著耳邊傳來的是夜血沉穩的呼吸和兵器的敲擊聲。
承歡殿外的兩百精兵如同巨浪一般湧向夜血,把夜血與玉笙寒圍在中央。
每一刀下去濺起的鮮血都會染在玉笙寒的臉上,每到這個時候,夜血都會抽手替玉笙寒擦去臉上的鮮血。
亦千逸和無絕追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殘忍美麗的畫面:夜血摟著玉笙寒提著刀,旁邊全是屍體,還有不少人朝著夜血湧來。玉笙寒一身紫衣滿是鮮血,夜血本來一身血紅看不來血跡,只是那張絕世的臉色全是敵人的鮮血。
精兵本來全部在攻擊夜血,可是看到無絕出現又分出了一部分人來攻擊無絕。亦千逸看著衝來的精兵心裡沉了沉,他的武功早被夜冷風廢了,如今對付這樣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不過好在有無絕在,無絕看得出來亦千逸對夜血來說也是有一定的重要性的,於是二話不說斬殺了衝來的精兵。
精兵也不蠢,知道只要拿下這個紅衣男人一切就算是結束了,也就不再分散力量對付無絕和亦千逸了,全部圍著夜血殺去。
夜血低頭,只見懷裡的玉笙寒臉色蒼白。夜血湊近玉笙寒,蹭了蹭玉笙寒的臉頰,緩緩吻上玉笙寒的嘴唇,將自己嘴裡的空氣渡到玉笙寒嘴裡。寒兒竟然在憋氣!
有精兵見到夜血沒有防備立刻趁機沖了上來,而剛跑到離夜血一劍之遠時,夜血手中的劍突然飛了出去,抹上那精兵的脖子后又飛回夜血的手中。見到此景所有精兵都吞了吞口水,這人太恐怖了,便再也不敢擅自行動。
玉笙寒吸著夜血口裡的氣息,淡淡的清香,甜甜的,很舒服。
結束給玉笙寒的吻,夜血緩聲質問:「很難聞嗎?幹什麼憋著氣。」
「很難聞,」玉笙寒點頭,「想吐。」
「忍忍。」
夜血說著伸手解開自己最外面的錦衣。站在承歡殿前的夜木闋看得眼睛都直了,閑雲也是一臉不解,亦千逸則是滿臉通紅和氣憤。只有無絕一臉淡然,對於無絕來說,門主做什麼都是有門主自己的想法,門主從來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沒有人可以懷疑,因此,不論夜血做什麼奇怪的事,天下第一門的人都是可以淡然的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