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閣老
彩雀生得俊秀,成了公公后又多了絲陰柔,假扮女子於他而言可比吳公公要漂亮得多。
只見他杏眼微瞪,塗著口脂的紅唇諂媚的說了句,「侯爺你真壞,嚇死奴婢了!」
謝霽的打扮和虎頭一樣,崔家那些護衛肯定把他當成了侯府的人。只聽他問:「嚇到你了,要我賠不是嗎?」
彩雀癟癟嘴,心道:這對夫妻為什麼從來不按常理出牌!他收起先前的模樣,恭敬的說,「侯爺,您上次交代的事兒已經辦好了。奴才分別給周茹和謝淵送去書信,兩人不辨真假,居然真的私奔了……」
謝霽面無表情的聽著,心底里卻有些難受。
他自幼喪母,把周海蘭當親生母親那般敬重,順帶著對周茹也不錯。迎娶崔凌霜后,周茹與周海蘭聯手在他飲食中下藥,逼得他不得不在新婚當月納妾,為此和崔凌霜埋下心結。
侯府有難,那個深愛他的周茹居然跟著謝淵跑了。財產被卷的周海蘭不但不怪周茹,反而夥同娘家人搶走崔凌霜的嫁妝,以至於崔凌霜求助無門只能依靠衛柏……
崔凌霜落得上輩子那樣的下場都怪他心太軟,識人不清,能力不足,外加自我感覺太過良好。這些毛病無論如何得改,否則真是害人害己,拖累無辜。
院子里的談話還在繼續。崔凌霜一點兒不關心謝淵與周茹的事情,吩咐何伯查清楚謝淵常去那些鋪子是誰的產業,若和謝威有關,趕緊把產業收回等等。
何伯忍不住問:「夫人,二爺和周家姑娘的事兒要不要報官?」
崔凌霜道:「他們的親眷都不著急,我著什麼急?」
何伯又道:「夫人,周家大郎已經來鬧過很多次了,說是二爺拐走了周家姑娘,要侯府賠他一個女兒。」
崔凌霜想了想,道:「彩雀,把我房間里的冊子拿來。」
躲在暗處的彩雀正要離去,謝霽一把將他拖回原處,用眼神示意他安靜。
「侯爺,沒聽見夫人喊嗎?」
謝霽揚揚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彩雀,反問:「你不在她會奇怪嗎?」
「那當然?」
「是嗎?為什麼奇怪,因為你無聊跑去賜毒酒給崔凌酈?」
彩雀啞然,心道:謝霽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口中卻說,「虎頭是侯爺的人吧,瞧見奴才被拉走了也不吭聲。」
院子里,崔凌霜似乎習慣了找不著彩雀。她讓墨韻拿了本冊子出來,指著上面那些首飾圖樣說,上次周家二郎來侯府大鬧,她把自己的嫁妝當成周晴的首飾交還給了二郎。
后二郎死在花樓,那些首飾不知所蹤,侯府應該就此事報官。話一出口,何伯恍然大悟,恭敬的說,「老奴知道該怎麼辦了。」
謝霽露出一絲笑臉,自語道:總算長了點兒腦子。
彩雀狗腿的問:「侯爺,奴才不明白。」
謝霽解釋道:周家二郎常去那家花樓有刑部官員的股份,侯府只需把案子報到官府,典當首飾的奴才肯定會因害怕去找主子庇護。
刑部官員都是人精,自然會好奇周家二郎死時不追究的事兒,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追究?他們只需稍作打聽就曉得周家大朗正拿著周茹失蹤的事兒為難侯府……
話說到一半,彩雀聽明白了。
周家沒有背景,侯府有。入股花樓的刑部官員若想侯府不追究首飾的事兒,最好的方法就是幫侯府解決周家大郎這個麻煩。
他們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後果就是侯府把事情鬧大,甚至替周家出面去找花樓的麻煩。畢竟周家二郎死在那裡,手中裝有財物的匣子空空如也……
崔凌霜不笨,只是習慣了依賴他人甚少動腦。真要琢磨起事情,她的手段一點兒不少,好歹出身世家,耳濡目染之下又有誰能夠真的無邪。
何伯帶著虎頭走了。
彩雀瞥了眼謝霽,似乎想問,侯爺,戲看完了,你啥時候走啊!
謝霽道:「我是來找你的,上次時間緊,忘了問你的義父是誰。」
天章閣有規矩,但凡跟著死侍的太監都會稱死侍為義父。太監是畸零人,師徒傳承按父子相稱,說白了也就圖個心理上的安慰。
吳公公對彩雀有恩,他不願說出吳公公的身份。正琢磨著該拖何人下水,謝霽朝他亮出一塊腰牌。
他搶過腰牌看了又看,甚至用牙咬了一口。隨後問:「你是天章閣閣老?你是太監?」
「我是天章閣閣老,我不是太監。」
彩雀不信,反問:「你既是閣老又怎會不知道奴才的義父是誰?」
謝霽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閣老反了,這是我昨兒才接的差事。手下暫時沒有可信之人,只得跑來找你拿個主意。」
天章閣閣老,聖上最信任的人,超一品的存在,怎麼到了謝霽這兒就成了雞肋一般。
彩雀小心地問:「原來的閣老是誰?我瞧著朝廷也沒怎麼動蕩啊!」
謝霽又嘆一口氣,原來就知天章閣神秘,接手了才曉得為什麼會那麼神秘。閣內除了那九十九個天章死侍,其餘人等根本不曉得閣老是誰,這讓他怎麼去找叛徒……
他道:「前閣老是蓮池大師,聖上皇叔。」
彩雀打消了最後一絲對謝霽的懷疑。記得還在碧落寺那會兒,謝霽就與蓮池大師不對付,特地跑去棲霞院偷東西。
「咱家的義父姓吳,在內務府兼了個閑差。早些年為尋妻入宮,后與賢妃結緣,其女藍黛跟在夫人身邊……」
短短几句話,謝霽便知吳公公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該如何拿捏其短處。這樣的說辭遠比彩雀拍著胸脯,竭力稱讚吳公公忠誠有用。
謝霽道:「想辦法送走藍黛,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保護好夫人。」
彩雀點點頭,正打算自誇一下對崔凌霜的忠誠,就見李修大大方方的走入內院,如入無人之境。
他小心的瞥了眼謝霽,暗罵:真是見鬼了,崔凌霜生病已有十多日,李修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這個時候,這不是要人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