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拯救文天祥】
景炎三年(1278年)末,大宋右丞相、少保、信國公文天祥兵敗五坡嶺,被執至潮陽元軍大營。蒙、漢軍都元帥張弘范將其押至厓山,令其修書勸降張世傑。文天祥憤書《過零丁洋》,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以明志。
張弘范笑而藏之,隨後一聲令下,發動滅宋最後一戰。就在這位大宋右丞相面前,將宋最後行朝上至帝王,下至士卒等二十萬宋軍民覆亡。
沒有比摧毀一個人的希望更殘酷的了。目睹千帆盡焚,碧海盡染,最後的行朝灰飛煙滅,這位大宋忠相吐血盈升,當場昏死過去。
醒來之後,心如死灰的文天祥絕食八日,幾乎去了半條命。鑒於文天祥在朝野的聲望,張弘范一心降伏此人,命人好生照料,留於營中靜養,待其身體好轉后再解送大都。
二月末,有豪傑探知元軍將押解文天祥從海路至泉州,再登岸從陸路北上大都。由於此時元軍主力正全力搜殺楊太后等宋皇室及宋軍主帥張世傑,因此解送文天祥進京的軍兵不多,只有三艘戰船,約一千兵。
於是,贛、閩、粵諸路豪傑聞風蠢蠢欲動,意欲半途劫人。
原本這些豪傑都是各自為戰,打算等押解船到自家地盤時伺機而動。而江風烈就如同一根細線,將一盤散沙的地方豪傑串聯起來。
「今已有豪傑三十六、銳士八千餘集結待命,元賊解送船隻動向盡在掌握,只待時機一到,八千豪士盡出,一舉解救文少保。」馬南淳越說越興奮,眼睛越來越亮,「屆時尋得太后、張樞府,重立新主,再尋一龍興之地,聚嶺南之兵。內有太后、新主主政,外有少保輔政,張樞府主軍。大宋,大有可為!」
這時的馬南淳,一改剛被救時的頹喪、絕望。滿面紅光,眼睛發亮,不時輔以手勢,彷彿大宋中興就在眼前。
江風烈沒有阻止馬南淳泄密,手也一直握住劍柄沒有鬆開,眼睛死死盯住趙獵,直到馬南淳情緒慢慢平復,才悠悠開口:「仲平,既然你已把話挑明了,某也直言相告,你口中的這位趙義士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生路,就是加入我們;另一條,就不用我說了吧。」
江風烈說完這句話后,眼裡殺氣一凝,劍出鞘三寸。
趙獵看看馬南淳,那雙眼裡儘是懇求。再看看江風烈,突然問:「救文天……文少保首功,可以得到什麼獎勵?」
江風烈肅然道:「若能救出文少保,首功者無求不應。」
「如果是要一艘海船呢?至少五百料的戰船。」
「我給你兩艘。」
「早說不就結了。」趙獵哈哈大笑,鬆開板機,雙臂張開示意無敵意。
趙獵笑聲一起,船艙里令人幾乎窒息的空氣方為之一松。馬南淳長吁一口氣,這才發覺後背盡濕,海風一吹,涼颼颼的。
趙獵需要海船沒錯,但他之所以放下槍,絕不是因為海船,而是因為江風烈等人所謀划的大事。
這確確實實是一樁大事,救文天祥!聽在趙獵耳里,不啻於滾滾驚雷。
後世七百餘年,文天祥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的精神符號,銘刻於世人心中。一個岳武穆,一個文天祥,大概是後人對南宋印象最深刻的兩個人了。岳武穆英魂早逝,只能扼腕追思,而文天祥依舊健在,既將行舟眼前。
他該怎麼做?
雖然趙獵並不知道江風烈等一干豪傑的計劃如何,但他確切知道,歷史上文天祥這一次再沒能逃脫,被押往大都,面對元帝忽必烈數番勸誘,數年不降,最終慷慨就義,留下頌揚千古的《正氣歌》。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把槍口對準這些義士。
那麼,他要不要參加這樁大事呢?參加?明明知道必然失敗,搞不好還會送命;不參加?且不說與江風烈的火拚就在眼前,就是自己內心那關也過不去啊——一個拯救文天祥的機會就在眼前,你說干還是不幹?!
似乎,他已經沒得選擇。
「算我一個。」趙獵沖江風烈拱拱手,正式入伙。
江風烈鬆開劍柄,同樣大笑著上前大力拍拍趙獵肩膀:「有趙兄弟加入,如虎添翼,大事又添幾分勝算。哈哈哈!」暗暗點頭,身板很結實,下盤也很穩。不過,對他而言,這樣的精壯之士有的是。他以當朝四品高官之尊,大老遠跑來拜會幾個平民,可不是為了拉人入伙,他要的不是人,而是利器。
江風烈的目光落到趙獵腰間兩件造形精緻的奇異鐵器上,微笑道:「莫非此物便是……」
趙獵也不再隱瞞,拍拍腰間手槍:「正是。」
江風烈饒有興緻盯著兩把手槍看了半天,笑道:「可否容江某細觀?」
趙獵想了想,拔出黑星,取下彈匣,將空槍向江風烈一拋:「看吧。」
江風烈接過,掂了掂:「挺沉。」在手裡把玩一會,抬頭問道,「此物是否用來發射暗器?」
暗器?以這時代人們的認知來說,手槍確實跟暗器差不多。
趙獵點頭:「差不多。」
「帶火焰的暗器?」
「差不多。」
江風烈皺皺眉,他見過的暗器不少,甚至有些製造得比這還精巧。什麼袖箭、手弩、吹針之類,頗有藉助機簧之力,傷人於無形。但都是行走江湖的小玩意,在戰場上還不如一把大刀好使,這樣的東西也叫利器?
儘管心存疑慮,但想起馬南淳的鄭重推薦,江風烈還是故且相信一回,當下把槍拋回,道:「可否展示一下?」
趙獵揚手接過,扭頭問馬南淳:「仲平有槍有彈,為何不早展示給江將軍看。」
馬南淳捋須嘿嘿一笑,笑容不乏狡黠:「六顆子彈,可保六次性命,打一槍少一條命,你說我當不當展示?」
趙獵失笑搖頭,還能說什麼。
馬南淳眼看著趙獵把彈匣壓回握把,眼看著他關閉保險,眼看他把槍插回腰間,然後就聽他說了一句:「我會參加你們的行動,你們可以把最危險的任務指派給我。如果你恰好趕上了,那麼,我會如你所願,向你展示這些武器的真正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