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殺 機】

第172章 【殺 機】

祥興三年二月十八,一切,就從這一天開始。

一大早,趙獵就集合武功隊,準備進城。他剛剛接到樞密院的銅牌傳召,召他共議下一步,也就是攻略瓊管的方略。趙獵已經上了好幾道摺子,也在政事堂及節堂跟幾位文武重臣反覆討論過這個事,催促樞密院早日定下方略,這樣他才好離開。否則樞密院完全可以以商議這個事為理由,再召他回來。

銅牌傳召,是一種很正規的召見,一般只有重大軍情時,才由樞密院發出,任何接牌將領,都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抵達。而像趙獵這樣的都統制,傳召麾下諸將用的是木契牌,統制以下用的是傳信牌。而皇帝用的則是銀牌,這是最高等級,至於金牌是沒有的。

「報告,武功隊全隊一十八人,實到一十七人。」龍飛翼大聲稟報。

嗯?趙獵目光一動。

丁小幺出列,大聲道:「陳阿仔請事假,已報請屬下批准。」

趙獵點點頭,沒說什麼,現在不是戰時,而且只是最低等級的三級警戒,並不禁止士兵請假,只是隊將以上的將官不允許請假罷了。

「上馬,出發!」趙獵一夾馬腹,當先衝出,身後武功隊員紛紛翻身上馬,抖韁催騎,蹄聲如雷,捲起一股股塵煙,馳出轅門而去。

從南大營到崖城並不遠,也就十多里,步行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不過全殲阿裏海牙大軍之後,獲得大量戰馬,而且都是良馬。雖然上繳了不少,但大部分都成了龍雀軍的戰利品。

既然不缺馬,趙獵自然得讓自己的護衛隊人人精習騎術才行,而且既是應銅牌之召,自然是越快越好,不可耽誤。

一行人馬飛馳,不過一刻,遠遠就望見南門上那隱隱的譙樓。

一馬當先,在前頭開路的龍飛翼突然眼神一凝,從皮背夾里抽出一支背旗,迎風搖晃。後面百步開外的趙獵一行立即勒馬止行。

不用趙獵開口,楊正及一名武功隊員雙雙馳出,朝龍飛翼奔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一會,龍飛翼等三騎夾帶著一人飛馳而回。

來人在龍飛翼等三騎夾持下神態自若,合袖行禮:「陳秉煊見過信安公,請信安公恕秉煊阻攔之罪。」

左丞相陳宜中之侄陳秉煊。

趙獵對那既務實又識時務的陳宜中還是頗有好感的,而且這陳秉煊與王平安去了一趟占城,幫助王平安也就是龍雀軍購買了大量軍資,也算是幫了大忙。

所以趙獵看到是他,自然不會著惱,上下打量幾眼,道:「原來是陳公子,不知丞相有何要事?」趙獵心裡清楚,這陳秉煊還不夠格與他直接打交道,頂多只能與自己屬下如王平安、施揚等打交道。現在居然半路攔截,除了是奉陳宜中之命,不會有其他。

陳秉煊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龍飛翼先接過,檢查了一下沒問題,這才轉呈趙獵。

趙獵看看信封,未著一字,與一般信件不同,用刀颳去火漆,展開信件。一看之下,臉肌微微跳動幾下,眼神里慢慢蘊起一股怒火,火勢越來越盛。

周圍武功隊員都注意到了都統的神情不對,個個策騎把陳秉煊圍起,按槍握刀,冷冷盯住陳秉煊,神色不善。

陳秉煊心下惴惴,他只是奉叔父之命前來阻攔並送信,至於信里是什麼內容不得而知。看著周圍的武功隊員鞍旁長皮套里插著的各式獵槍,頭皮發麻。獵槍的威力,他再清楚不過,阿裏海牙父子那篩子似的屍體,猶歷歷在目。

正當陳秉煊越來越不安時,終於,聽到趙獵聲音響起:「多謝丞相傳書相告,事態緊急,獵需立即布置,今日之情,來日必報。」

趙獵猛然撥轉馬頭,高聲喝道:「武功隊,回營。」

回營?不去節堂了?誤了點卯可是重罪!

武功隊員們面面相覷,但都統命令已下,隊員們毫不遲疑,紛紛掉轉馬頭,馬鞭抽響聲一片,轟隆隆的蹄聲震得人的心臟都似乎停止跳動。

看著趙獵一行騎影遠去之後,陳秉煊才大喘一口氣,按著胸口,目光閃動。雖然他不知道信里寫什麼,但憑直覺,他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

節堂,張世傑高據上座,一身戎服,手持兵書,神情從容不迫,慢慢觀看。不時似有所悟,從案上筆架取下細毫,添上評語體會。一旁坐著的,則是另一位軍中宿將蘇劉義。不過此時的蘇劉義卻沒有張世傑那麼鎮定,神情頗為不安。

堂下,張霸、張雄、楊行勇等將領俱在。原本還有黃天從、蘇景瞻等將,不過黃天從在崖城血戰中重傷,差點丟了命,半年內別想再上朝。而蘇景瞻則代替張霸,前往昌化軍鎮守去了。

堂下諸將的神情,跟蘇劉義差不多,頻頻往向堂外,又不時看向堂上蘇劉義對面的那個空位——那是信安公、龍雀軍都統制趙獵的位置。

堂上幾乎所有將領,心頭都轉著相同念頭:「辰時初刻出發,全是騎馬,現在都辰時末刻了,就算騎驢也該到了啊!」

只是在節堂之上,軍律森嚴,節帥不發話,誰敢擅言,輕者責棍,重則斬首。

在這樣沉重氛圍下,節堂一片安靜,或者說,是死寂。

終於,一聲稟報,打破了這死寂,也打破了張世傑的從容不迫:「報——南大營傳來消息,信安公又率護衛騎隊回營了。一回營就下令閉營,消息再無法傳出……」

節堂轟地一下炸鍋了:

「糟了,一定是走漏了消息。」

「究竟是誰走漏消息,一定要揪出來……」

「還管這幹什麼?好好的瓮中捉鱉變成打草驚蛇。當務之急,是拿出個對策。」

「什麼對策?難不成要率一支剛收編且軍心不穩的禁軍去硬磕龍雀軍?」

「我……」

漸漸地,所有聲音都沉寂下去,一齊看向上首的節帥張世傑。

張世傑陰沉著臉,五指屈張,關節卡卡作響,那兵書早不知被甩到哪個角落裡了。

蘇劉義變色道:「節帥,趕緊想辦法,安撫信安公,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張世傑按劍而起,虎目含煞,殺氣四溢:「他不來,我就去。」

蘇劉義及堂下諸將大驚失色:「節帥,不可啊!」

張世傑怒道:「難道他趙獵還敢殺我不成?!」

諸將苦苦相勸,張世傑不為所動,異常堅決道:「趙孟備,嗣秀王之後,虎子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突然,衙署外傳來通報,秘書少監楊啟智,奉其父之命,送來一物。

蘇劉義神色一動:「楊計相一向多智,此計又是其與節帥所定,他令其長子在這節骨眼上送東西,必定非同尋常。」

很快,侍衛手捧一個黑色匣子趨步而入,置於案上。

諸將都是好奇:「是什麼?」

張世傑揮揮手,便有侍衛上前,小心打開匣子。

匣蓋一開,蘇劉義、張霸、張雄、楊行勇等湊前一看,齊齊一震,旋即狂喜。

少傾,傳來張世傑大笑:「哈哈哈哈!有此物,虎子束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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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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