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獵 物】

第43章 【獵 物】

「誰認識這個人?」趙獵貓著腰,盯著地上的屍體,頭也不回發問。

身後一眾船工庄丁俱搖頭,這時一個庄丁瞅了一陣,道:「似乎是東家的隨行保鏢。」

這麼一說,趙獵想起來了,畢莊主是帶了兩個貼身保鏢。不過當時在岸上遠遠看到,上船之後倆保鏢都不見蹤影,所以沒什麼印象。

「另一個保鏢呢?畢莊主呢?」

趙獵一發問,眾人赫然發現,出了這麼大的事,艙里居然不見東家的身影。

這時艙梯咚咚響起,施揚焦急的臉探出來:「趙頭,來一下,出事了。」

船艙樓台下方,畢莊主畢端安肥肉劇顫,臉色煞白。他的咽喉處頂著一把利刃,利刃握在一隻青筋突起的粗糙大手裡。這隻大手的主人,躲在畢端安身後,只露出滿臉繞腮胡及小半個身子。

此人正是畢端安的保鏢——保鏢劫持東家,真是莫大諷刺。

趙獵趕到時,馬南淳正與對方談判。丁小幺、王平安都舉槍對準保鏢,卻不敢妄動,霰彈槍一槍打去,那絕對是一槍兩命。在舵樓上方,丁小伊手持鳥槍不斷移動,尋找合適的狙擊位置。由於保鏢背靠艙側,無法從背後狙擊,而正面更不可能,丁小伊一時難以得手。

覺遠、楊正分別從左右兩個方向逼近保鏢,近至丈余,但也只能到這個距離了,再近,對方怕是會狗急跳牆。

馬南淳一拂長髯,踏前一步,洪聲道:「足下要下船自無不可,能否先高抬貴手,船身搖晃甚劇,利刃無眼,若有個閃失,對足下亦非好事。足下以為然否?」

保鏢破口大罵:「少他娘的跟老子掉書袋,馬上停靠,否則休怪老子割喉放血!」雖然放出狠話,但馬南淳一番話顯然也影響到保鏢,刀刃還是稍稍離開咽喉少許。

掌舵苦笑:「不是俺們不停靠,實是這附近沒得停靠處啊。」

海洋不比內河,不是隨便找一處岸邊就能停靠的,否則各種未知的暗流、暗礁會教你再世做人。

保鏢顯然也不是外行,眼珠一翻:「那最近的停靠在何處?」

掌舵不假思索:「許家灣,跟此尚有大半個時辰,風向合適的話,半個時辰可至。」

「好,那就在許家灣停靠。」保鏢惡狠狠用刀刃一壓畢端安肉顫顫的肥頸,「老子下船,東家沒事。如若不然……大不了一起玩完!」

「畢莊主不會玩完,但是你會。」趙獵撥開人群,與馬南淳並肩而立,手按腰間,目光凝煞,「馬上放人,我留你全屍體。」

保鏢獰惡一笑:「小子,我知道你。有種你試試。」

趙獵呲牙,白齒閃過一道眩光:「東北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試試就試試!」

拔槍、抬手——砰!

保鏢肩膀濺出一朵血花,慘叫聲中,刀刃墜地,身體重重撞到艙板,滑坐倒地。艙板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赤漓漓的長長血痕。

覺遠、楊正同時搶出,一個拖開畢端安,一個虎撲上前,控制保鏢——楊正顯然小心過度了,保鏢半身染血,一隻胳膊已抬不起,這會就算是蚱蜢或張君寶,都能輕鬆收拾。

在全船庄丁船工們驚駭目光中,趙獵泰然自若把黑星手槍插回腰間自製的槍套里,側首問馬南淳:「怎麼等我來才動手?讓我秀一把?」

馬南淳聽不懂後半句,前半句卻聽得明白,苦笑道:「你知道,我是槍法最差那個,實在沒把握……」

丁小幺笑嘻嘻:「趙大哥可是教官,自然厲害,比阿姊能耐多了。」

舵樓上方的丁小伊橫了弟弟一眼,背起鳥槍自顧走了。

趙獵沒理會那半死的保鏢,徑直走到畢端安面前,盯住對方眼睛:「畢莊主是否有話要說?」

畢端安坐在地上,捂著耳朵,一臉痛苦表情。子彈從他耳邊數寸掠過,超音速衝擊波造成的耳鳴夠他難受一陣的了。此刻聽到趙獵包含殺氣的質問,想想方纔此人鬼神莫測的手段,畢端安唯有強壓不適,示意左右庄丁扶他站起,苦笑道:「趙兄弟,借一步說話。」

趙獵以目示意施揚、丁小伊、丁小幺、王平安都盯著點,四人皆會意點頭。

「畢莊主,請!」

艙室內,連喝三杯茶壓驚的畢端安喘了口氣,一開腔就是請罪:「趙兄弟、馬秀士,實在對不住啊。唉!畢某真是愧對歐陽義士……」

趙獵強壓不耐,不自覺拿出審犯人的語調動作,敲敲桌面:「究竟怎麼回事,直說吧,別繞彎子。」

畢端安唉聲嘆氣:「畢某也是被逼無奈啊……」

就在趙獵將孤兒與財物寄存在畢家莊的當夜,本地某豪強帶一貴客登門拜訪,當貴客摘下斗笠,自報家門時,差點沒把畢端安嚇癱。

馬南淳冷然一笑:「潮陽盜陳懿。」

一提起這名字,畢端安還帶著幾分驚懼:「可不正是這煞星。」

趙獵與馬南淳交換個眼神,看來他們的行蹤一直在這老賊的監視之下。也是,他們一行幾十人,老的老小的小,還人拉馬馱十幾車貨物。如此顯眼,怎可能瞞得過陳懿?他們無非就是搶個時間差而已,如果在大山裡被追及,陳懿豈容他們逃脫,必是一場惡戰。但進入海豐城可就不一樣了,陳懿再怎樣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因為驚動守軍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他不止要報復,更要搶回財寶,驚動守軍這財寶還能有幾成回到自家口袋可就難說了。

所以,陳懿會在哪裡動手?

「那潮陽賊以畢某家小相要挾,要求帶這兩惡賊上船……」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畢端安苦笑不已,「我是真不知道。」

趙獵騰地站起:「速審那潮陽盜。」

船尾,奄奄一息的強盜被一根粗纜繩放下海面,身下翻湧的浪花被鮮血染成紅色——距船數里之外,幾片浮出海面的巨大鯊鰭分外驚心,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趨勢。

趙獵蹲下,冷冷盯著強盜:「條件改了,說出你的目的,留你全屍,否則,不用我多說了吧?給你半炷香時間考慮——不是我不願多給你時間,是它們不給。」

強盜垂著頭,彷彿死了一般。

趙獵不言不動,冷漠盯著。身後船工庄丁們遠遠避開,無人敢靠近。

大約過了一分鐘,強盜頭動了一下,艱難抬起,咧開滿是血污的大嘴:「算你狠……咳咳……若、若你肯告訴我,用什麼……利器傷我,我就告訴你想知道的……咳咳咳……」

趙獵掏出黑星一亮:「用這個,暗器。」

「好、好厲害的暗器……好,我告訴你。」強盜呲了呲血紅色的牙,眼裡有掩飾不住的快意,「我們上船的目的,就是在必要的時候,燒毀船帆……咳咳……」

燒毀船帆,就意味著船無法提速,甚至難以航行。

趙獵臉色變了:「什麼是必要的時候?」

「船到許家灣之前,也許是一炷香后,也許是此刻……」

強盜話音未落,瞭望台上突然傳來瞭望手驚恐的叫聲:「魚叉旗!一、二、三……天吶!一共有三面魚叉旗!」

強盜爆發出一陣狂笑,一邊吐血一邊笑,怎都停不下。

張君寶好奇問突然面如土色的船工:「什麼是魚叉旗?」

「就……就是潮陽盜的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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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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