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易邵霆的真身
而事到如今，這個答案已經不得不揭開了。
「西嫫。」男人高大的身軀緩緩彎下，在少女蒼白的嘴角印下一個口勿，雙唇分離卻沒有離開抽開，男人低沉磁性的呢喃飽含著嘆息跟感動，「億萬年前在草原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這樣對你了。」
八大神族之一的雷澤氏是最古老的氏族，他們的心智超群，遠遠高於其他部落，也懂得在盤古的控制欲下明哲保身，相對地，他們也是這天地間第一個懂得情愛的氏族。
易邵霆第一次見到草原上孤寂的背影時，就動了心。
「你在草原上的每一步我都看得清楚，掌控天地主權的每一招我替你欣慰，在弱肉強食的時代，你護住了自己……」
由他的愛戀呢喃中，西珺瑤彷彿捕捉到了某種關鍵的信息。
當年在那樣群雄割據的年代，她只不過是一團小小的煞氣，手段再狠也有濕了鞋的時候，可那一路走來，從西部草原到問鼎昆崙山君位，所有戰役的勝利都無比順暢，好像連老天都在幫她。
現在看來，「原來都是你在幫我。」她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苦笑，卻並沒有覺得自尊心受挫，反而指尖微微用力握住了對方的手，「為什麼那時候不出來見我？」
那數萬年的漫長歲月里，這個男人一直在背後默默守護著她，卻從來都不曾與她相見。
若是當初他願意露面……
「呵呵，我們其實見過的，還是坦誠相見得很徹底呢。」提起這個話題，易邵霆彎起眼角，語調多了一分輕鬆跟調侃。
西珺瑤卻是一愣，好半天也沒想明白，按理說堂堂雷澤氏的族長，如果真的見過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當年她還特地登門拜訪……等等，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口氣忽然變得有些艱難，「當年在雷澤深處的那個人，是你？」
想她單身了數萬年，要說坦誠相見過的男人，也就那一夜的風流。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雷澤深處，撞見一個年輕英俊的雷澤小伙，想起女仙們念念不忘的雷澤男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動了心思，撩了一把，天還沒亮就直接走了，只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法器……行為略渣。
「呵呵，這會兒想起來了？不用內疚，這禮物我沒白收，原封不動掛回你脖子里了。」易邵霆揶揄的視線意有所指，戲謔的神情讓人避無可避。
想起脖子上帶著的玉葫蘆，西珺瑤的臉上是兩個字，大寫的尷尬。
因著當時那玉葫蘆也是隨手丟下的法器，所以收到的時候也竟是沒想起來。
對方顯然一開始就給過自己機會，可惜自己太薄情寡義。
「那後來呢，我也試探過，為什麼不承認？」到了這個時候，她索性一口氣把疑問全給抖落出來了。
「因為我放棄了金身，放棄了雷神的身份。」再也沒有隱瞞，易邵霆定定看著她的雙眸，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西嫫，早在愛上你那一刻，我便著了魔。」
愛你愛到著魔，這句話多少有點像毛頭小子寫情歌告白的台詞。
可擱在這兩個遠古神靈身上卻成為了貨真價實的禁咒。
幾乎是在頃刻間，西珺瑤便想通了許多事情，西山贏回來的那枚心臟，對方日漸耗損的內力，臣服於嫦娥的詭異的妥協，「你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
除了失控，她想象不出第二個答案。
而這個問題已經顯而易見。
「對，但我沒有金身，所以即便走火入魔，也不會太大的破壞力。西嫫，我曾經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我不願意讓你看見那樣的我。」易邵霆很少用這樣浮誇的形容詞，如今用上了，足見那一場腥風血雨有多麼駭人。
可西珺瑤卻沒有辦法責備的意思，反而用鼻尖蹭了蹭對方，冷笑了起來，「呵，全天下人都死光了又與我何干，我只要確保你一個人就可以了。」
這話說的霸道，卻也是在給易邵霆下保證書。
如果真的要在全世界跟他之間做抉擇，西珺瑤連一秒都不會猶豫。
她骨子裡本就是冷血無情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一口氣散播瘟疫弄死那麼多子民。
乍見她眼眸中的篤定，易邵霆柔和了神色，湊過來啄了一下她的嘴角，「我知道。西嫫，在海邊你答應我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便是因為曉得這人的脾性，懂得真心難得，所以易邵霆甘願花費這麼多時間，甘願為她做盡任何事情。當那雙眼睛里終於肯容納下自己的時候，那種無與倫比的歡愉是他從未嘗過的美妙。
「我也是。」都到了這個時候，西珺瑤也放開了心性跟對方膩歪了起來。
生死之於他們而言其實並不算一件大事，只是長生了太久的歲月，消亡有時並不是一件壞事。
只是心裡有了惦念的人，難免覺得可惜跟不甘。
「我會救你。」臨死前的剖心表白到了這裡，易邵霆終於做出了決定。不，從確定西珺瑤的情況開始，他就沒有第二個選擇，只是，「西嫫，我害怕，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沒法再護著你。我要你活著，好好活著。」
他說得極其痛苦沉重，讓神識渙散的西珺瑤都看出了端倪，抬頭摸著他俊朗的面容，難得溫和地進行撫慰，「你怎麼了，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糟的嗎？」
還能有什麼比消亡活著走火入魔更嚴重的事情嗎？
她想不出來，易邵霆卻皺起了眉頭，神情痛苦地點下了頭，胸口幾度翻滾才澀著聲音開口，「西嫫，盤古還沒死，他不是隱世，而是被我重傷陷入了沉睡。但我殺不了他，最後那一戰，我用神脈封印了他。」
當年他瘋了，而且還瘋得不輕，為了給心愛的人報仇，公然挑戰了天地間的創始者，自不量力就像是螳臂當車。
他太想報仇，當時的心又太冷，所以根本就沒有顧及過後果，冒死動用禁術，把自己跟盤古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