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活在謊言里
我輕輕撫摸著那棵樹,上面痕迹斑駁,紋路複雜,看樣子已經有了一定的年月了,經歷了歲月的風霜,顯得更加古樸滄桑。
我輕輕呼喚了聲,那棵樹裡面的族人並沒有醒來,估計是徹底沉睡了,它佝僂著身子,蒼老的樹皮皺巴巴的,顯得年邁而無力。
我嘆了口氣,盡量不去想那個族人,背過身提醒說:「我們剛才在這裡殺死了那個惡鬼,這裡應該會非常危險,大家一定要小心。」
阿順緊盯著羅盤,陰沉的說:「目前還沒有什麼動向,那些鬼東西應該不在這裡,我們追蹤侏儒的時候小心些就好了。」
婷婷猶豫了下,隨後問:「那個侏儒現在在什麼方向?」
阿順低下頭再次看了眼羅盤,指著陰暗的林子深處,說:「如果測試準確的話,就在那個方向。」
我看前方十分黑暗,樹林茂密,黑壓壓的樹木連成了一道城牆,一股涼風蔓延而過,樹葉嘩啦作響,我忍不住哆嗦起來,這實在太冷了。
我抱住自己,看著那個陰森的方向,總覺得裡面透露著一雙雙詭異的眼睛,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心裡發寒,難以忍受。
阿順拿著羅盤,朝前走了幾步,觀察了下地形,便向我們招手,示意我們跟上去,我魂不守舍的走上前,跟著他走進了茂密的樹林之中。
剛鐵銅林般的樹將這裡保護的很好,圍的密不透風,處在陰森的大環境之下,我覺得有些壓抑。
我私下嘀咕:「這裡太詭異了,也不知道那個侏儒跑這裡幹嘛,他明明這麼膽小,卻敢一個人跑到這裡面,真是奇怪。」
婷婷說:「也許他的膽子並不小。」
我蹙起眉頭:「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偽裝的?」
婷婷說:「這個就不好說了,扮豬吃老虎的人太多了,我們不一直被欺騙嗎,那個侏儒和王老頭子如此像,如果他們兩個有關係的話,你覺得侏儒會沒有一點本領?況且他能在這個詭異莫測的地方呆這麼久毫髮無損,一定有其過人之處。」
婷婷說的很有道理,這件事確實值得深思,想到侏儒拋棄我們時決然的眼神,我更加覺得那個侏儒深藏不露,一直在偽裝。
阿順拿著羅盤轉了半天停了下來,我一不留神往前走的時候撞到了他,我尷尬的摸著頭,說:「怎麼不走了?」
阿順無力的說:「丟了?」
我詫異的問:「什麼丟了?」
阿順說:「那個侏儒將我放在他身上的東西丟了,並且毀壞了,我找不到他了。」
我驚訝的說:「看來那個侏儒真的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我們都被騙了。」
阿順喃喃著:「實在沒有想到,原來他隱藏這麼深,就連我也沒有看出來。」
我說:「那怎麼辦?」
阿順說:「目前這種情況實在不宜進行追擊了,再往前的話,我們肯定會吃虧的,既然他發現了端倪,說不定會在路上留下埋伏或者陷阱,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還是返回比較好。」
我有點猶豫,畢竟侏儒知道那個地方,我想去那裡找到聖果然後救治古力大叔,慕阿姨已經變成了那個樣子,我不能再拋棄古力大叔了。
我說:「可我還不想放棄,我真的想找到他,因為有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阿順站在原地,躊躇了半天,十分無奈的說:「如果你真的要去,最好要有個心理準備,這應該會很危險了。」
我堅定的說:「你放心,既然來了,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阿順無奈的搖著頭,帶著我們繼續往前走,侏儒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不知道方向,只能漫無目的的在暗無天日的樹林里穿梭。
阿順看了會手中的羅盤,十分無奈的收了起來,他觀察著四周,指著前面說:「到了這裡,羅盤已經不起任何作用了,憑我的直覺,我覺得侏儒應該往右拐了。」
我看右邊的林子更加陰森,其它的地方樹葉已經掉落了不少,唯獨右邊十分旺盛,在這個詭異的地方,這些樹木能夠長的如此好,實在匪夷所思。
我點頭說:「非常贊同你的猜測,我也覺得侏儒應該去了那裡。」
婷婷說:「看到這個林子,我已經有點惴惴不安了,總覺得裡面會有什麼東西。」
我安慰說:「也許是你多慮了,不過我們保持警惕也是好的。」
婷婷望了眼林子,有些擔憂的走了過去,我緊緊挨著她,阿順走在最前面,一馬當先帶起了路,正走著,婷婷扭過頭問我:「薛凱怎麼樣了?」
我心裡有些慌亂,畢竟那個人是她父親,雖說以前從未見過,但畢竟有血緣關係,告訴她這個悲痛的事情,我實在心有不忍,不過看到她平靜的神色,我猶豫了半天,覺得還是要把事實告訴她,便悲傷的說:「他死了。」
婷婷淡淡的哦了聲,便轉過身默默走路,我從她臉上看不出悲傷難過,非常的平淡,我靠上去,喏喏的說:「這個都怪我們,當時沒有看好他,沒想到他一個人進了那個山洞之後,被那些樹藤殺死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如果真要責怪的話,就怪我吧。」
婷婷無力的說:「我並沒有傷心。」
我說:「可是,他是你的父親啊。」
婷婷苦笑著搖頭:「他並不是。」
我不解的說:「那這是什麼情況?」
我記得之前婷婷已經承認了薛凱的身份,而且從薛凱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確實對婷婷是真情的流露,就好像一個父親對女兒那般。
婷婷說:「他可能真的和我母親有過露水情緣,但是那不可能和我有什麼關係,因為從我見到母親那一刻,她將我狠心拋下的時候告訴我,她從來沒有孩子,我只不過是撿來的,我這半生一直活在了謊言里。」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難以想象會是這種情況,難道說她之前的所有表現是因為這嗎,她悲傷難過,她扔掉了鬼王的骨灰,她保持氣憤,原來是有一個名義上的母親,一切都是因為這?
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發生了這種逆轉,於她而言,這確實非常傷心,半輩子活在了謊言里,並且為了這個謊言做了太多努力和付出,當迎來殘酷的真相,這該是多麼痛苦。
我和她有點相似,卻又非常不同,古力大叔和慕阿姨將我養大,他們一直對我很好,一直是他們教育我,一如既往。
我緊緊握住婷婷的手,心裡彷彿被悲傷吞噬了,她只是對我苦笑,彷彿看開了這一切,一笑之後,風輕雲淡,她轉身離開,好像那些不開心的事於她無關。
我被她緊緊拽著,只好跟著她,但我明顯能感覺到她手中的勁道,其實她一直在裝作淡定,心裡肯定很不好受。
我本想安慰她兩句,婷婷停了下來,她緊緊盯著前方,冷靜的說:「你看。」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近處的樹旁放著一件凌亂的衣服,那副衣服裝扮讓我想到了守門影子。
我詫異的走上前,看了眼荒涼的地面,枯黃的樹葉下,我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阿順蹲下身,摸了摸,抬起頭說:「是一攤黑灰,應該是有一個鬼魂死在這了。」
我猜測說:「看這身著裝,很像那個守門影子,他該不會死在這裡了吧。」
阿順臉色陰沉的站起來,拍了拍手說:「很有可能是的。」
風聲嗚咽,涼風習習,那些黑灰慢慢被風吹散了,地面上殘留著一個很淡的影子,我低下頭,仔細看了眼,嘆息著說:「沒想到它和我們分別後竟然死在了這,這下完了,我們可能出不去了。」
阿順安慰說:「山無絕人之路,我們總能出去的,你也別太灰心喪氣了。」
婷婷提醒:「既然它死在了這裡,說明這裡還是比較危險的,我們最好小心些。」
她一句話說到點子上,這個確實沒錯,守門影子和我們分開的時候曾說,他要去那個地方看看,可能還沒有走過去就遇到了那些惡鬼們,所以才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我看著它倒下的方向,那裡應該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了,我扶著一旁的樹,無力的說:「當時真不應該讓它過來,這下好了,它被那些惡鬼殺死了,連個帶路的人都沒有。」
阿順低下頭,陰冷的說:「它不是被惡鬼殺死的,這種死法應該是被紙符燒死的。」阿順撿起地面上的衣服,翻找了下,從衣服一角處發現了一小片黃色紙符,好像並未燃盡,殘留了一小片。
我驚訝的說:「難道還有別人在這裡?」
婷婷說:「在我印象里能使用紙符的人並不多。」
我說:「該不會是管德柱吧,他中了邪氣之後,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會不會進來了?」
阿順十分堅定的說:「不會是他,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殺死這個鬼魂的,況且這個紙符和我們所用的並不一樣,我經常與之接觸,一眼便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