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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華相當的小心，雖然她本人並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但偶爾在聯盟軍方所屬基地進行某些新設備測試的時候，休息時間她和同事們可沒少觀看那些大兵們對抗演習來打發時間，多來幾次，以她的記憶力，怎麼都能叢學上幾招。

雖然肯定是不夠標準的，但至少在這種地方，應該足夠用了？

她突然停了下來，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有一定的彈性，大約十厘米高，但她記得，自己還沒有走完整條走廊，而在這條走廊中，地上可沒有這樣的東西會胡亂的擺放著。

但方華看不清地上的是什麼東西，所以她格外思念自己遺忘在工作室內的那副防護眼鏡，那可以具備夜視以及熱感應功能的分析型技術眼鏡，但她本人並不是近視眼，就算是也隨時可以治療好，再加上那副眼鏡的外形太過丑了一些，哪怕是像她這樣一向不怎麼喜歡修邊幅的女性都不會在工作室以外的地方戴著。

「這下麻煩了……」方華心中如此想到，「萬一這是個地雷怎麼辦？聽說亞基帝國那幫喜歡生化科技的怪人，他們所有武器裝備，包括槍械、地雷這些東西，都是由生物構成的？」

「嗒——」輕微的響聲在她身後響起，一道強光剌破黑暗，將整條走廊照亮。

身後突然出現這樣的強光，令方華頓時驚慌起來，她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認為自己可能被什麼人給發現了。

她試圖看清那道光源背後的人，但是強光太過刺眼，她連眼睛都很難睜開，就更別說去看清光源後方的東西了，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這樣的突發情況下，沒有尖叫起來。

光源開始移動，以一個類似於人類小跑的速度來到方華身邊，然後關閉——閉目等死的方華就聽到另一些聲音，伺服馬達的傳動聲，以及同樣輕微的能量傳輸聲。

她努力睜開被強光刺激到流淚的眼睛，看到的卻是一排詢問的投影文字——「是否需要繼續照明？」

放出這段文字的，正是方華那台自律型助手機器人。

「見鬼，幸好沒有別人看到我這樣！」一把抹掉流出來的眼淚，方華站起來，踢了機器人一下，「我的命令是讓你待在原地，你跑出來做什麼？」

「你需要輔助支援，這正是本機的工作。」

「該死的傢伙，儘早把你換掉！」低聲嘀咕著，方華還是站到了機器人身後，反正她原本打算靜默行動已經被自律機器人的動作給打破，接下來自然就只能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了。

「準備照明，」把手槍端正的指向前方，方華抬腿踢了踢機器人下令道，「同時啟動所有感測設備。我知道你的感測器探測距離有限，只是用來輔助我們研究工作的，但現在你還是給我全部開啟，別去顧及什麼能量儲備了！」

「本機了解。」投影字幕一收，自律機器人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將長條的身體對準了大廳方向，強光燈再次開啟，將剩餘的走廊部分還有大廳一部照的雪亮。

方華剛才踩到的東西，藉助這明亮的燈光，她也看清楚了那是什麼——一隻手臂，雖然不是人類的手臂，而是一隻更加粗壯，膚色墨綠帶著骨質甲殼的手臂，手的部分更像是一隻爪子。

這隻手臂的斷口，是被大口徑動能武器打斷的。做為長期與軍方有技術合作的人，方華還是比較了解軍方各類武器裝備實際威力的。

方華依稀記得，不管是研究所里的常備警衛，還是那些雇來協助傭兵，好像沒有一個膚色、外貌與之有關的，哪怕居住在柯爾四號行星上的那些外族中，也找不出來幾個這樣的物種？

當然，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當看清斷臂的瞬間她就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很不妙了。儘管柯爾四號所在星區不是核心星區，也不是什麼繁榮之地，就連中央研究院在這裡設立一個分所也不過是因為發生什麼實驗事故也不會造成太大損失。

但是這並不代表柯爾四號星就不重要了。

首先，自帶類母星環境的行星，在已知星域內，是很少見的，某些自帶大氣層的星球，或許適應某個種族，但不一定適合其他種族，每一個星際文明誕生的世界都不一定相同，這就導致像泛星際聯盟這樣多種族聯盟性質的星際國家即使存在，也會有著諸多不便和與生存有關的麻煩，為了讓所有種族可以和睦共處，像某些能夠適應同一環境的種族，他們都能適應的星球，就是重要的星球，哪怕星球上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礦藏也是一樣。

柯爾四號星就是這樣的星球，雖然沒有什麼礦藏上的產出，但能讓四、五個不同文明的種族都能在上面正常居住生活，也就成為了一個比較重要的樞紐星，至少以後發展起來后，能讓這顆星球變成商業為主的星球。

不然星盟也不會將整片星區邊境警備艦隊的駐地放在這裡。

有警備艦隊常駐，自然地面上也會有星球防衛軍存在，灰谷市又是柯爾四號星的首府城市，同樣也是這個星球上軍事力量最集中的地點，可是重要的研究所卻出現了殘肢這樣的東西……

越接近大廳方向，就越能嗅到空氣中瀰漫著的濃烈氣味，方華不是生物方面的專家，但她也同樣能嗅出空氣中那些不同尋常的氣味，有銹鐵般的人類鮮血味道，也有異族生物的體液氣息，結果是很明顯的，就算她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明白，研究所受到了某種襲擊事件。

但她唯一不明白的是，既然這裡受到了襲擊，為什麼她在工作室待了三天都不知道？不管是有沒有人來通知她出事了，還是研究所的中央計算機發出警報，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些，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下一刻，方華就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在自律機器人助手的強光照映下，整個大廳已經被各種顏色的液體給染得五顏六色，不管是牆上還是地面到處都有；原本擺放在大廳內的諸如休息用的桌椅也四分五裂的出現在大廳中各個角落，大門正對面的警衛台雖然還在原地，但其表面上不只有密集的彈孔，還有一具屍體被長矛釘在上面。

說道屍體——方華沒來由的一陣反胃，就算是與軍方合作不少，可是軍方不會故意帶他們去看各種各樣的死屍——現在方華看到的是，大廳內以各種方式倒了一地的屍體，有研究所警衛的，有那些雇傭兵的，還有一些外形古怪，比起人形生物更像是一隻只能夠直立行走的蜥蜴。

而且還是有六肢的肥蜥蜴，體表上還有骨質甲板保護，這讓方華想起了她剛才踩到的那隻斷臂。

那些警衛和傭兵的屍體大多都已經殘破不全，僅有少數屍體能夠保持完整，而那些六足蜥蜴，屍體保持完整的卻比守衛們更多，只有少數幾隻失去了肢體。

走近大廳，方華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觀察著那些屍體的死狀。人體就像是被什麼有著巨大力量的東西給撕碎、扯斷了一樣，這些傷口讓她更加註意了那些六肢蜥蜴，這讓她看到一頭死去的蜥蜴手爪還插在一名警衛的胸口。

「難不成是這些生物襲擊了研究所？」雖然震驚於自己的發現，可方華還是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糟，她已經在大廳內數清了死者的人數，所有的研究所警衛都陣亡於此，雇傭兵也是一樣，而那些六肢蜥蜴，死掉的數量卻只有守衛們的一半多一點。

這個數字令方華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就算警衛是受到了突然襲擊而全滅的，但那些傭兵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之所以政府研究所要雇傭這些星際間來遊盪的傭兵，就是因為比起普通人，有著更多的戰鬥經驗，理論上來說，這些號稱是某某星區著名傭兵團體的傭兵們，不應該那麼容易就被突然襲擊給全部幹掉才對。

更關鍵的是——

方華看了一眼一名沒了半片身子的奎卡人，這是一種類人形生命，只是頭部結構是由兩根較粗的觸手構成，那即是它們的觀察器官，也是它們與外界溝通的器官，它們思維器官是隱藏在胸口部位的，整個種族雖然喜好平和，在整個星盟中也不是什麼強力種族，但其中總會出現一些比較特殊的個體，而方華看到的這個奎卡人，穿戴著在整個已知星域都較為先進的甲殼式單兵防護甲，腰帶除了幾塊備用電池外還有幾顆電漿手雷，它手上的武器是一把大口徑的電磁散射步槍——有了這樣武裝，這名傭兵仍然失去了左胸以上的身體組織，不過是證明了那些六肢蜥蜴的可怕。

方華蹲了下來，小心的從這名死去的傭兵身上取走了兩顆電漿手雷。在看過了這樣的情景后，她已經明白只憑手上那支小手槍，已經不足以保護自己了，她需要增加一些火力。

好在做為常與軍方共事的軍備設計人員，她對大多數常規武器都有一定的了解，使用死者們的武器，對於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

當然前提得是她要拿得動，就像那個奎卡人傭兵的電磁散射步槍一樣，雖然威力不俗，命中率也高，可是其重量並不是方華這樣未經過專業訓練的女性能拿得動的。

她得另選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