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迷宮的十字路口
只見上面赫然寫著這幾個字:
「十德雄,你害我命喪於此,我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落款:一九七六年三月二十四日。
但落款人的姓名模糊成了一團,看不清楚了,大概是埋在地下讓水給浸花了。
就是這短短的一行字,便使我呆立當場,感覺脊梁骨一陣涼意猛地竄了上來,怎麼會?這事竟然跟著我老爹也有著莫大的關聯?
我之所以覺得這件不可思議,原因只有一個,我老爹的名字就叫作——「十德雄」。
看著我手中的筆記本,我覺得我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迷團之中,本身這個迷團束縛得我就喘不過起來了,現在又給這個「迷團」裹上了厚厚的一層外衣,使之變得越發地撲朔迷離起來。我現在可以說是茫然一片,什麼都不清楚。本以為只有爺爺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沒想到我老爹也不簡單。
我來不及細看,就把這本筆記地給了棗兒,讓他擱在了我包里。隨即我就看著我們挖出的洞子下面,問二胖出了什麼事,因為他剛才好像說被什麼被「截糊」了。
「老十,你趕忙下來看,」只聽二胖又在洞底下大叫道。
「怎麼了?」我問他道,然後拿來了電筒,躍近了那洞里。
二胖急忙閃過一旁,指著地上那一處狹小的洞口,很明顯,這個小洞不是他挖的,因為只見在那洞口處的位置,竟然伸出了一截白森森的指骨!
「剛才你扔上來那筆記本是哪兒挖出來的?」我來不及研究這東西,急忙問二胖。
二胖此時已是挖得滿頭大汗,他抹了抹那張大花臉,然後拿摺疊纏指著那小洞口處的指骨:「就是從那『枯手』上給拽出來的,剛才挖到這個位置的時候才發現的,這座墓好像被已經盜了,我們兩個莫不是挖到人家的盜洞了哇?」
我拿過他手上的摺疊鏟,然後對著地上那小洞口向下鏟去,只聽「嚯」地一聲,那小洞周圍的土便陷了下去,露出了一個黑幽幽的盜洞出來,而就在這個盜洞的口子上,趴著的竟然是一具骸骨!
我估計那本筆記就是他的,他死的時候大概是攥在手裡的,恰巧方才二胖剛好挖到了這個點上,以至於我便刨出了這具屍骨。顯而易見的是,我剛才看到的那本筆記似乎對他很重要,但怎麼又跟我老爹扯上關係的,我卻怎麼也想不通。而且,他又說是我老爹害死的,難道我老爹他也來過這黑竹溝?
我蹲下身來,細細地察看這具屍骸。由於常年被埋在地下的緣故,這具骨骸身上的衣服早已腐朽,隱約只能看見些黑色的布料粘在屍骨上,不過那些都已完全碳化了,看不出任何服飾特徵。這屍骸一半被我們挖出來了,下身還在底下的盜洞里,那顱骨上的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正對著我,使得我心裡一陣發寒,感覺彷彿總帶著幽怨的眼神一般。
而我卻還注意到的是,這具屍骨的旁邊似乎放著一隻包,因為有一截背包的帶子正露在外邊。
我和二胖繼續將這個盜洞擴大,不多時,這具屍骨就完全顯露了出來,而在他腿骨的旁邊,果然放著一隻碩大的包。我發現這包的款式正和我們昨晚看見的,也就是那幾具掛在樹上的屍骸身邊所帶的包一模一樣,顯然極有可能他們是一夥的。還有就是,等我們挖開來才發現,這個盜洞完全大出了我們的想象。普通的盜洞所掘出的洞口只要能容納一人穿過便可,而這個盜洞明顯要大上一號,不需爬著進入,甚至彎著腰都能行進。這個盜洞從裡面延伸到我們的這個位置便沒有了,但卻直直地通向了另一個方向,我估計了下方位,竟然是通向金剛牆裡面的墓室的。
我將地上那隻包打開,只見裡面齊齊整整地碼著幾十根螺紋鋼管,另外還配置著幾隻洛陽鏟的剷頭。這東西大多是倒斗所用的,考古發掘的時候偶爾也會用得到。不過這種螺紋鋼管的洛陽鏟做工精細,價格極為昂貴,用的時候可以一段段地接起來,具體的段數視當時的情況而定。普通盜墓賊一般用的是木質手柄的洛陽鏟,但這東西不好帶,因此專業的盜墓團伙所用的就是這種不鏽鋼鋼管組合而成的洛陽鏟,畢竟好拆好帶,隱蔽性較好,不容易被發現。
「嘣!嘣!嘣!」二胖從那包里拿出了兩根管敲了敲,發出了幾聲脆響,嘖嘖道:「我們剛才要是有這東西那該多牛B,整得老子抱著那竹竿打探洞,連膀子上的皮都磨破了。」
我也拿起幾根看了看,發現果然是好貨色,埋在地下這麼多年,居然還閃著光亮。看來這群盜墓賊可能並不簡單,這設備,都武裝到牙齒了,極有可能是一群專業的盜墓團伙。我和二胖交流了一下意見,打算進那金剛牆裡面的墓室看看,以便統計一下被盜的程度。
我看著地上的這具屍骸,猜測著他的死因。按理說像這類專業的盜墓團伙他是不會出現扔下同伴的,因為這些人都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有自己嚴格的一套行事作風。不似民間的散盜,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般做出為己之私,不惜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可這人卻好像是故意被人遺棄,然後封閉在這個盜洞里的。而那本筆記上扉頁的那幾行字,極有可能是他在臨終之前,垂死掙扎之際寫出來的。而那上面居然說是我老爹害死了他,我老爹他當年究竟做了些什麼事?
我之所以稱呼我父親為老爹,實則因為他年紀也著實不小了,現已滿了五十歲了。對於這一點,我也很是不解。因為在他那個年代,人們婚結得普遍較早,而我則是在他三十歲的時候才出生的。其實我老爹和爺爺相比,給我的感覺也還是神神秘秘的。他有很多的事情,我這個做兒子的也不是十分明了。首先便是他的營生,要說他是做什麼的,我就只知道他在經營一家公司,至於是具體是什麼類種的,我就一概不知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也不曾問起,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我們家似乎都不缺錢花。這些事情我也問過我老媽,她對此卻是緘口不言,用他們已經離婚來推辭說不知道。不過,我對她這一番說法卻深為懷疑,然而又不知道他們到底瞞著我什麼。
所以,我看著眼前的這個盜洞,不禁萌生出了進去看一下的想法。他們什麼事都瞞著我,要想他們告訴我那還不等到猴年馬月去?這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來,一步步地抽絲剝繭來找出真相。而放在眼前的就是最好的時機,我老爹不光來過,現在我爺爺似乎也下到這座戮野王宮裡來了。我於是打算也進去看看,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
我和二胖回到了地面,把包里的裝備清點了一下,要用的物件都裝進了一隻包里。棗兒我就沒打算讓他下去了,畢竟這下地宮去不比旅遊,多一個女孩子在身邊便顯得有些累贅。我就留了些食物和水給他,讓他在地上面等著,說我們最多幾個小時后便回來。
等了約半個小時后,估計那盜洞里已經跑進去空氣了,我和二胖才準備下去。
我對棗兒叮囑完一切之後,便和二胖就又下到那盜洞里,只見這條盜洞挖得很是寬大,低身就可行進。但不知怎麼回事盜洞內壁的樹根居然在裡面橫向生長著,所以我和二胖邊走得一邊用摺疊鏟鏟斷阻隔在前面的樹根。鼻子里聞到的是一股泥土的味道,腳下也積了些水,一趟過就變成漿湖。但好在這條盜洞並不長,只約有二十米的距離,很快我們就走到了金剛牆的邊上。只見那金剛牆上已經開了一扇一人來高的小門,上面遍布蛛絲網。我拿著電筒朝裡面照了照,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太清楚……
「老十,」二胖看著那「門」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好像不是金剛牆吧?」
「的確,」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因為這金剛牆是死人放棺材進去的道兒,所以也是整個地宮與外界的通道,其目的主要就是防止賊人前來盜挖。以至於但凡金剛牆所留的「小口」都是愈小愈好,而我們眼前的這「金剛牆」卻是開了扇一人來高的門,感情留這麼大是怕盜墓賊挖不到怎麼著?
所以,我和二胖便都懷疑我們眼前的這堵牆不是所謂的「金剛牆」。我讓二胖也打開了手電筒,然後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走進那門后才發現,這裡好像是一條甬道,我拿著手電筒往前方射去,只見一條筆直的墓道延伸了出去,消失在了前方的盡頭。我又往我們後方照了照,只見也是一條筆直的甬道,不知道通往何處去的。而我們這個方位,似乎正在這條甬道的正中的位置。不過,進來之後才發現,這地方總覺得陰森森的,老有股涼氣直往毛孔里鑽。我和二胖都沒下過斗,這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身處於這條狹窄漆黑的甬道還真感覺滲得慌,心跳都明顯加快了。
我和二胖繼續向前走,我邊走邊看著牆上,想看看壁畫,因為我知道古墓里大多都繪有壁畫的。但令我覺得怪了的是,這條甬道的牆壁上居然光潔一片,連個字都沒有,就更別提壁畫了。對此,我很是費解,這太不合常理了,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各中原因,只能繼續著往前走。
這條甬道還挺長的,大概怎麼著也有一百米左右吧。只用了三分鐘我和二胖便很快的就走到了盡頭,頓時前方一個「十」字路口豁然顯現了出來……
開始我和二胖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走那一條,我略微思忖了一番,便毅然決定:「我們直走,選中間那條!」
於是我就和二胖選中間那條走了進去,瞬間我們便被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三分鐘后,又一個十字路口出現了。「走中間那條!」我說。
……
兩分鐘過去了,前方又擺出了一個十字路口。「選中間,接著走!」我又說。
……
這一次我們都走得較為倉促,僅僅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就走完了這條甬道,可這一次,在前方等待著我們的,居然又是一個十字路口!!
「啷個搞起的?」二胖一副焦躁不安狀:「怎麼這麼多的十字路口?」
我看著擺在我前面的三條墓道,這心裡也打起了鼓:難道,我們在這十字迷宮轉悠迷了路?
「不好!」我頓時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感襲來:「老二,快!咱們往回走,不能再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