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短火
我看著手中用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一時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二胖他剛才被那鬼臉蛛給折騰得夠戧,現在靠著墓牆躺在那裡就跟一團爛泥一樣,他揉了揉胳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說道:「這……這是槍!」
「槍」?我立即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感覺這東西還挺有分量的,像是鐵器之類的東西。帶著疑問我就將手中的紅布給一層層地打了開來,這紅布外邊還用麻繩給裹上了一張塑料膜加以防潮,看來二胖對這東西倒挺上心的。
揭開來之後,只見紅布之中赫然躺著一支「短火」。所謂的短火其實就是一把被踞了槍管的獵槍,這東西便於攜帶,現在的獵人身上一般都會佩戴一把這個,以備不時之需。因為獵槍這東西不能連發,你放一槍又得裝填老半天,不少老一輩的獵人就是因此而喪命的。而配上一把短火在身上,則能有效地不讓自己限於險境,至少能拖延一點時間以供填充彈藥。
而我手上的這支短火約有小臂這麼長,槍身和銅製手柄上的花紋都已經磨得差不多了,看來頗有些年頭。這支短火我認得,是二胖他爺爺的,平時那老爺子可是睡覺都把這東西放在枕邊上的,沒想到這次卻被二胖偷恐摸藏地給帶出來了。
不過這東西,威力確實不可小覷的,只要是火藥和鐵沙填充得夠分量,就近的話,一頭野豬的腦袋都能夠轟得開。
「裝彈藥沒?」我轉過頭問他。
「裝了!」他撐著身子往牆上靠了靠,然後把我的手電筒給拿了過去,「我杵了好大一筒鐵沙和火藥在裡頭,革命的重擔就交給你手裡了,我實在不行了,得歇會,我給你打著電筒,你給我銃死它!」
我大喜,有了這東西就好辦了,就算轟不死那隻鬼臉蛛,這發出的聲音說不定也能嚇退它。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我又聽見背後傳來鬼寶一聲極為高亢的唳叫,我立時覺得不妙,恐怕鬼寶已經遭難了。急忙一回頭,只見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又出現,只見那隻鬼臉蛛的腹部竟然已經高高翹了起來,就跟那蠍子的尾部一樣,而鬼寶則已經被捆成了一個白色的絲球!然後被那鬼臉蛛從腦袋上給扯了下來,眼看著高舉著的那隻大螯牙就要扎到鬼寶身上去了……
不好!我見狀急忙沖了上去,可隨即就發現還是晚了一步,就在我衝到那蜘蛛跟前的時候,只見它就已經用那根尖銳的螯牙刺入了那團白色的絲球里。
「**!」頓時我就急了,一股無名火在胸中燃燒,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掰開短火上面的撞針對著我頭頂上那大蜘蛛的鬼腦就去了,誠心想一銃轟死他,好給鬼寶報仇……
而恰好的是,此時那鬼臉蛛也發現了我,一張有著八隻眼的大臉瞬間就湊到了我的頭頂,估計它是想用那副口器直接咬死我。
我身上的汗剎那間就全給冒出來了,危險的場面使得我大腦一片空白。
但所幸的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亡時刻,我已經扣動了板機,只聽見一聲劇烈的聲響,我高舉過頭頂的那隻短火便好像炸裂了開來的一樣,隨即我立時察覺到手臂一麻,整個人便沒有知覺了……
朦朧之中,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奮力地將眼睛睜了開來,印入眼帘的便是二胖那一張充滿焦急之色的豬頭臉。
我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直感覺身體一陣發虛,提不起半點力來,而且額頭就好像被人給當頭一棒了一樣,疼得發暈。
「老十!」二胖扶著我的肩膀一陣猛搖,「真有你的,沒想到那大蜘蛛居然被你給幹掉了,你沖得很!」說著還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幹掉了?我搖晃著站起身來,只見一旁的地面上,赫然躺著那一具鬼臉蛛的遺骸,只不過那張「鬼臉」已經變成「爛臉」了,因為當時我幾乎就是貼著它那臉上開槍的,所以二胖那支短火所爆發出來的威力一點都沒浪費,全沖著那張鬼臉去了。現在那蜘蛛整個腦袋已經被轟得稀爛,黑糊糊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樣子來了。
遠遠地看去,就跟那被人一腳給踩爛了的螃蟹一樣,就只剩下幾條長滿黑毛的肢腳尚且完整了。回想剛才那鬼臉蛛還不可一世樣,現在卻變成了這部田地,我和二胖不由得相視一笑,看來人民的力量還真是不可戰勝的。
這時我又突然覺得有什麼粘稠的液體流進了眼睛里,我順手一抹,只見滿手都是血,而且我發現虎口也被撕裂了一大片,鑽心的疼。二胖那心實在是太厚了,我問他填了多少火藥鐵沙在那隻短火裡面,他卻說居然有半根槍管之多。我估計當時的情況就是二胖把火藥放多了,從而導致了炸膛情況的出現,而我方才情急之中卻根本又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所以那支短火就炸飛磕到我額頭上了。
二胖現在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四肢並用地把那隻躺在鬼臉蛛屍骸旁的短火給撿了過來,拿在手中心疼了好一陣,我見那槍管都已經炸開了,但好在槍柄還算厚實,安慰他回去安上一根鐵管就行了,但他卻說這是他爺爺的心愛之物,怕弄壞了不好回去交差。
我見他一副沮喪的樣,拉著張苦瓜臉,便挖苦他:「別弄得跟死了媳婦一樣,不就是一支小獵槍嗎?這東西可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了他應有的作用,要是你爺爺知道這東西還救過他寶貝孫子的命,我想不會怪你的。怎麼著這孫子也比槍重要吧?你說對不?」
二胖聽后,淡淡一笑,便把那支短火重新用紅布包好,然後把牆角的那兩隻給拖了過來並又放回了包里。
現在的我們早已是精疲力盡,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坦露的地方就沒有一處皮膚是好的,到處都滲著絲絲血漬。我和二胖靠在背包上本想歇了一會兒的,可誰料危險剛一過去,整個人瞬間就放鬆了下來,腦袋昏昏沉沉的。我本想和二胖說些話的,可到了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眼睛直感覺一陣發粘。於是我關掉了手電筒,便就和二胖都睡過去了……
睡了大概有兩三個小時,我就被凍醒了,我看了看手錶,已經又是午夜了,這個時候氣溫本就比白天低,更何況這裡又是在幾十米以下的古墓里。我身上的外套早就在那「盤絲洞」里燒掉了,現在只剩下一件t恤衫,凍得我牙齒直打顫。於是我便想起來活動活動,蹦跳一下,好讓自己能暖和點。我努力地靠著牆使自己站起身來,感覺兩條腿軟得實在不行,就跟那灌了鉛一樣,挪動一步都尚顯吃力。
躺在地上的二胖此時呼嚕打得正酣,穿著一件單薄的背心,自打來這黑竹溝里他就這裝束,看來說胖子肉多不怕冷還真不是蓋的。我蹲下身推了推他,沒醒,看來睡得挺沉的,於是我便使勁地往他那肥胳膊上一掐,他這才徐徐地醒了過來,揉著眼問道:「啥時候了?」
「半夜了,」我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把旅行包替他背上,「我們還是進那石室里去吧,看看有沒有路,我記得石室里還有一扇石門的。」
手電筒里的電池電量消耗得極快,我擰亮了之後沒打一會兒,就發現光亮已經變成了暗淡的橘黃色了,我對著自己的眼睛一照,甚至都感覺不到刺眼。於是我就將手電筒里的電池給卸了下來,然後放進嘴裡用牙齒咬了咬,這種土辦法可以暫時讓電量變強一些。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手電筒肯定維持不了多長的時間了,到時候要是還沒能夠找到走出這座古墓的辦法,那可就慘了。具體的情況會怎樣,我不敢想,那一定非常恐懼。因為毫無邊際的黑暗會慢慢地蠶食掉我們的理智,讓我們瀕臨崩潰,最後困死在這座古墓里。
我朝著墓道對面的漢白玉石門照去,只見那裡面的石室黑幽幽的,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甚至我都有了那裡面還有一隻鬼臉蛛的錯覺。墓道里濕度極重,陰冷得都讓人起雞皮疙瘩了,寒徹透骨。
而就在地上鬼臉蜘蛛那堆屍骸旁邊,有著一個裹著銀白色的絲球,那裡面就是被包著的鬼寶了。我和二胖走了過去,看著地上的這顆絲球,彼此良久都沒了言語。這麼久都不見裡面的鬼寶有任何動靜,想必已經不行了,畢竟那鬼臉蛛螯肢內分泌的毒液是十分厲害的。
但二胖看了一會了,卻又猛然發現了不對勁,他說:「我怎麼覺得這東西好像變大了啊?」
變大?經他這麼一說,我立刻蹲下身來,用手一摸那顆白色的絲球,隨即直感覺竟然還非常燙手,就好像是一顆巨大的煮雞蛋一樣。我拿著手電筒貼著上面往裡照射著,只見這團白色的絲球裡面,裹著的赫然是一團紅色的東西。
而且最關鍵的是,它竟然漸有愈發變大之勢,因為我隨即便發現這顆白色的絲球它居然「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