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扳機
幾具屍體穿著的都是戰國時樂姬的衣服,身上的淺黃藂羅衫雖都快爛光了,但我還是能看出些摸樣來,應該是戰國秦朝的服飾。屍體面相極其丑異,雖軀幹大面積已然爛朽,露出了黑漆漆的骸骨,可頗為奇怪的,圍著我們的這幾具屍體有個最醒目的地方;我看到無一例外,每一具樂姬舞屍的頭部都帶著一個黃銅面罩,上面雕刻著火雲雷紋,口部位置的開口更是裂開至耳根,似笑非笑,陰煞十足。黑幽幽的墓室之中,我們被五具粽子包圍著,一雙雙黑洞洞的枯眼毫無生氣地看著我們;我清楚地感覺到,棗兒被握著的手都在微微地發著抖,而我手心裡,則早就沁出了冷汗。傀儡一般的舞屍,就像是被線提著的木偶一樣,晃悠悠地站在我們四周,醉鬼似的走了幾步,卻突然聽了下來,一個個歪著幾乎空殼了的畸形頭顱,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事情突然出現了緩機,我見狀將身子靠近了阿白,低聲問道:「怎麼辦?這些東西絕非善類,你別說是來請我們進裡邊那間墓室里喝茶的。」「接下來就只有見招拆招了,放機靈點。」說完他就塞給我一樣東西在我手裡,「拿著!」那塊東西涼冰冰的,似乎是塊鐵器,墓室里光線不好,黑仔和阿白又全將燈打在周圍的舞屍身上,瞧不太清楚。待我我拿到眼皮子底下一看,赫然是一把銀色的左輪槍,居然還是帶望遠鏡的那種。「會用不?」阿白握著一把和我手上這支一模一樣的左輪槍,左手橫曲著肘部,右手持槍擱在手腕之上,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當然會了。」雖然老實說我的確是沒玩過真槍,但也不願被那小子看扁了去,嘴上便逞能道。怕他不信,正欲再說些什麼時,卻聽到四周的甬鐘聲急轉直上,方才還是緩慢的樂音突然之間峰迴路轉,狂響大作。愣神之間,周圍的舞屍一改先前的獃滯,迅猛地圍過來了!右邊的黑仔勃朗寧手槍「啪!」的一聲脆響,距離之近,震得耳膜「嗡」了一下。餘光一掃,黑仔面前那具離我們最近的舞屍軀體猛地一頓,直直地倒了下去。我剛才看得分明,青銅面罩火光一閃,子彈擊中了那具舞屍的頭部,看來這黑仔還真有兩把刷子。小理「傻愣在那兒幹嘛?」左側的阿白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就幹掉了一個,「快!射那粽子的腦袋!」我這才回過神來,慌亂之下,就看到我面前一具舞屍撲了過來!那具舞屍就像喝醉酒了一樣,扭著身子移動的速度卻飛快,一愣之下,就到了我跟前。我看著那具舞屍感覺噁心得緊,只見滿頭灰白色的屍漿從顱縫中溢出,乾枯的長發遮掩了大半張黃銅臉,順著稀疏的髮絲滴答滴答的流淌得滿地都是。忽然一陣冷汗從我身上冒出,感覺頭髮都豎了起來,背上一陣陣地發冷,本想舉槍就射的,卻發現渾身似乎都僵了,動作一下就遲緩了下來。看得膽顫心驚的我,終於把心一橫,握槍抬起手正對著朝我奔過來的舞屍腦袋時。食指一用力,卻感覺扳機卡住了,竟然怎麼用力都扣不下去!「靠!」我罵了一句,心說不會吧,「早不卡,晚不卡,偏在這緊要關頭,莫非阿白存心想整我冤枉?弄一西貝貨給我使?」我拿左輪槍擺弄得滿頭大汗,不停地拍打著槍身,怎麼都扣不動扳機。猝不及防之下我一抬頭,立時就發覺頭皮硬起來了,我看到一長滿是血污的臉出現在我眼前,兩隻眼眶掛著幾隻蛆蟲死氣沉沉的看著我。小理那具舞屍離我近在咫尺,差點就貼我臉上了,惶恐之下,我叫著往後退了一步,四人圍著的圈形瞬間就被我給沖亂了。不料我這一後退,剛好點背踩到地板上的屍蠟腳印上。整個人穩身不住,摔了個人仰馬翻。這一下摔得極重,屁股是直接著地的,估計磕著尾椎骨了,疼得我齜牙咧嘴。棗兒在身後險些被壓著,見我摔倒了立馬來扶,正掙扎著要爬起來,只聽身旁「吱!」的一聲,黑影一閃,就掠到我身前去了,是鬼寶!我顧不得自己摔得怎樣了,搖晃著站了起來,驚訝的發現,鬼寶正和那具舞屍在地板上滾來滾去,廝打成一團,屍漿塗得滿地都是。我見此番情景大駭之下,焦急地拿著槍對著前方,卻發現還是死命都扣不動。頓時我就一陣火氣上涌,朝一旁的阿白吼道:「你這啥破槍啊?咋沒法使?」幾人圍著的隊形已被我衝散,給幾具舞屍有了可趁之機,侯瞎子拿著撞錘左多又閃,一副招架不住之相,阿白見狀舉槍替侯瞎子那邊解了圍,回頭把槍奪了回去,一驗看便道:「沒使過就沒使過,裝什麼b,彈巢閉鎖都沒開,你射個屁!」說罷他打開了保險遞給我,叮囑道:「雙手瞄準了再扣扳機,這槍后坐力大,不然你單手握不住。」我忙接了過來,瞄著和鬼寶撕咬著的那具舞屍。他們打成一團,我瞄了半晌,卻遲遲不敢扣下扳機,怕誤傷了鬼寶,一旁的棗兒見著了輕輕的喚了聲:「鬼寶!快回來!」廝打得正酣的鬼寶聽到棗兒喚他后,只略一遲疑,便迅捷地退了回來,我見此大好時機,自然不肯放過,情急之下居然冷靜下來了。果斷地雙手握槍,瞄準,只感覺雙臂一麻,啪的一聲,一個點射,正中那具舞屍的頭顱,那粽子掙扎的幾下,便軟下去了。我又向四周一看,黑仔和阿白身手果真不一般,不消幾下,就把其餘幾具舞屍全都放倒了,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侯瞎子沒折騰幾下就累得不行了,杵著木撞錘蹲在地上喘得厲害,很久才緩過來。我看了下鬼寶,精靈了許多,又恢復了他那副活潑可愛的乖巧樣;哭笑不得的是,也不粘我了,沒事就在那兒蹭棗兒的褲腿。就是棗兒的狀況還是有些讓人堪憂,還是不太肯說話,老感覺提不起精神。黑仔把槍別回了腰際,又開始研究起地上的舞屍起來,這小子總是一副「研究生」的樣子。我就納悶了,屍體有什麼好研究的?難不成你還能摸個明器出來?本想去問問他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就他那副樣子,我估計問他也不一定有結果。阿白這人還比較隨和,我把槍還他,他接過說,剛才他發現墓室四周的墓牆上俱為樂姬笙舞圖,畫中清晰可見秦朝時舞姬的胭脂容貌,而荊紅與畫中胭脂在牆上更為鮮明耀眼,腥紅異彩,極具另類。他推測,這些舞屍肯定是戮野王請當時的術士施以密宗古方,封住魂魄,然後塞進甬鍾之內的。其終極目的,就是為了截殺掘墓之人,因為覲見其財寶之人一旦毫無戒備之時,總會做出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來,誰料到侯瞎子這人財迷心竅,第一個觸了霉頭。我問他那黑仔在舞屍上研究些什麼時,他看了一眼,卻搖頭笑道:「說句老實話,我也不太清楚。我這搭檔就這樣,沒事就愛研究些古屍蟲蹩之類的,職業病。」他這話明顯隱藏著某些東西,似乎不想讓我知道些什麼,他既然不肯說,我也不便問。正感覺有些沮喪時,頭頂上卻好像有什麼粉末掉了下來,我伸手一接,居然是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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