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杏出牆
不!也不對!看自己滿身的傷痕,打得實在是不輕,若只是失手打了公婆,這一頓懲罰也已經夠重的了,為何還要休妻!再說了,若是故意凌虐公婆,那麼侯府上下都應該知道的,回雪又怎會說侯爺是冤枉了她呢?好象也不通!那麼最後一種可能就是,侯爵夫人紅杏出牆了!被侯爺知道,打了一頓,休回了娘家!偷情自然是瞞著人的,服侍的丫環不知道,也說得通。而侯爺肯定也是證據在手了,所以才一怒休妻。
蘭鵑鬆了口氣,總算理出點頭緒來了,但她隨即就惱火了,休了就休了,那個離了你還餓死了不成,犯得著把人打成這樣么?蘭鵑最恨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梅素馨的丈夫就經常打她,讓蘭鵑十分鄙視,不想自己還魂的身體的原主人,也有這樣一個丈夫!蘭鵑心中暗暗叫苦,我怎麼這麼倒霉,走到哪裡都遇上這種垃圾男人!這也更堅定了她傷好后出逃的打算!我就不信沒了這種男人,誰還能真喝西北風去了!
決定了出逃,卻也不能這麼毫無準備地走人。因此在身體稍微好了些,蘭鵑就決定下床走走。還有,那人的容貌雖然看見過了,嗓音卻沒有試過,唱戲的人,嗓音可比容貌重要多了!當然若是嗓音不行,也絲毫不會妨礙蘭鵑的出逃計劃,她就決定憑著自己全本背下的十多出越劇劇本,做一個劇作家,去當師傅教徒弟。雖然錢可能一時不是很賺得來,但應該不會餓死吧!當然,若是自己能唱,那就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第一次下床並不順利,不知是床上躺久了,腳力不濟,還是身子果然虛了,體力不濟,反正結果都一樣,蘭鵑險些栽倒在地上,把回雪嚇得半死,高聲尖叫起來,於是另一個丫頭也跑了進來,和回雪一起將她重新安置到了床上。
坐在床上調息了一會兒,蘭鵑依舊要下床,回雪哀求了:「小姐!等身子好了再下來吧!何必急在一時呢?」
蘭鵑瞪了她一眼:「總躺在床上,這身子能好得了嗎?這裡既然是他的地方,我能住得心安理得嗎?」
「小姐!」回雪低了頭,「侯爺也是一時氣糊塗了。」
「氣糊塗了就可以把人打成這樣啊?」蘭鵑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他要休就休了,打成這樣是什麼意思啊?!」
「小姐!」回雪吃驚地抬起頭來,「這不是侯爺打的!侯爺連家中奴僕都不打,怎麼會打您呢!」
「啊?!」蘭鵑吃驚不小,暗暗懊悔,話多果然不好,終究還是露了馬腳了。但她反應極快,索性裝傻了,「不是他,那還有誰?難道是我自己打的不成?」
回雪滿臉的驚訝:「確實不是侯爺打的!那晚小姐一個人出去,回來就是一身的傷痕,侯爺還問了這傷哪裡來的,小姐沒說。過了幾天,侯爺怒氣沖沖地來到正房,寫了休書!怎麼小姐都忘了嗎?」
什麼!什麼!蘭鵑頭大了,侯爵夫人一人出門,連個丫頭都不帶,她幹什麼去了?傷痕不是侯爺所為,那還有誰膽大包天,敢打侯爵夫人?最怪的是,挨了打的侯爵夫人居然寧死也不肯吐露真相!
蘭鵑決定繼續裝傻,她將手指在太陽穴上不停地輕揉著,一臉痛苦地說:「回雪,我也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告訴我,我究竟是誰,是怎麼來這裡的?怎麼你說的,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呢?」
回雪慌忙起身抱住了蘭鵑,含淚道:「小姐是鳳翔府肅王爺的義女,二年前嫁給了侯爺,當時侯爺還只是寧王護衛的指揮使呢!寧王謀反被誅后,侯爺因為棄暗投明,平叛有功,才被封了靖義侯。誰知半個月前,小姐渾身是傷回到侯府,侯爺追問原因,小姐不肯說,侯爺才一怒之下寫了休書,小姐才一病不起的呀!怎麼小姐都忘了么?」
等等!等等!寧王反叛不是王守仁平叛的嗎?怎麼會出來一個靖義侯?而且當初給王守仁擬定的獎賞也不過是封伯啊?這個靖義侯又是什麼人,竟能封侯?
這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嘛!蘭鵑覺得自己整個兒就是暈頭轉向了。以前一直聽說明史是本糊塗帳,還有些不信,歷史無論怎麼改,總要有些靠譜不是嗎?但現在看來,果真不假。自己的那些歷史知識,還是看情況用罷,至於目前,則是眼見為實的好!
因此蘭鵑便假裝怒道:「休了就休了,他又將我扔在這裡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看死了我,離了他就活不了了嗎?!」
回雪大驚,看來侯爺料得沒錯,小姐果然不願留在這裡:「可是當時小姐昏迷不醒,鳳翔府又遠在千里之外,你能到哪裡去呀?」
蘭鵑冷笑著將臉湊近回雪說:「哪裡去?天堂也可去,地獄路更多,為什麼要在這裡?!」
回雪大慟,抱著蘭鵑大哭。不知怎麼的,蘭鵑也莫名心酸起來,但惱恨卻絲毫沒有減輕。不管怎麼說,在妻子重傷的情況下,還要寫休書,這個男人的薄情也是難以原諒的!就算她確實是紅杏出牆了,你就不能等她傷好了再休嗎?你……你這不是活活將她逼上死路嗎?如今你成功了,她確實已經死了。我可不想做她的替身,讓你有機會回過神來再裝好人!
因此蘭鵑手雖輕撫著回雪,口氣卻依然堅定異常:「好了,不要再哭了!你好好扶我走走,我要儘快好起來離開這裡!你若還當我是小姐,就該幫著我,不然,依舊回侯府去,我也不敢使喚你了!」
回雪抹了抹了眼淚,哽咽著說:「小婢是小姐救回來的,小姐到哪裡。我也到哪裡!小姐若是不要我了,我就是一頭碰死了,也不能回侯府去!」
蘭鵑眼睛一亮,然後笑了:「這就對了,既然我們主僕一條心,你怎麼總攔著我呢?好象能在這裡住到死一樣,快扶我下床吧!」說著,自己把兩條腿先放了下來。
回雪忙將繡鞋套在她腳上,然後扶她站了起來。一邊招呼另一個丫頭:「憐兒,你將小姐的披風拿來。」
憐兒很快將衣架上的披風取下,披在了蘭鵑的身上。於是扶著回雪,蘭鵑第一次踏出了房間,有機會看看這個她在另一個時空中的第一站。
這是一個不大的院落,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正房旁邊是東西廂房。比較奢華的是,還帶了個小花園。說是花園,那只是蘭鵑的看法,其實在那個時代,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稱之為花園的。不過只是種了幾竿細竹,修了一個水池。池中種了些荷花,養了幾尾錦鯉,如此而已。
蘭鵑走近竹林的時候,一個僕婦正彎腰在鋤著什麼,聽見聲音忙轉過身來,見是蘭鵑,就跪下了:「小婦人常氏給夫人磕頭了!」
蘭鵑哪見過這陣勢,嚇了一跳,正要彎腰去扶她起來,卻被回雪死死拉住。回雪淡淡地說:「今日天氣不錯,小姐出來透透氣。你先下去吧,要挖筍,一會兒再來!」
那常氏磕了個頭,又站起來福了福,這才恭著身下去了,看得蘭鵑如墜迷霧之中,悄悄地問回雪:「用得著這麼擺架子么?」
回雪冷哼道:「這都是侯府里的人,知道小姐被侯爺休了,有個不狗眼看人低的?!立些威儀,也省得被他們欺負!也好讓他們知道,小姐雖然不是侯爺夫人了,但還是王府的千金,不是誰都可以輕慢的!」
蘭鵑自嘲一笑,這身份還是滿尊貴的,至少比她原來的要好!但是,這個小姐到底叫什麼名字呢?蘭鵑覺得實在不好問。丫頭是不能稱小姐芳名的,而若是告訴回雪,自己病得連名字都忘了,未免離譜。於是這個最基礎的問題,如今成了最麻煩的難題。
不過……蘭鵑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一個辦法,於是盡量平淡地說:「回雪,侯爺既然寫了休書,那休書如今在哪裡呢?你可取來我看!」休書中總有侯爺夫人的名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