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百零五章 紅包
地獄之門
新年的曙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刺亮了我的眼睛。睜開眼，不禁啞然失笑，昨晚和小雨兩人就這麼躺在地板上，看著窗外的漫天煙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好在我這人睡覺比較活，冷了就知道蓋被子，不光給自己蓋了，連小雨都裹緊來了。此刻小丫頭蜷縮在我懷裡，像只沉睡的小貓。輕輕的把小雨的胳膊和腿拿開，身上厚厚的棉衣發出沙沙的聲響，剛想坐起來，小雨醒了，一看我就在身邊，臉蛋一紅，再一摸自己身上，衣服都整整齊齊的，臉蛋更紅了，抱著我的胳膊說道：「哥，陪我再躺一會吧，天這麼冷，起太早幹什麼去啊！」我一聽也是，看看手機，現在還不到八點，確實太早。起身脫了半套，穿著和褲子躺倒被窩裡，對小雨說道：「你也把外套脫了吧，要不然等會感冒。」小雨小臉通紅的嗯了一聲，坐了起來，把身上的羽絨服脫掉了，然後是毛衣，剛要繼續脫的時候，我拉住了她的手，抱著她躺在我身邊，道：「就這樣行了。哥抱著你說說話。」小雨喔了一聲，柔軟的身子偎了過來，額頭抵著我的下巴，幽幽說道：「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皺眉說道：「為什麼這麼說？」小雨嘆道：「我也不知道，感覺你總是躲著我，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你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抱著我了！」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嘆息了一聲，緊緊摟著她，沒有講話。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小雨一直沒有實質性的行動，我總感覺小雨就是上天給我派下來的天使，她只屬於我一個人，我可以給她所有的關懷和愛護，卻不忍碰她。我害怕自己骯髒的雙手一旦碰了她的身體，就會玷污她潔白的翅膀，我不知道把這個聖潔的天使謫落凡間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沒從詩雅入獄的痛苦中完全解脫出來，我不能以這樣的心態去褻瀆天使。不知不覺，兩個人就這麼相擁的睡著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大中午了，小雨穿好了衣服，看著睡眼朦朧的我，張開小手笑道：「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我笑呵呵的穿好衣服，手往口袋裡翻弄著，上衣口袋掏完，再掏褲兜，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尷尬，臉紅脖子粗的搜遍全身上下的衣兜，只拿出幾張塊票，連張紅牛都沒有。「那個…妹子，紅包先欠著，哥以後補！」我慚愧的對小雨說道。小雨皺了皺鼻子說道：「不許欠！」然後從我手裡拿走一枚一元硬幣，自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空的紅包，把硬幣放進去，然後放在貼身的口袋，道：「好了。哥哥已經給我壓歲錢了！」我鼻子有些發酸，強忍著眼淚沒有掉下來，伸出手颳了刮她的鼻子說道：「這麼大了還要壓歲錢，羞不羞啊？」小雨抱著我的胳膊說道：「不羞，再大也是你妹妹！」看著她痴情的眼神，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把她緊緊摟在懷裡，道：「妹子，哥哥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一定！」中午回到小雨家吃飯。下午本來想陪老爺子下棋，一想到還有幾十萬的債務，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慢悠悠的在大街上走。商店都沒有開門，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走親訪友的行人，個個穿著新衣服，喜氣洋洋。旁邊有家自助銀行，我腦中一閃，兜里還裝著卡呢，看看那三十二塊七有沒有漲到三十八！前面一位老太太看我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後，沖我笑笑，然後等取錢的人走了，對我招招手，示意我先來。我對她擺擺手，用不著，真把我當殘疾人士了是不？等老太太取完了錢，我掏出借記卡插到櫃員機裡面，熟練的按了一組密碼，然後點了查詢鍵，等系統讀取完畢，賬戶餘額上顯示了一組數據：500,032.70。我嚇了一跳！整個身體都趴在了櫃員機上，兩隻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緊緊的盯著電腦屏幕，右手食指摁在玻璃罩上，一位數一位數的去數：「個、十、百、千、萬、十萬，五十萬！」我驚呆了，我的卡里怎麼平白無故多了五十萬！是誰？誰在我的卡里存了五十萬？難道是銀行出錯了？此時銀行都已經歇業了，我想查詢都沒機會！再次盯了一眼卡里的錢，沒錯，是五十萬零三十二塊七，整整比上禮拜查多了五十萬！我慌忙拔出借記卡，放進衣服最裡層的口袋，以前兜裡面揣個百八十萬的卡都不覺得什麼，可是現在，這五十萬竟然讓我渾身冒汗，放在最貼身的地方都覺得不保險，皮夾克的拉鏈拉到了最上面，走一段路就要捂一下胸口，看看卡還在不在。哪位好心人大過年的給我這麼大一個紅包？我隱約感覺到，這個人，一定是我熟悉的人！因為我的卡號，沒有多少人知道，小雨當然是知道的，以前每日存款都是用我的存摺，後來我怕賬目不清楚，重新辦了一張卡，算是詩雨軒的公帳卡，營業款都存在那上面了。顯然，以小雨的能力和詩雨軒目前的營業狀態，是不可能有五十萬入賬的，那這筆錢是誰存的呢？我拿出電話打給了小雨：「妹子，你有沒有把我的銀行卡號告訴別人？」小雨緊張的說道：「怎麼了哥？少錢了嗎？」我苦笑著說道：「不是少錢，是多錢了，整整多了五十萬啊！」小雨放下心來，對我說道：「以前紫煙姐姐曾經問過，我告訴她了。」紫煙，果然是你！我有些激動，有些感激，她還是像以前一樣，見不得我受苦，總是想盡辦法給予我一些幫助和關心。掛上小雨的電話，我打給了紫煙，電話接通后，還沒等我開口，紫煙就說道：「鋼子，你看到了是吧？那十五萬就算我借給你的，等你有了錢再還也不遲。」我有些驚訝的說道：「紫煙，你聽我說！錢，我可以當借的，但是不能這麼多，整整五十萬，你讓我欠你一輩子人情嗎？我可不想提你打工半輩子啊！」紫煙楞了，道：「五十萬？你是不是搞錯了啊鋼子？我存了十五萬，劉…別人讓我幫忙存十五萬，兩人加起來也就是三十萬，拿來的五十萬？」我也楞了，我數了好幾遍，根本不可能看錯，就是五十萬，紫煙說一共存了三十萬，那還有二十萬是誰存的？等等，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對著手機問道：「紫煙，你說別人讓你幫忙存，那人是誰？」紫煙沉默了一會，道：「鋼子，你猜不到嗎？」我想著剛才她說的每一個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大叫道：「劉娟！紫煙你是不是幫劉娟也存了十五萬？！她現在在哪？你們一直有聯繫嗎？」紫煙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只能告訴你她很好，聽說了你的事情，她也很著急，轉了十五萬在我的賬戶，讓我代為轉交你。現在任務完成了，你也不要多問了，她不讓我說，我也不想說。」我嘆了一口氣說道：「紫煙，替我謝謝她，也謝謝你！祝你們新年快樂！這錢，我借了！」掛上電話，我再次嘆了一口氣，紫煙，劉娟，認識你們這兩個女人，李鋼今生，無憾了！可是還有二十萬，那是誰存的呢？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拍了拍胸口，裡面放著那張卡，還有詩雅跟我寄來的那封信，閉上眼睛喃喃的說道：「老婆，放心吧，我已經挺過去了！」我悠噠悠噠的閑逛，竟然走到了老三家附近，反正也是來了，正好進去給老三的爸爸媽媽拜年。豐花園五樓，這一頓好爬，以前身體沒事，爬樓跟玩似的，現在腿腳不方便，爬幾層樓跟跑了五千米，呼哧呼哧的直喘氣。按了一下門鈴，一會門開了，一個老太太見到我笑了，馬上拉著我的手說道：「鋼子來了啊！快進屋！」我笑道：「彭叔，阿姨，給二老來拜年了！」強子的父親正坐在客廳看電視，聽到聲音站起來說道：「趕緊進來，不用換鞋，大老遠的你身體不舒服還跑過來，真是有心了！」我坐在沙發上對老爺子說道：「反正沒事瞎逛，順道就過來看看你們了。」臨海的規矩，初一拜年都是空手去，不能拿禮品，因為這天走的親戚都是關係最近的親友，或者是街坊，不需要帶禮品。阿姨捧著一盤子糖果放倒我面前的茶几上，抓了一把塞進我手裡說道：「你最喜歡吃的葡萄乾，給你留著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阿姨，都這麼多年了你還記著呢？」彭叔笑道：「你們這些小子喜歡吃什麼，老太婆都知道。以前跟彭強每次來家裡，你都要跟他搶葡萄乾吃，現在不用搶了，你阿姨買了十幾斤，吃也吃不完。」我抬頭掃了一眼四周說道：「強子呢？」老爺子臉色沉了下來，阿姨也嘆了一口氣，強作笑臉說道：「鋼子，大過年的不提這個，來，吃糖！」我抓著阿姨的手說道：「阿姨，您是看著我長大的，還把我當外人嗎？」阿姨眼圈紅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彭強去醫院了。」我一聽嚇了一跳，失聲叫道：「他咋了？在哪家醫院？」彭叔說道：「他沒事。春妮身體不是很好，去省城的醫院了。」我說最近怎麼沒見到強子，原來是他老婆出事了！我對彭叔說道：「啥時候去的？到底是什麼病，查出來了嗎？」彭叔張了張嘴，沒說話。阿姨嘆道：「子宮癌，晚期！」我一時驚呆的說不出話來，想不到那個賢惠的強嫂竟然病的如此嚴重，當然強子結婚我在外地沒有參加，回來后特意補了一桌酒席，就是在強子家裡，一桌子雞鴨魚肉全都是強嫂一個人做的，色香味比強子這個家傳廚師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見誰都是笑的，也不多話，整天就是忙活，手底下永遠閑不下來，就這麼一個女人，居然得了子宮癌？還是晚期！好人不償命，禍害臭千年。這句話道理很深。因為好人都是奔波的，為生活，為家庭，為事業，為朋友。積勞成疾固然是一種原因，所面臨的風險也比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要多。好人活到八十，人們還是覺得他的生命短暫，廢物活到五十，都覺得白白浪費了五十年的國家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