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說得出的苦，都不是真的苦

聚會的事情過去之後，張義仁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道，白天有招聘會就去投簡歷，沒有招聘會就去上網投簡歷，下午回來給姜麗做飯，晚上收拾屋子洗澡睡覺。

因為有了那次曖昧，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比以往多了點什麼，張義仁偶爾會說起自己找工作遇到的奇葩事情，姜麗也會跟他講一些酒店裡的好笑經歷，他們之間沒有人主動去逾越那道防線，可是這種心靈上的慢慢淪陷，比之前直接肉體接觸更加讓張義仁恐懼，他擔心自己會真的愛上姜麗。

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會有這種想法，希望能有一個風騷無比的女人做情人，恨不得天天在床上大戰一百回合，嘗試各種花樣，但是娶媳婦的話，一定要是賢妻良母，以免給自己戴綠帽子。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最好是娶個處女。張義仁作為一個庸俗的正常男人，也很難免俗。

在東莞找工作，會遇到很多很奇葩的事情，有些時候，你看那些用人單位的招聘啟事，會讓你懷疑他們招的不是員工，而是懷有其他目的。張義仁在人才市場，就曾經見過一個企業老闆給自己招私人助理，要求25歲以下的年輕女性，要漂亮可人，要會做川菜，而且廚藝要好，還要會照顧老人，性格溫柔，薪資倒是給的不低，八千以上。

當時張義仁看到這個，第一反應就是這是這位企業的老闆在給自己找老婆，要不然招個私人助理，卻根本不提工作素質要求，反而全都是私生活的要求？

張義仁當時還在笑這種企業太奇葩，可是沒兩天，他自己也遇到了一個十分奇葩的企業。他去應聘虎門一家企業的企劃宣傳時，筆試最後的作文題目是「感恩」，他寫了一篇關於感恩父母的文章，卻被面試官狠批了一頓。

「感恩是什麼？感恩就是要你們進企業對企業感恩，我把你招進來，你就要對我感恩。」面試官對張義仁說道。

張義仁禮貌的點頭，卻沒有接腔。

他知道自己肯定沒戲了，不過也沒有那麼多的懊悔，一個面試官的理念和素質可以看出企業的企業文化和用人理念，這個面試官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這家企業內部也一定是壓榨員工的理念，因為他們不會認為是員工在為企業創造價值，而是他們在好心為員工提供工作機會，員工要以死報答。

從那家企業出來的時候，他再次遇到了刁難，他背著一個電腦包，被門口的保安當作了偷筆記本電腦的小偷，檢查了半天，又派人去辦公室跑了一圈，問清楚沒人丟電腦包之後，這才放行。他們也沒想想，一個電腦包頂天一百多塊錢，誰他媽沒事兒跑去偷一個電腦包。

還好張義仁沒有筆記本電腦，如果真的隨身帶一台筆記本電腦，這次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些保安在你進門的時候，眼皮都不抬，不看你身上帶了什麼，等到出門的時候，卻像防賊一樣防著你。

張義仁在保安室里被足足了耽誤了快一個小時，連下一家公司的面試都錯過了。從那家企業出來，他的心中有一種無比屈辱的感覺，卻無處宣洩。這就是東莞，因為你是打工者，所以沒有權力和道理講。

那天回去之後，他主動約了陳剛去喝酒，把自己的鬱悶遭遇全都跟陳剛說了一遍，還感慨道：「你算是脫離苦海了，不用找工作了，你不知道這種奇葩的公司有多氣人。」

陳剛滿是苦澀的笑了笑，端起酒杯悶了一口，一句話也沒說。

張義仁覺得自己找工作憋屈苦悶，可是他又何曾想過，去酒店當牛郎的陳剛是多麼的痛苦。如果陳剛是那種可以隨意放開道德底線的人，倒也沒什麼，當牛郎無非就是跟女人上床掙錢而已，但是他偏偏是那種無法接受這種行為的人，卻因為現實所迫，不得不做了這一行。

「我當時真的是太不懂事了，我自己覺得那些痛苦遭遇，在陳剛眼裡，也許羨慕還來不及。」張義仁跟我講到這一段的時候，嘆息道。

「是啊，人從來都是只看得到自己的痛苦，卻看不到別人的苦難。」我回答道。

說得出的苦，都不是真的苦。

這是張義仁在很多年之後才明白的道理。但是現在的他，還不明白。

正當他痛苦於無法找到工作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給他的前途帶來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