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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下班,就不能行使醫療職責,只能見死不救了。
「這個……」
「好了,明主任,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我也想表達一下我們醫生的立場。」樊思荏看到保溫箱里的孩子健康的活動著,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只要孩子平安,比什麼都好。」
明主任一聽這話,就知道她想起了流產的事情,不由得皺起眉頭,「思荏……」
「我沒事。」樊思荏朝她搖了搖頭,說,「我去看一下孩子的父母。」
「嗯,去吧。」明主任看著她離開,無奈地嘆了口氣。
樊思荏走去產婦的病房,敲門之後,聽到裡面應聲,才開門進去:「你好。」
產婦一看到她,立刻坐起來:「呃,樊醫生。」
樊思荏朝她點頭示意,看到她床邊做這個男人,知道那是他的丈夫:「您是周先生吧?」
「是。」男人站起來,上下打量著樊思荏,「你就是那個幫我老婆接生的醫生。」
「是我。」
「那麼,你應該收到律師函了。」男人拽拽的問道。
樊思荏點了點頭,道,「是,剛拿到。」
「其實,我們也不是一定要告你,只是希望你承認自己的錯誤,賠償醫療費。」男人也不想鬧上法庭,認為樊思荏是來跟他私了的,便直截了當,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不上法庭。」
「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樊思荏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道,「當時的情況,您太太和腹中胎兒的處境非常危險。如果等到急救車到場,可能已經出現產婦大出血,或者胎兒窒息的情況。」
「可是,這些只是你的假設,不一定會發生。」男人同樣咬緊了一點,不鬆口,「所以,都是假設性的情況,你完全可以在我老婆身邊安慰她,讓她平心靜氣地等待急救車到場。」
「我正是從專業角度分析,才會給你太太接生。也就是說,當時的情況,接生是最安全的選擇。」
樊思荏知道這對夫妻,其實就是想要賠償。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他們質疑自己的專業性。
「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男人板起臉說,「如果你不願意承認自己處理錯誤,那麼只能上法庭了。」
「我接受法庭公開審判,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如果每個醫生都像您說的那樣,路邊看到有生命危險的人,不及時救助,而是只等急救車的到來,那麼千千萬萬醫學院的學生,學醫到底是為什麼?」
樊思荏的聲音高亢,隱約帶著一絲怒意。
男人不以為然,對視著樊思荏憤怒的眼神,有點心虛,轉頭避開,道,「好了,反正你有你的道理,我們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兒子因為你的處理不當,肺部感染,要住院不說,還要花費大筆的醫療費。這件事我必須追討責任。」
「您可以提起訴訟,這是您的權利,可是我必須強調,我的處理沒有任何錯誤,都是當時最好的應急方案。」
樊思荏說完,不再多做逗留,轉身離開病房。
女人聽到她的關門聲,立刻對著丈夫,道,「老公,我看她說得理直氣壯,我們冒然起訴,會不會敗訴呀?」
「不可能!我找的律師,就是之前幫別人答應類似案子的人。他說得很清楚,當時的宣判就是醫生在下班,或者休假時候,不可以擅自救人,因為那個時間,他們只是普通人,不能行使醫生權利!」
男人早就諮詢清楚了,對這場官司的結果非常自信。
「那就好,我看她說的那麼有道理,還怕我們會敗訴,那麼我們可就要花很多錢了。」
「放心,你要相信你老公,我什麼時候打過沒把握的仗了。」
男人走到床邊,把女人擁入懷裡,眼神無比自信。
另一頭,樊思荏離開病房,回到了心胸外科的辦公室。
葉子喻和樊少傑一腳聽說了這件事,一看到她,立刻關心地詢問:「姐,沒事吧?那個產婦被你救了,還要和她丈夫一起告你?」
樊少傑說話時,給她倒了一杯剛煮好的熱咖啡。
樊思荏撇了撇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是啊,他們一定要我承認自己處理錯誤,然後賠錢。」
「這個情況,換成任何人,都會幫她接生的。」葉子喻正在吃自己的午餐,一邊咬著漢堡,一邊對著樊思荏說,「他們就是想訛錢。」
「其實,孩子的醫療費用,我可以負擔,只是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什麼,怎麼就要向他們道歉呢?」樊思荏接過咖啡,喝了兩口,沉沉嘆了口氣,「不過,這樣的案例之前有過一次,醫生敗訴了。」
「哦,你說的那個案例我知道,也是醫生下班之後,在路上遇到一個倒地的人,需要救助,緊急處理之後,到了醫院出現了感染,所以就告那個醫生在非工作時間救人存在錯誤性,讓他道歉,並賠償了病患各種費用。」
樊少傑說到這裡,有點氣憤,「其實,當時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我非常生氣!著不就是說,我們醫生路上遇到了傷病患,都要見死不救,那我們讀醫科大是為什麼呢?」
「對對對,我也覺得很不能理解。當然這個案子不是發生在我們W市,不知道我們這次會怎麼處理我姐的案子。」
樊少傑苦著臉看向樊思荏,小聲問道,「姐,這場官司如果敗訴,會不會影響你以後的醫療生涯呀?」
「影響也沒辦法,我沒有做錯,難道醫生下班或者休假時間救了人,採用的急救方式,就不符醫生的專業判斷了嗎?」樊思荏覺得作為合格的醫生,任何時間做出的救援方案,一定都是最有利於傷病患的。不管是在職期間,還是離職以後,都是一樣的。
葉子喻立刻點頭,一個勁的認同:
「對呀,對呀!可不就是這樣,我們在醫院做的救治方案,跟下班之後針對突發事件做出的救治方案,都是最有利於患者的。難道我們的醫術,在醫院就是200%的狀態,離開醫院,就只剩下2%了?這真的有點強詞奪理。」
「哎呀,你跟我說沒用,這得看律師和法官。」樊少傑說到這裡,看著樊思荏問道,「姐,你找好律師了嗎?」
樊思荏搖了搖頭,「還沒有。」
正說著,她兜里的手機響了。
樊思荏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立刻接聽道:「喂,秦律師?」
「聽說你遇到麻煩了?」秦燁開門見山地說道,「啟瑞先生讓我做你的辯護律師,所以中午見個面吧,把實際情況跟我敘述一遍。」
樊思荏聽他說到「啟瑞」,心裡感慨啟家接收消息的能力,稍做停頓后,說,「那就在醫院對面的自助餐廳見吧。」
「好。」秦燁立刻答應道,「中午見。」
說完,不等樊思荏開口,已經掛了電話。
果然,秦燁還是非常嫌棄她的。
樊少傑知道秦燁,一看到樊思荏掛了電話,立刻湊上前,「是秦律師要接受你的案子?」
「嗯。」
「哇,那勝算會大很多哦!」
「可能吧。」樊思荏並沒有太在意,心裡知道真正厲害的其實是京門啟家。
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離吃飯時間還有1個小時。
原本今天是休息的,結果被這事擾了自己的好夢。
樊思荏長嘆了口氣,喝掉了咖啡,站起來,道:「好了,你們努力工作,我先回去了。」
「啊?你要走?」
「我休假,不能走嗎?」樊思荏疑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