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活剝
入院,趙宅內一片溫暖,早已用過晚膳的趙家兄弟在院內升著篝火烤著肉,見趙月二人走進來,便故意在他們面前炫耀著。趙高饞得直流口,趙月卻似若無睹般走了進去。
柳氏屋內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斷,趙小玉稚聲嗲氣地撒嬌,看來趙平安今晚又在此留宿了。也是,否則趙家兄弟怎敢肆無忌憚地在外面生火玩樂。
吃過啞娘端來的晚餐后,趙月讓趙高去提水,趙高坐著一動不動。
要是以前,不用她說,他都會準備好,他今天是怎麼了?從進屋到現在就一直悶悶不樂地,是因為趙家兄弟可笑的炫耀刺痛了他的屈辱心?還是因為沒吃飽餓著不爽?
「累了?要不要我幫你洗?」趙月摸摸趙高的頭,心疼地問道。「田裡瘋了一天,可不能就這樣睡下哦!」
「我討厭他的眼睛!我想剜下來。」趙高突然莫名奇妙地陰森道。
「誰?」雖然沒幹什麼活,但又冷又凍地度過了一天,趙月無力理他,踢掉腳上的沉重的泥鞋,懶洋洋地問。
「李木!」
「他怎麼了?」
「他看你。」
「看我怎麼了?難不成誰看我你都不高興啊。」
「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趙月累了,只想快點睡下,笑道:「你當是火眼金睛呢,好了,別鬧了,早點洗洗睡吧,姐累了。」
見他實在不想動,她便只好自己光著腳去提水。小廚房裡正在燒水的啞娘見趙月走來,忙讓出了凳子,趙月感激一笑,坐著烤了會火,暖暖的令她更乏了。
「姐!」在她差點倒下前,趙高及時抱住了她,趙月打了個呵欠。趙高滿肚子的氣在這一瞬消了,想抱她回房,兩人雖然都瘦,但趙高不比她高多少,到底營養不良,努力了幾下也沒能抱起來。
啞娘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手中接過趙月,將她抱回了屋內。趙高正欲替她解衣清洗,啞娘示意他出去。他頓時警惕地瞪著她,啞娘溫和地笑了笑,打了個手勢示意沒事的。
趙高只得去廚房隨便沖了沖,回房的時候,啞娘已經出來了,他連忙跑進去,趙月已經入睡了。替她挑去臉上的髮絲,他托著下巴盯著她看了又看,可怎麼也想不明白李木在看什麼?
次日,趙月醒來,已不見趙高影子,來叫她上工的小翠這次沒有多言,只把趙月領去交給長工便離開了,自己也沒有跟去地里指手畫腳。
「這小賤蹄子越來越自以為是了,擺著黑臉給誰看呢!」其中一個長工婦女不悅地叫道。
身邊稍年輕的女人立即附和,「就是,整天勾引大少爺,真不知羞恥。」
看樣子,昨晚她哭得很厲害啊!趙月撫摸著掌心刺痛的水泡,唇角泛起了冷笑,敢折辱本大小姐,呵呵……
今日的的活和昨日一樣,唯一有變化的,是鄰地李家,掌犁的竟然是李金。他看上去似乎不是很熟練,犁出的溝彎彎扭扭的。趙月望著地里歡跳的青蛙,心想趙高趙高這小子到底去哪了?難不成昨晚餘氣未了?亦或是……
腦海中陡然響起了趙高的話,「我討厭他的眼睛!我想剜下來。」
「李金換成了李木,不會是……」趙月心下不安,立即丟掉手中的棒子。
「喂,臭丫頭,你什麼去?小心我告訴夫人!」身邊年長女工叫道。
趙月冷然掃了她一眼,氣得那領隊的中年女人插腰說不出話來,她一言未發,直接朝李金跑去。「李大哥,請等會!」
李金連忙吁了聲,牛卻沒有停住,反而朝前走去,差點將他連人帶犁扯倒。他連忙大喝幾聲,慌手慌腳總算穩了下來,窘然笑道:「這天下畜生都怕我,就我二弟這牛脾氣……」
「呵呵,那是因為李大哥心疼它,不然它還不乖乖俯首稱……」趙月意識到這詞似乎不能隨便說,改口道:「乖乖聽話!」
「那是!這牛我二弟寶貝得很呢,平時誰都不讓摸一下,誰要是敢騎到它背上,鐵定打斷他的腿!有一次我小弟調皮爬上去了,被他揪下來狠狠抽了一頓!」
「呵呵!」趙月呵笑著隨意問道:「怎麼今天木哥哥沒來?」
「他啊,昨晚回來飯都沒吃,跳池塘里泡了很久,這大冷天的,還真把自己當大水牛了,倔得叫都叫不起來。結果好了,今天受了風寒起不了床了,這活又不能拖。」李金和藹可親的笑了笑,「小丫頭,這冷的天要你出來幹活,真苦了你了。」
看來李家果真缺個妹妹啊,起碼這兄弟倆對她的態度比趙家兄弟不知道要好幾百倍。趙月擺擺手,柔笑道:「我就來混個饃饃,幹不了什麼活。」
「嘿,這樣啊,你等著我……哎!」
等什麼他還沒來得及說,牛已不耐煩了,似乎嫌棄主人的懶惰,昂著哞了一聲,踩步向前走去。
午飯,依然是饃饃稀飯清菜,份量比昨天稍微多了一點點,肚子卻仍然空蕩蕩的叫人難受。各家各地的長工們趁這會便尋了處樹蔭,聚在一起閑扯的閑扯,打旽的打旽。
趙月喝完竹筒里的最後一滴水,便朝路的盡頭走去。聽他們說,那邊有一口山泉。
果然,穿過長長的田壟,盡頭處有一條小路上山,緊挨著路的便是一條溝。有人用竹筒從石縫裡接出了一線泉水,叮叮噹噹的落在50cm左右的小潭內。
趙月接了點先嘗了口,果然比以前買的什麼天然礦泉水好喝多了,水溫不冷反暖,微甜,口感極好。剛接好一筒準備回去,趙月突然聽見了山上傳來的腳步聲,謹慎望去,卻是李金提著只灰兔走了下來。
「是你啊,別走等等!」李金熱情地將趙月帶至泉邊一處光凸凸的大石頭上,搬了個石頭讓趙月坐下。趙月不懂他要幹嘛,他笑道:「剛剛還擔心沒法叫你過來,這會來得真好,烤只兔子給你打打牙祭!」
不等趙月拒絕,他便抓過兔子將它掛在樹枝上,取出一把青銅小刀,乾淨利落地動起手來。看著兔子被活活剝皮時痛苦掙彈,整個兒血淋淋的樣子。趙月不忍再看,別過頭去。
李金意識到自己的兇殘嚇到小姑娘了,連忙拿去偏遠角落,再回來時,順便抱回了一小捆乾柴。
「剛才嚇到你了吧。」
「沒事!」趙月已恢復了平靜,弱肉強食本就是生存規則,人為了活下去,別說是吃動物,就是吃人,也是有可能的。手段殘忍又如何?王氏命人勒死趙月的時候,那人恐怕連半點憐憫都沒有吧。
然而這會想起,在她回來之後,似乎再也沒有見到那王管家了,很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