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蹤
227年12月,對於當時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芸芸眾生而言,不過是辭舊迎新的時刻,但對於那段歷史而言,卻非比尋常,因為正是自由島上那慘烈的一幕使歷史的天平開始傾斜。
美利亞合眾國,紐堯克市,一個地下密室里。
40多平方的橢圓形空間里,價格不菲的水晶燈將光線均勻撒在正中央橢圓的大檀木桌上,奇怪的是房間里除了桌子再無其它陳設,使得四周的牆壁上環繞一圈的監視屏格外顯眼。
監視屏上有不少顯示的是身著防護服的科研人員正往來忙碌,而更多的則是駭人聽聞的怪異生物,有的裝在一個個大大的玻璃培養皿里,有的則被鐵籠緊鎖。
此刻,一個黑衣女子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背對著桌子,而她那身沙漠地區阿拉伯婦女的習慣裝束多少顯示了她的身份,但世上幾乎沒有人見過那張掩在黑紗下的臉。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身影輕輕的推開了房間的門,靜靜地站在木桌的另一側,兩個人就彷彿石雕一般佇立著,竟讓原本柔和的水晶燈也沾染了幾分死氣。
「什麼事?」女子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主人,B21區的血侍者失去了控制,蟻群正被大量消減。」男子一雙泛著詭異黃光的眼睛深深的低著頭。
「查明原因。」女子的語氣變得陰冷起來,黑紗包裹的手微微一抬。
「是!」高大的身影如蒙大赦般的低著頭倒退到門外,之後雙手輕輕的關上了門,當門閉合的一剎那,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於是手指上最後一塊烏黑的指甲終於脫落下來,那男子趕緊撿起指甲,裝進上衣口袋,疾步離開了。
自由島上,原東華酒店,801房。
約翰.斯特朗上校拖著疲憊的身子斜躺在床上,一手正舉著一個微型錄音筆自言自語
「.………我執行了對自由島突現的大批變異體的處置任務,東華方面派兵炸毀了東華一方通往林區的斜坡,而我也同樣炸毀了原本我方一側的斜坡通道,這樣便使整個斷崖地帶與林區形成完全意義上的高度差,完全割斷了林區變異體對我們的威脅,同時將佔據我方基地的變異體孤立起來,也為後續的研究保存樣本。
之後我方與東華盟國一方劃分了處置區域,我盟國的直升機對新西勒一方所在的區域發射了大量的燃燒彈,使變異體和藏身的林區一同化為灰燼,而東華一方則對另一半林區進行了相同的處理……….。
最後特別提醒,需要知會國內情報人員,留意可能潛逃回國的林莎和她的保鏢,再有就是可能出現的四個東華少年。」
錄完最後一句話,約翰.斯特朗把錄音筆往枕頭下一塞,眼一閉竟自睡著了,畢竟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每一刻都幾乎要將人的神經綳斷。
同一時刻,在浩瀚的西太平洋上,一艘屬於紐堯克全球貨運公司的集裝箱貨船正迎風破浪,向著美利亞疾駛。
船長室里,四十多歲,黑紅面龐的「堅守者」號貨船船長西多姆心有餘悸的看著坐在椅子上正泰然自若的三男一女。當途徑澳坦利亞海域的西多姆,在夜色掩映下將老闆的女兒和保鏢從快艇接上貨船的時候,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幾條黑影瞬間就竄上了貨輪。
開始還以為是澳坦利亞的特工來抓偷渡,在各個碼頭都小有名氣的大副「怪獸」斯蒂芬伸手就要擒拿來人,而水手西蒙也趕緊掏槍,結果西多姆再回頭看時,兩員幹將都一聲不吭的趴在了甲板上。
如果不是林莎和鄭東招呼打得夠快,自己的脖子後面颳起的那陣勁風肯定把自己也干趴下了。
如同公司下轄的很多船長一樣,西多姆對老闆的心腹鄭東十分熟稔,儘管鄭東聲稱那四個少年是船長沒見過面的小姐的朋友,但像西多姆這樣的老油條上眼一打量,就知道來人不簡單。
細看來人,女孩子罕見的清秀,左邊高挑身材的少年相貌英俊,眼神卻異常犀利,右邊坐著的則是一抬手把斯蒂芬放倒的強壯少年,只有最邊上坐著的那個傢伙一幅倒霉樣,也就是這傢伙剛見面就要參觀船長室,之後不僅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反而跟自己的酒精咖啡壺較上了勁,非要來一壺。
在另一側的沙發上,林莎正和鄭東面面相覷。
「你們不用管我們,隨便隨便,有什麼話儘管說,我們不會介意的。」咖啡煮好的時候,志得意滿的易風一邊將咖啡小心翼翼倒進面前的幾個杯子里,一邊沖著船長和林莎他們嚷嚷,那情形就彷彿他才是這間雅室的主人。
疲憊不堪的林莎將身子往沙發背上靠了靠,噘著嘴唇,狠狠地瞪了易風一眼,表情兇狠卻是敢怒不敢言。
本來林莎和鄭東跟隨眾人一起乘飛機降落在澳坦利亞的摩爾市,軍方處於保密的考慮,將二人與其它絕大多數人都臨時監禁在了機場所在的軍事基地。
由於隨行的東華醫學家朱老教授身份特殊,而易風幾個又被李樹一教授特別關照過,所以他們便被安排進了由東華企業出資在摩爾市興建的星光酒店,沒想到易風卻堅持要讓林莎和鄭東跟他們一起,在經過一番交涉后,自由島隨飛機過來的善後負責人答應了易風的要求,但前提是必須由美利亞方面派員進行監管,為的就是怕這兩個人跑了,讓美利亞政府成了這場悲劇的替罪羊。
就這樣,在林莎和鄭東被分別安置到易風三個和葉天語的隔壁之後,酒店整個第九層乾脆直接被自由島善後組的人給包了下來,這一層的各個通道口也多了不少彪形大漢。
安頓下來之後,鄭東敲響了林莎的房門,臉上還留有依稀淚痕的林莎驚訝的打開門,把鄭東讓了進來。
起來對於林莎而言,鄭東甚至比林芝覺更加相熟,這主要因為林芝覺私下有些事業是見不得光的,怕有仇家報復而殃及子女,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托鄭東代辦。
「鄭叔,什麼事?」對其父背景一無所知的林莎顯然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莎莎,我們不能繼續呆在這裡,要想辦法離開。」鄭東表情頗為嚴肅。
「為什麼呀?」林莎一臉的沒肝沒肺。
「你沒看見我們實際上是在被軟禁嗎,而且據我推斷,為了救你如今生死不知的那位小姐應該是有背景的人,說不定這次島上的劇變也會牽連到我們,繼續呆下去對我們有害無益。」
「那個叫易風的不是還特意把我們安排到這個酒店嗎,應該不會那麼嚴重吧!」
林莎一臉無辜看向眼前唯一的親人。
「你以為他那麼好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少年是那位小姐的親人,他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讓我們呆在他的視線之內,那位小姐因我們而受傷,有些事情自然也就會著落在我們身上。」鄭東不愧是老江湖,對時局有著清醒地判斷。
「怪不得,我老感覺那傢伙不像什麼好人,那我們該怎麼辦?」林莎雖然相對單純,卻並不傻。
而鄭東豎起左手的食指放在嘴邊,右手輕擺,做個噤聲的手勢。
此時,在一牆之隔的客房裡,常飛在感覺到鄭東走出房間去找林莎之後,三個人便及時轉移到了葉天語的所在,等葉天語一字不漏的複述完隔壁房間兩個人的最後一段對話后,三雙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盯住了易風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畢竟是出道以來第一次有人對易風做了中肯的評價,儘管是背地裡的,卻十分之經典————「不像什麼好人!」
還沒等易風發作,天語擺了擺手,知道隔壁還有話說,沒料到葉天語聽到的卻是鄭東打電話叫外賣的聲音。
「您好,請幫我送一份千層餅………什麼沒有……..聽台島賣香燭的朋友介紹過,說你們可以定做……..貴,貴不怕,我們老闆有金有銀……成色,就怕你不識貨,龍鼎金算不算…..好,13點之前務必送到。謝謝!」
之後就是鄭東開門、關門的聲音,竟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了。
「今晚大家輪班休息。」易風儘管想把隔壁的丫頭撈過來咬兩口,但處理起事情還是一點不含糊。
「看看門口美利亞的那幫傢伙,有那個丫頭片子做累贅,我估計也翻不起多大浪來。」
趙盾這句話大大咧咧的一冒出來,剛好看到葉天語正皺著眉頭對自己橫眉冷對。
「口誤,口誤,我收回,我收回。」
這傢伙習慣性的見風使舵、懸崖勒馬,一雙厚厚的大手趕緊擺的跟搖扇一樣。
「問題在於鄭東。」常飛說話總是簡潔明了。
「對,這傢伙純屬扯淡,叫個外賣都這麼有技術含量,等著吧,估計這傢伙能把狼招來。」在仇朗的諄諄教導之下,易風的談吐頗得仇氏風格的精髓,個中三味也一直是有始有終,以至於最後確實達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境界。
「萬一他們真逃走了,我們怎麼辦?」葉天語最後開了口。
「尾隨。」常飛嘣出兩個字,而易風和趙盾跟著點頭。
「那阿姨呢,要不要告訴朱爺爺?」天語小心翼翼的補充道。
「小姨由朱爺爺看護著,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論朱爺爺是什麼意見,這個仇我都一定要報。」易風一陣咬牙切齒。
「對,沒想到我們剛出道就栽了跟頭,而且傷的還是阿姨,從那裡跌倒的我們就從那裡爬起來。」趙盾也握緊了拳頭,
「我值第一班。」說話的是常飛,而天語則開始收拾行李。
十分鐘后,在酒店專門的套房裡,昏迷的烏蘭靜靜的躺在特製的醫護床上,朱教授的幾個助手往來穿梭,時刻關注著各種儀器上的讀數,而一牆之隔的套間里,上了年紀的朱教授大開著房門,正斜躺在床上小憩,因為趕上颱風,老教授不得不將烏蘭和易風幾個歸國的行程推遲到第二天,而因此延誤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昏迷的烏蘭而言,老教授都不敢大意。
四個人拿定主意之後,易風就鑽進了烏蘭所在的套房,他靜靜的坐在烏蘭的身旁,手裡輕輕握著烏蘭的手,不自覺間滑落的淚滴將白色的床單打的斑斑點點。
但老教授醒過來步出套間的時候,床前已經不見了易風的影子。
「我睡了多長時間?」教授輕聲地向身旁的助手詢問,
那個年輕的少女向老人微微笑了笑,做了一個二十分鐘的手勢。
凌晨4點的時候,星光酒店地下二層洗衣間的門打開了,一根粗粗的纜繩懸挂著一個長長的金屬櫃落在了一堆待洗的衣物上。
之後從金屬櫃里走出兩個人來,正是林莎和鄭東。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鄭東叫醒的林莎做夢也沒醒到,自己竟然鑽進了酒店專門收集待洗衣物的通道里,不僅如此,推開通道門,裡面竟懸停著一台簡易電梯。
來不及詢問,便被鄭東塞進了金屬櫃,最後從衣物堆里鑽了出來,鄭東也不答話,拉著林莎就往外走。
兩個人前腳剛離開,金屬櫃頂部便被劃出了一個圓圈,緊接著四條人影魚貫而下,之後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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