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這個世界能擊敗我的，只有我自己」

趙嬴？

這是誰？各門派的人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陣茫然。

但少年身上的氣勢以及他身邊的兩個打手，能看出的確是大家族出來的人。

「莫非……莫非是哪個隱世家族或者門派？」

王明光心中一突，作為重光門的少門主，他當然了解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辛。當今北斗一朝尊敬廣華、北崆和黃元三派。但原先可還有很多高明的隱世仙家。甚至，還有人傳承傳說中的北斗神劍。

「難道是因為這次大災劫而出來的隱世傳人？」

七星界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相應的災難發生。然後有人執掌七星劍平息大難。廣微和北崆兩脈，就是上一代七星劍主留下的道統。

但這些人救世后各自隱居，指不定有什麼傳人存在呢？

一時間，眾人驚疑不定，不敢輕舉妄動。

端木珵和百里勝看到這一幕，馬上明白少年的打算，於是在旁陪他演戲，扮作主僕三人。

少年彷彿沒有戒心一樣，從馬車跳下來在四周尋覓。最終，在面前碧湖大澤邊上的懸崖，看到一把插在峭壁上的神劍。

寶劍深深插入峭壁，只有一截明黃色劍柄留在外頭。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璣劍？」少年歪著頭，對旁邊廣微派的人發問。

因為少年身上的親和力，金律空下意識回應：「不錯，這就是天璣劍。傳說，上代七星劍主王普前輩，將這把劍插在天涯峰上，等待下一代傳人來取劍。在北斗七劍中，這把劍算是來歷最清楚的。」

端木珵在少年和金律空交流時，默默和澄雲聯繫。「你只要七星劍的其中幾把下落？」

澄云：「幾把，除卻我的天樞劍外。只有天璇劍出現了，那把劍在北斗皇朝手上。剩下五把劍中，天璣劍在天涯峰；天權劍在前朝帝宮遺址；玉衡劍在廣微派中；開陽劍不知蹤跡；搖光劍在北崆聖地。」

隨後，澄雲繼續問：「前輩，這些劍到底有什麼用啊？我可一點劍法都不會，真能救世嗎？」

端木似乎能感覺到澄雲的忐忑心境，畢竟自己和百里勝當初也是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的。於是，他安慰說：「七星劍作為這個世界的應劫仙器。具備轉化煞氣，修正因果的特殊作用。你放心，等回頭七劍主一一出世后，肯定有辦法解決。」

這時，少年憑藉自己的親和力，已經和眾人打成一片。哪怕是重光門的王明光，在趙嬴的籠絡下，也暫時放棄冤讎，眾人坐在一起野餐。

少年來的路上，大包小包買了很多東西，這下徹底派上用場。

「百里，你把爐子給我。」少年大大咧咧，從百里勝手中拿來香爐。

他將某種香料放在裡頭，然後凈手熏香。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你們平日飯前用什麼香？我喜歡用龍柏香，你們呢？」

王明光和金律空一陣無語：「……」

誰家吃飯之前，還有這種考究？

兩人含含糊糊，他們常年修行，怎麼能跟少年這種大家族出來的人比？

只見少年慢條斯理，俯身、凈手、熏香，然後把各種果盤、蜜餞擺上，又在四角各自點上熏香驅除蚊蟲，凈化空氣。

一連串步驟下來，金律空等人嘀咕起來。

「趙嬴飲食考究，言行之間自帶貴氣，絕非一朝一夕培養出來的。」而且，金律空曾經隨師父入皇宮覲見。那時候所見到的王宴，似乎也是這種流程？

「更重要的是，他身邊的下人似乎也習以為常，的確不像是隨便找來的人在演戲。」

如果少年一個人可以假裝，但是百里勝在旁打下手，一步步將行李中的食物有條不紊取出。還有在旁護衛的端木珵，二人分工明確，就好像是進行過無數次一般。而面對少年的種種不靠譜要求，百里勝都能很快做出應對。就彷彿家常便飯一般普遍。

廢話，這些天命者要是連這點經驗都沒有，那些神靈仙君幹嘛找他們幫忙？

百里勝號稱「百戰不敗」，應付一個人還不簡單？

「這傢伙可以啊。」少年看著百里勝的動作，他正在一旁煮茶。瞧他舉止，少年安下心：「這傢伙的茶藝不錯，堪稱入道，看起來能糊弄過去？」

等百里勝沏好茶，少年大大方方對諸人舉杯：「諸位，小弟今年才十三歲，家裡人不讓喝酒。於是，便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等會兒，大家爭奪寶劍是一碼，但現在『相見即是有緣』，咱們一笑泯恩仇吧！」最後，是對王明光說的。

王明光也不願意隨便得罪什麼「大家族的傳人」，於是連連稱是，將方才「重光門冒犯的事」揭過。

少年一飲而盡，隨後說：「其實嘛，我對重光門阻攔天下修行者的行徑並不反對。畢竟，天降神兵，有德而居。未免很多渾水摸魚之人前來搗亂，讓人在門口清理一下實屬應該。不過，重光門那些人太沒眼力價。」

「什麼人該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居然都分不清。我脾氣好也就罷了，萬一碰到幾個殺性重的，他們豈非就送命了？」

端木珵靠在不遠處的樹榦上，聽遠處少年胡吹調侃，將眾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傢伙的心機手段，怎麼看也不像是十三歲啊。而且，你還算脾氣好？剛剛可是一口一個打斷腿啊。」

端木珵低聲嘀咕，突然耳畔傳來贊同聲。

「是啊。」

百里勝提著食盒過來。

「咱倆可是『下人』，不好在那邊吃。所以，我就在這邊陪你吧。」他們倆在這邊就食，邊吃邊說：「天女賜福的力量果然厲害，居然讓眾人連懷疑的心思都沒有？還是說，這小子的手段的確高明？」

「這樣不更好？省事了。對了，澄雲那邊怎麼說，還沒過來么？」

「我問問。」端木珵叼著一塊醉仙鴨肉，和澄雲進行聯繫。

澄云：「前輩，你們已經到了么？我們也快了，我們就在天涯峰外邊，目前被重光門的人攔住了。你等等，我馬上就到！」

我們？端木珵心中一突，難道澄雲身邊還有什麼人在？

端木默默發消息過去：「路上慢點，注意安全。記住，別惹事！」囑咐完他，和百里勝討論這個世界的情況。

「剛剛問澄雲。他說天樞劍和天璇劍都已經出世。」

「哦？那天璇劍在誰手裡？」

「好像是北斗皇朝的一位皇子。」

百里勝放下筷子，皺著眉頭：「是敵是友？」

「不清楚，澄雲也說不明白。但看起來，恐怕對他不利。畢竟，那人背後站著北斗皇朝，當然更希望將七劍匯聚在自己身邊。」

面對一個皇朝的威脅，端木苦笑說：「這樣一來，澄雲這小子就麻煩了。」

「那麼，就幫他多拉攏幾個七星劍主吧。」少年笑嘻嘻跑過來，他抱著一壺桃花酒：「我從他們那幫你們要的。我年紀小，但你們可以喝。」

然後，少年說：「對於朝廷而言，雖然傾向於將力量把握在自己手中。但卻不會從一開始就輕舉妄動。」

「為什麼？」端木珵知道眼前這人可能出身權貴，於是虛心請教。

「很簡單，如果七星劍主有四位或者五位在朝廷的管制下，那麼不用其他手段，剩下兩人顧忌同伴的立場，當然不會對朝廷的命令有太多違背。」少年坐下來說：「可如果七星劍主的絕大多數都在外面，不受朝廷指揮呢？」

端木珵慢吞吞說：「你的意思是，朝廷不敢一下子得罪所有七星劍主？」

「沒錯，如果絕大多數和朝廷不在一條船上。朝廷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會傻傻用強權來號令。除非他們所推出的七星劍主很厲害，不然的話只能老老實實用懷柔之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少年伸出手指頭，在二人面前晃動：「如果你們想要幫那個叫澄雲的後輩，最好幫他拉攏三個七星劍主，免得日後處於被動。」

有道理，端木珵摸著下巴沉思，忽然百里勝問：「你思路這麼清晰，那麼你的記憶恢復了？」

「沒有。」少年聳聳肩：「只是腦子裡自動明白這方面的權謀之術罷了。這說明——」

「說明什麼？」

「說明我是個天才！」少年毫不在意的自誇：「天才如我，在這個世界上難有敵手。能明白這些事，才符合世間之理。畢竟，這個世界能擊敗我的，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