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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晴兒對面的小馬紮上,依舊看著晴兒發獃,我的心感到異常疲倦,無比沉重,無比窒息,我知道,必然的一場吵鬧即將爆發。
我知道,此刻,我說什麼晴兒也不會相信的,說的再多也是徒勞。
於是,我放棄了解釋的嘗試和努力,低頭不語,等候迎接晴兒的暴風驟雨。
可是,等了半天,火山卻沒有噴發,我倒是聽到了晴兒的嘆息:「江峰,我累了,我被你們折騰累了……今天,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鬧……」
我抬起頭,看著晴兒:「晴兒……」
晴兒擺擺手,不讓我繼續說下去,目光又變得犀利起來:「江峰,我知道,你想解釋,就如同昨晚柳月想解釋,可是,不必了,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沒有瞎,我看得見……我知道,你們倆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玩曖昧,你一直賊心不死,她也是……你們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都在裝好人……就我是個孬種,是個潑婦是個壞蛋……我知道,你們倆都在想讓我自動退出,成全你們這一對骯髒的姐弟戀,成全你們這一對腌臢貨……但是,我告訴你……」
晴兒的聲音接著提高了,變得有些發狠:「我告訴你,江峰,你還可以去轉告柳月,你們倆做夢,做夢都別想,永遠都別想……除非我晴兒死了,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成全你們這一對卑鄙無恥的人……我的婚姻,我的愛情,我的生命,我的全部,我都要毫不動搖地維護……誰都甭想破壞我的家庭,我的用生命換來的婚姻……誰都甭想!!!!!」
接著,晴兒眼裡露出厭惡的表情:「你們倆的行為讓我感到極度噁心,不要臉,大雪天就苟合那事,畜生不如……禽獸……現在,我不想見到你,更不想見到她……見到你們任何一個,都讓我噁心……既然我現在不想再看你,那麼,我想,我們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吧,我搬到學校去住,等我什麼時候不噁心你了,再說……」
我說:「什麼?你要搬出去住……」
晴兒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說:「是的,我是搬出去住!你是不是很高興很輕鬆啊,終於可以自由了,可以繼續苟合了……哼……」晴兒一聲冷笑:「我告訴你,江峰,沒那麼便宜,我搬出去住,並不代表我放棄我的自衛權,放棄我的原則,放棄我的家庭,放棄我的婚姻,我只是因為不想看到你,因為厭惡噁心你們的行為……別以為我是要成全你,更不要愚蠢地去做什麼事情…….今天我正式警告你兩點,同時請你帶話給你那個老情1人姐姐,我搬出去住,一樣會對你繼續監控,一樣會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如果今後我再看到聽到你們有什麼不要臉的舉動,那麼,就不要怪我撕破臉皮,不認一家人,首先,我會告訴爹娘你們以前的齷齪事,告訴爹娘當年勾引你的那個女人就是現在他們的女兒,現在姐弟倆正在干著亂論的無恥勾當……其次,我會在市委大院在宣傳部在報社將你們倆的事情昭告天下,讓大家都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也可是說是最後通牒,如果你們就是要一意孤行,那好吧,大家走著瞧……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兩敗俱傷,大不了你不幹這個破副總編,咱們家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我們現在有的是錢……總之,為了我的愛情我的婚姻,我不惜一切代價,我六親不認!好了,我的話說完了,江峰,你好自為之吧!我走了……」
說完,晴兒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提起包就要走。
此刻,我的心一片凄冷,忽然就有萬念俱灰的感覺,接著又升起了無比的憤怒,怒火在心裡熊熊燃燒著……
我強壓制住怒火,站起來攔住晴兒,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對晴兒說:「你不要走,這是你的家,是你的房子,為什麼讓你走呢,既然你不想看見我,既然你厭惡我,既然你看見我就噁心,那麼,該走的是我,我走好了……」
晴兒看都不看我一眼,抿嘴看著陽台。
我立刻就出了家門。
就這樣,我離開了家,我被晴兒變相掃地出門了。
我曾經答應過晴兒,只要晴兒不趕我,我永生都不會離開她。我的這個想法這個原則這個承諾一直沒有動搖過,即使晴兒和我一直不停地鬧,不停地折騰,我都在這個大原則的約束下沒有產生任何離開晴兒的想法,那些不如意我一概都歸結於命運,我用命運來讓自己從心裡得到寬慰和詮釋。
但是,此刻,晴兒不願意再看到我,自己要離家,這和趕我離開她身邊有什麼兩樣?這不是我自己要離開,這是晴兒變相趕我走的。
我心裡不停地一遍遍給自己解釋著,力圖讓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我想,晴兒是一時在氣頭上,等消了氣,還會讓我再回去的。
只要晴兒不拋棄我,只要晴兒要我,我隨時都會答應晴兒,回到她身邊。因為我記得自己對晴兒的承諾。
但是,我絕對不會主動乞求晴兒讓我回家,我還覺得很委屈呢,絕不!!!我從來就沒有低頭的習慣!!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報社附近我當年租住的一直沒有退掉的單身宿舍,這間房子是當年柳月幫我找的,這間房子里,我曾經和柳月有過無比的瘋狂,也和梅玲有過。
這破平房沒有暖氣,睡在裡面蓋上2層被子還感覺冷得發抖。
我就當是用艱苦的生活來磨練意志了。
我搬出來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柳月和老三。
元旦節後上班,柳月不安地問起晴兒,我裝作沒事的樣子告訴柳月我和晴兒解釋清楚了,沒事了。
柳月半信半疑,但是又露出希望這是真的表情,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一晃4個多月過去了。
這120多個日子裡,我和晴兒的冷戰還在繼續,即使回家過年,都不在一個被窩睡,更談不上做那事了。
晴兒和我冷戰,但是只是不想見我,不讓我回家,卻不代表她不給我打電話監控監視我,她仍然像以前那樣對我時刻關注關照著,每天都是幾個電話,電話里都是冷冷淡淡的聲音,簡單幾句就掛。
我徹底被晴兒和自己搞麻木了,我覺得自己除了工作之外,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晴兒一直不提邀請我回家的事情,似乎還在慪氣,似乎是要借著這個事情狠狠整治我懲罰我,讓我徹底覺悟,幡然醒悟,浪子回頭。
晴兒不邀請我回家,我就不回家,我就是不低頭,我就一直住在那單身宿舍那狗窩裡。
嚴寒的冬季過去,春天的腳步悄悄走進,北方的4月,乍暖還寒,江邊的柳樹枝開始吐露出嫩黃的生機。
這3個月,報社的發展保持了高速突飛猛進的勢頭,各項事業欣欣向榮,柳月在成功操作完成了晚報的創建之後,春節后又一鼓作氣跑了幾趟北京新聞出版署,接連搞了2個刊號,一個是報紙類的,一個是雜誌類的。於是乎,又有了《中原經濟導報》(周報)和《中原視角》一份報紙一份雜誌。
半年多時間,江海日報社就從原來的單一日報成為擁有三報一刊的綜合性報業實體,報業集團的雛形在漸漸構成。
增加了新的報紙和雜誌,我分管的發行事業很給力,把新增一報一刊的發行工作做的紅紅火火。給力這個詞是俺老家的方言,俺們經常用,沒想到若干年後,會成為風靡全國的網路用詞。
發行上去了,老三的廣告如魚得水,每天都有大幅的廣告刊登,財務老邢那邊的銀子嘩嘩地進,老邢誇張地說他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
我一直關注老三那天告訴我的梅玲私自開發票半價私收廣告款的事情,讓老三擴大下規模,沒想到老三就查到了那1萬5,沒有新的收穫。
這讓我比較喪氣,我失去了一個抓梅玲小辮子的機會。
而我的那盤磁帶風波,似乎沒有了任何動靜,沒有任何事情波及到這事,似乎楊哥曾經擔心的事情消失地無影無蹤。
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晴兒的那次車禍,那讓我未曾出生的孩子夭折的車禍,我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事,卻沒有任何線索。
我曾經將此事和磁帶之事聯繫起來,卻找不到任何證據。
偶爾,我的心裡會惴惴不安,擔心哪天突如其來的橫禍。我不擔心我自己,不怕什麼人對我下黑手,我擔心晴兒。雖然晴兒和我一直在冷戰,但是,她畢竟是我的妻子,是我生命里的女人,我生命里的女人有兩個,她和柳月,我不允許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遭到什麼不測。每當想起晴兒,我的心裡就湧起一陣陣的疼憐。
我暗地祈禱此事能偃旗息鼓。
報社經濟效益上去了,職工的福利待遇也自然提高了,大家每月都可以領到數目可觀的獎金,職工宿舍樓也竣工分配了,大家歡天喜地搬進了新居,真正可以安居樂業了。
這時,一直擱置不動的報業大廈問題又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測,大家紛紛以為,報社現在有錢了,應該重新開工建設了。
但是,建設不建設,決定權在柳月手裡,柳月不表態,任何人都只能是說說而已。
而柳月似乎非常沉得住氣,就是不做任何錶態。她依舊每天忙忙碌碌,經常帶著陳靜出差。有時,我會看到老邢進入柳月的辦公室,呆上很久才離開。有時,我會看到報業大廈的建築材料供應商頻繁進出柳月的辦公室。
柳月究竟在搞什麼,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我。
我隱隱覺得,事情到了必須要解決的地步了,不能再拖了。
我不知道這段時間馬部長和梅玲的心裡是否踏實,不知道他們是否一直在虎視眈眈地關注著柳月每一個舉動,不知道劉飛是否還在和馬部長梅部長保持著密切的私下溝通聯繫,不知道劉飛是否會將柳月的一舉一動彙報給他們。
這天上午,我接到陳靜的通知:下午三點召開黨委會,專題討論報業大廈的問題。
果然,要解決這個問題了。
也就在這天上午,我接到了柳建國和黃鶯結婚的請柬,邀請我和晴兒出席他們的婚禮,時間是2周后,也就是4月28日。
柳建國和黃鶯終於要結婚了,這讓我感到很欣慰。
我知道,柳月心裡會更加欣慰。柳建國曾經堅持柳月不結婚他就不成家,如今,他的這個堅持改變了,我想,這裡面應該有柳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