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92 親爹說了不準嫁
人生最了不起的四種心境是:痛而不言、笑而不語、迷而不失、驚而不亂。
一個稱職的領袖,精神支柱,便該時時有這樣的心境。
可這些對於醒過來第一眼就從宗主號碩大的屏幕里看到夜辰血人般慘狀的妖嬈而言,統統都是放屁!
看到后的剎那,她只想殺人,還不是用刀子捅人那種殺,而是用兩隻手將人撕爛的那種殺意。
什麼受傷,什麼心痛,什麼憤怒都被這股殺意攪得只剩下將敵人的身體碎屍萬段,將敵人的血抽乾的慾念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第一個想掰扯下的是夜辰的腦袋。
因為在她的追問下,琉璃什麼都招了。
畢方大人是自己過去的。
這句話像一顆子彈射進了妖嬈的腦袋,令她渾身一震,就是身體疼得像是所有的骨頭碾碎了,神經抽痛得好似一根根在斷裂,也阻止不了她奪門而出要去問問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彷彿有千百隻狂獸在她的身體里嚎叫,欲掙開困住自己的枷鎖,衝出去將這個世界鬧個天翻地覆。
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擦破一塊皮都能叫她心疼上三天的男人,如此不愛惜自己,趁著自己不能動彈,沒有意識,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走到了敵人面前,被折磨得連塊好皮肉的都沒有。
如何不叫她急,又如何不叫她恨。
離婚!
這婚他媽的離定了!
想到此,扭曲猙獰了面容,額頭的青筋曲張地弓起了一條弧度,她停下腳步,發泄似的一掌拍向宗主號的艙門框。
這驚人的一拍,嚇得琉璃的身體不自主地發抖,就像風中打轉的落葉,逼得她不得不懷疑這眼前的女人還是他們的宗主嗎?
而真正的重點還不是她現在憤怒的模樣,是她身體里的鳳炁……
夜家的鳳炁因是像內力一般的東西,大多時候都是溫暖溫馴的,遇到危險或敵人時雖然也會變得可怖,有時候還會導致一些技巧不足的族人難以控制而反噬了自己,造成不可彌補的內傷,但總體還是溫和的,如同陽光下潺潺而流的小溪,寧靜,透徹,在血液里保護著自己的擁有者,哪怕因為戰鬥會變得如驚濤海浪般,也絕不會像妖嬈現在這樣的狂猛。
鳳凰,是夜家宗主鳳炁從體內引發爆裂后,所產生出來一種形態,歷代女性宗主都是如此,哪怕如冰川一戰的最後時刻,為了救族人而爆發,妖嬈的鳳炁產生了別的形態,那也是想神女一樣,對敵人殘酷,對族人卻溫暖而包容。
可是現在……她的鳳炁不似鳳凰,也不像神女,更像被困了千萬年的滅天魔獸,一朝掙脫封印就要立時吃光天下人的那般恐怖。
她……是不是用錯葯了?
她翻找出剛才給妖嬈治傷的葯,這是夜家秘不外傳的專門針對修補鳳炁用的藥粉,自她從上任負責煉製藥粉的人手裡接過來后,雖有改良,但萬變不離其宗啊,斷不可能產生這種效果。
咯吱!咯吱!
妖嬈捏緊宗主號艙門框的手突然用力一握,那堅硬的門框像是嫩豆腐似的直接就碎了。
琉璃直抽了口冷氣,手裡的藥瓶都拿不穩了,摔落下去,裡頭的藥粉撒了一地。
「宗主……您……您……」她覺得宗主的身體肯定出問題了,最好檢查一下。
可是現在的妖嬈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誰的話都聽不見,突然扒開外頭保護的月華羅樹枝,縱身跳了出去。
「宗主!」琉璃慌忙滾爬了過去。
這可是高空啊!
但夜家的宗主練就的梯雲縱不是蓋的,就是這等高度也可保證不往下墜,更何況還有月華羅延伸出去樹枝墊墊腳,琉璃衝到門框處,看她利用梯雲縱已往夜辰那去了。
那步伐……簡直是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步伐。
「九……九歌!」琉璃爬回通訊頻道處,對著小夥伴們叫喚。
「琉璃?」
「九歌,沐宸……望月,匯……哎呀,你們快跑!」她急得名字都叫不全,只得狂吼一聲。
「怎麼了?」
「宗主殺過來了!」
「……」
眾人一愕,有點摸不清這話的意思。
正當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到星潼在那喊了一聲,「小凱,就是這個時候!」
「好咧!」
巨劍砍下,快要碰到屏障時,突起妖嬈一聲暴喝,「給我砍碎它!」
那被吸走的鳳炁在假阿倫神智紊亂,無法操控的機體的情況下,噴涌流瀉了出來,然後風捲殘雲地纏上了小凱手裡的劍。
銀白巨劍轉瞬成了猩紅之劍,一劍劈落,屏障頑強的抵抗終被打破,屏障碎了。
散開的屏障碎塊如玻璃碎片般往外飛濺,離得近的人都被割破了皮膚,擦出了血。
妖嬈的暴喝尾音還未消散,回聲陣陣時,眾人看到了她,如同踏雲而來,先不論梯雲縱這種用法是不是有些太牛逼了,也不管牛頓的棺材板會不會壓不住,總之她就這麼來的!
一身的煞氣!
月亮都好似因此染上了一層嗜殺的血色……
「宗……宗……宗……」
宗主醒了,夜家人該大呼萬歲才對,可他們莫名感到害怕,宗主都叫不出來,如失聲一般。
這……好像不是他們家宗主啊!
屬於夜家人駕駛的機體經不住這股恐怖的鳳炁壓力,跪伏在空中。
妖嬈身上還有多少鳳炁現場的人沒人知道,但她沒有痴傻,沒有殘,好好的,雖然身上沾了血,頭髮也被風吹的點亂,模樣可怖,月光下看更是尤為驚悚,像那從枯了百年的古井中爬出來的某種生物。
這真的不是他們家宗主啊!
夜家族人的腿莫名開始打顫!
妖嬈沒注意到別人,一直看著夜辰。
夜辰本來聽到她的聲音很欣喜,加上屏障破了,計策成功了,正想回應她,卻被她身上噴湧出來的殺氣驚得背脊的汗毛直豎。
別人面對她那股殺氣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他卻是有一種即將被老婆打爆自己狗頭的危機感。
夜辰:「……」
他下意識地開始尋找有沒有地方可以躲一躲!
「媽咪!」
一群人里總有幾個膽大的還敢接近妖嬈,比如九歌,但最膽大的屬妖嬈自己生的娃。
這一聲媽咪叫得響亮,百米之外都能聽得很清楚。
妖嬈怔忡了片刻,這叫法很熟悉,可卻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這是絕對西方的叫法,她橫起眉毛,抬了眼,朝著叫喊聲處看去。
這一看驚得她氣焰稍頓,更忘了使用梯雲縱,腳一滑,沒踩對地方,直接往下墜去。
嗖的一聲,身後飛來月華羅的枝幹,將她穩穩叉住,不至於跌下去成一灘肉泥。
她驚魂未定地閉了閉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妖嬈!」阿爾緹緹妮斯趕了過來,正是她用樹枝叉住了差點掉下去的妖嬈。
她傻不愣登地看向阿爾緹妮斯,她身後還躲著一個小女孩,正是菲爾,正拽著阿爾緹妮斯的衣擺半掩在母親身後偷偷看她,見她望過來,慌忙縮回頭,躲到了自己母親身後。
菲爾拍著自己的小胸脯,喘著大氣,心裡直道:婆婆有點恐怖啊。
被月華羅的枝幹穩穩叉住的妖嬈,一個翻身躍到了樹榦上,對著阿爾緹妮斯道:「那是我兒子?」
長得那麼像夜辰,她不可能認不出來,何況她聽到他們喊她媽咪,更驗證了此。
「是!」
「他們還記起從前了?」
不然怎麼會喊她媽咪。那是前世他們稱呼的方式,那時候他們生活在一個叫美國的地方。
「嗯!」阿爾緹妮斯點頭,一邊好笑地看著女兒又半掩在她身後偷偷瞧妖嬈。
聽聞,妖嬈愣在了當場,下一秒她驚聲大呼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昏迷了很久嗎?
阿爾緹妮斯默默嘆了口氣,一邊將女兒從身後扯出來,看人就看人,光明正大地看,怎麼能這樣不禮貌地偷瞧,菲爾臉紅耳赤地要往回躲,見躲不過去了,直接跑去了親王身邊。
「他們在小凱的幫助下抽幹了神眼的力量……」阿爾緹妮斯有點生氣地撫摸著掛在脖子上的葡萄項墜。
「欸?」
「你不用知道的那麼詳細,我只想問你,你的身體如何了?」她更擔心這個。
一說到身體,妖嬈就來氣,又想起了夜辰渾身是血的樣子,便沒了交談的心思,轉身就飛躍而去,又氣又怒地朝夜辰那跑去。
「回來再和你說!」她背朝著阿爾緹妮斯道。
阿爾緹妮斯見她這麼兇猛地往前邊去,心裡多少也有點數了,應是沒什麼事了。
這身體真是堅挺!
回首對著躲在親王身邊的女兒招了招手,菲爾磨蹭磨蹭地來到她身邊。
「你怎麼不叫人呢?」阿緹妮斯問。
「叫……叫什麼人啊?」菲爾的臉又紅了,明知故問道。
「你這孩子……不會先和人家搞好關係嗎?」
作為母親面對已經有主兒的女兒總是會惦念著她能在婆家過的好,她相信妖嬈肯定不會為難自己的女兒,可長輩就是長輩,提前打聲招呼總不會有錯的。
「你別教訓她,嫁不嫁得了還得我說了算。」親王飄飛了過來,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繼續道:「你和菲爾在這裡呆著。我過去幫忙。」
敵人還沒徹底解決掉,月亮島既然已經出手,那麼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且依照白烏鴉的兇狠,若是不能斬草除根,將來必會找月亮島的麻煩。
阿爾緹妮斯點了點頭,「萬事小心!」
「嗯!」親王看向女兒,「菲爾,等打完仗,你就跟父王回去,不許再見那個臭小子。」
「欸?父王,我……」
「家裡我說了算!」他嚴厲喝道。
「我……我那個……」菲爾要反對,可是親王早飛出去幫忙了,她急得直跺腳,伸手搖了搖阿爾緹妮斯的手,「母后……」
「你現在知道急了,那剛才呢,你剛才要是叫聲婆婆,這事不就板上釘釘了嗎?」
「我……我叫不出來。」當年她可是對這個婆婆充滿了嫉妒恨的。
「好了,你現在急也沒用,先打贏了仗再說,若他有心,你父王就是氣得真把他的腿打斷了,他爬也會爬到月亮島上來求娶你的。」
「母后,這不行,父王要是想打斷他的腿,你一定要幫忙。你自己也吃過這個苦的,肯定不希望女兒也經歷一回的對吧…?」
聽聞,阿爾緹妮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咳咳咳,你閉嘴,不許提!」
「我又沒說錯!曾外祖父不就是打斷了父王的腿才能……」她毫無顧忌地揭著親爹親媽往日的『瘡疤』,猶不自知,但見阿爾緹妮斯的臉色沉下去了才輕了聲音,後半句說的猶如蚊子叫。
「母后……」她撒嬌地繼續搖她的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謝母后!那……」她期盼著能再見自己情郎一眼。
「不許!」
菲爾只得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留守原地,踮著腳朝前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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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碎了,假阿倫也就失去了庇護,一群人本該群起而攻之,但妖嬈毫無徵兆地蘇醒,還在往這裡跑,打亂所有人的心湖,都忘了去關心假阿倫這貨。
因為她的樣子看上去比假阿倫恐怖十倍,先趁機把夜辰撈回來再說,寒熙和紅葉聯手將遍體鱗傷的夜辰救到了後頭,並將天行急吼吼地拉了過來。
至於妖嬈那,自有夜家人招呼,不過她的樣子太恐怖,誰也不敢上。但在四個娃心裡,她不管面目有多恐怖,都是他們最愛的母親。
濼風是最快衝上去的,打開艙門就要躍過去擁抱,可這是在高空,他這個突然長成的夜家宗主後繼人之一,還沒學過梯雲縱,躍出去只會是送死,但他覺得不管怎麼都好,首先就是必須將親媽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不然一會兒人多,他就沒機會和親媽相處了。
於是他手伸出一拽,就剛好路過的妖嬈拽進了機艙里,門咔嚓一下關上后,還上了鎖。
「媽咪!」他現在是個成年男子了,想投懷送抱,是很尷尬的,親媽可比他的身板小多了,不可能像小時候那樣鑽進去,便改而張開雙臂,將妖嬈抱了個滿懷。
妖嬈突然被這麼一個成年男人抱進懷裡,就算知道這是兒子,心理能接受,身體還不熟悉,反射性地有點抵觸,便全身僵硬地被他熊抱著。
「濼風,放開!」到底是自己生的,不管長得多大,也不管四兄弟有多像,她都不會分不清這是哪個。
「是我,是我!」濼風用臉蹭著她的臉頰。
妖嬈頓時有點承受不住兒子的熱情,「好好說話,你先放開。」
「不要,我們很久很久沒見了……」
的確是很久了,按照記憶里的時間算,都十個世紀了。他是最小的自然更會撒嬌些。
妖嬈掙扎了幾下沒掙扎出來,被他這麼一鬧什麼氣焰都沒有了,只好伸出手捧住他的臉,不讓再跟小狗似蹭他,手指的觸感碰觸到他的皮膚頓覺得有點扎手,一點不似記憶里的柔嫩,定睛一看撫到的地方正好是他唇角邊有鬍鬚根的地方。
真的是長大了呢!
她心情怪異極了,專註精神地捧著兒子的臉細細打量。
「媽咪,你在看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很帥?」
「我在看你有沒有哪個地方是像我的?」360度的看也沒見著一點相似之處,真氣人。
濼風默了默,想起了一千,「哼,我是不像你,以前就不像,不像某人……」他吃起了星潼的醋,「不過這輩子,他也不像你了……」
妖嬈失笑道:「吃醋啊?」
「才沒呢!」他更用力抱緊她,將腦袋擱在她肩膀上,「反正就是不爽!」很不爽。
「你先鬆手,像什麼樣,你現在長大了!」
「我心理年齡是兩歲……」
妖嬈:「……」
不好反駁啊,因為算起來真的是兩歲啊,正準備讓兒子趕快放開的自己的時候,寒熙那邊的通訊器了傳出驚叫,妖嬈一把推開兒子,抓起通訊器詢問:「寒熙,你那怎麼了?」
通訊器明顯受到了什麼干擾,滋啦滋啦,她心裡一急,踹開艙門,又躍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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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挺屍中……並苟延殘喘地表示:女人有了孩子,一般都不怎麼上心老公的,我可是滿身的血啊親!
二狗哥:急什麼,又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