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詭異的笑
一看到爺爺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我紅著眼就忍不住衝上去一把抱住了爺爺哭了起來，剛才我還以為他死了。
小時候因為父母忙，三天兩頭地我就被送回鄉下，到了上小學的年紀才一直留在父母身邊，在我心裡爺爺比我爸媽都要來的親。
爺爺雖然有些疑惑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只當我受了驚嚇，滿目慈祥地拍著我的背，柔聲地哄著我。
「傻娃兒……哭啥子嘛？」爺爺不忍心地責怪道「不是叫你待在屋裡頭嘛？上哪兒去咯，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把我這把老骨頭黑得不輕。」
黑的不輕是我們家鄉話，就是嚇得不輕的意思。
看到爺爺，我那鬼夫就被我拋到了腦後，拉著他進了屋，我就把剛才的事跟他說了。
爺爺一聽是我那鬼夫救了我，還把我送回來，有些意外，他朝門外又看了幾眼說道「沒見他人啊。」
我回頭一看，他真的不見了。
「先不管他」爺爺收回視線嘆了口氣「說到底是造孽啊，那殷二叔都死了有幾天了，本來要收屍出殯的，結果夜裡屍體不見咯，沒想到是被鬼上咯身。」
爺爺還在感嘆殷二叔的事，我想起祠堂里的那個靈位忍不住問道「爺爺，為啥子你們拜的是個鬼？我在祠堂看見那個靈位了。」
「瞎說！曉得這些搞啥子，莫問囊個多。」爺爺有些激動，忍不住訓道。
「好嘛……」我撇了撇嘴，不問就不問嘛。
爺爺皺著眉咂了兩口煙，放下了煙杆子說道「把小木牌拿出來。」
我不明所以的把小木牌取了下來，只見爺爺清瘦的身子，十分鄭重地朝我手中的小木牌跪了下去。
「爺爺！你這是幹啥子！」我被跪得莫名其妙，嚇得趕緊去拉爺爺。
爺爺這麼大把年紀，看得我心裡於心不忍，我是晚輩，怎麼受得起。
爺爺卻推開了我的手對小木牌說道「今日招你的魂，我以為你不願出來見我，還是要多謝你出手救我孫女，不然我她不過今晚，還希望你今後能多照拂她。」
說完爺爺虔誠地磕了一個頭才站起身來。
難不成我那鬼夫是住在木牌里的？
我從來沒想過，爺爺說的談話，竟然是要跪下替我求情。
他決定了，我也勸不了，只能眼裡濕潤地望著。
爺爺剛磕完頭，小木牌冒出一縷白煙，我那鬼夫赫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已然換了件乾淨的白衣，沒了之前的血色，可身上的戾氣卻不減。
他自顧自地坐到了座位上，手指噠噠地敲著扶手，低眉說道「你們殷家的人都這麼天真么？一場冥婚，換一百多條人命，我是不是太虧了？以為僅僅一場冥婚就能讓我救你們？」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冽，聽起來不是個好講條件的人。
爺爺一聽有些懵了低聲跟我說道「這怎麼跟老祖宗留的話不一樣啊，他不肯幫忙，那村子里的人還不是死路一條。」
我有些緊張地望著我那鬼夫，也小聲跟爺爺嘀咕道「他不會想讓我們幹壞事吧。」
顯然是被他這一句話堵著了，怎麼看這交易是有一點不公平，理虧還的是我們，也不管他想怎麼樣了，爺爺咳嗽了一聲正色道「你還想要啥子？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我殷十三都答應你！」
見他不說話，神色有些陰晴不定，爺爺有些急了，還想再求求情卻被我那鬼夫打斷了。
「要我幫忙也行，她以後必須乖乖聽我的話，幫我做事。」他說著，手指順勢一指就指到了我，眼裡竟是不羈的笑意。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反駁道「不是都結了冥婚么！」
都跟他冥婚了，他又是鬼，他要我做什麼我哪裡還有拒絕的權力，除非我太不惜命了。
可能是聲音有點大，爺爺一聽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我一下「莫亂說話。」
反正答應他我是沒問題的，就算不是為了大家也是為了救爺爺和我，他的要求也不算過分。我又何必因小失大，想罷我就寬慰了爺爺一句「爺爺，我說過，我自己招惹的，我誰也不怨，我答應他就是了，只要他能讓我們好好活著就行。」
見我和爺爺對他的提議沒有異議，他讓爺爺去找了些符紙，硃砂筆什麼的回來。
我倒是覺得驚奇，他這個鬼居然不怕這些東西，莫非是太過強大的原因？
東西我爺爺常用所以不難找，拿過來他洋洋洒洒地就畫了幾十張一模一樣的符，一個個疊成三角形才交給爺爺「這是封魂符，有我的靈力在裡面，拿去給村裡人戴上，還有這是是非之地，讓他們儘快搬走，否則生死不負。」
說完這些他玩味地看向了我，我只聽到耳邊飄來那麼一句「那天你伺候得不錯啊……」
伺候的不錯！？
我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正想罵人就見他眼裡儘是得意，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
我只覺得小木牌一燙，他回裡面去了？
「閨女，你臉紅啥子？」爺爺收好封魂符有些莫名其妙地問我，順著我視線看去，空空如也。
「沒，沒什麼，我睡覺去了。」說完我就紅著臉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爺爺摸不著頭腦，過來就吩咐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再睡，然後一個人神色凝重地出門去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看見唐茜給我打了十幾通未接電話，之前她跟我說自己懷孕了，我又忙著，沒辦法跟她多說就掛了，估計她打電話也是為這事吧。
回撥給她，說是讓我明天過去吃頓飯，慶祝她懷孕。
唐茜大三輟學了，現在和何晨都是工作黨，本來也打算今年結婚的沒想到竟然先懷孕了。
反正明早我就回去了，調侃了她幾句我就掛了電話，繼續收拾東西。
差不多弄完了，想起兜里的小木牌和我那鬼夫的話，我就去找了根紅繩，打算在木牌上打個洞穿起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木牌里，在木牌上打洞會不會有問題。
送我回來后，他一聲不吭的就不見了，還真的是神出鬼沒的，好在他沒有要害我的意思，又救了，我還是很欣慰的。
等我倒騰完，隨便眯了會，天一亮爺爺就來叫我了，收拾好我們就出了村子，走的時候，還看見路上有許多熟人，但我們都沒有打招呼，他們看著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回到家我爸媽已經做好午飯等著了，見我生龍活虎地，沒什麼大毛病他們也就放心了，我想著唐茜還約我吃飯，隨便吃了點墊著肚子我就出了門。
唐茜和她男朋友住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小區，三層的小樓，小區里儘是些柳樹。
我以前來過幾次，都趕上柳樹最茂密的時候，每次都覺得這小區光線不好尤其壓抑，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也就沒放在心上。
這次來因為還是春天，樹都忙著抽枝發芽，感覺比之前亮堂了許多。
我敲門的時候是唐茜來開的，門一開一股陰風夾著一股濃濃的飯菜香從屋裡吹了出來，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快進屋吧，菜都燒好了，就等你了。」唐茜笑著拉著我就往屋裡走，直接安排我坐在了飯桌上。
進屋后，我就見何晨背對著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總覺得他的身影有些浮動。
「辛苦你啦，我看看做了什麼好吃的。」
我打量著飯桌上的菜，何晨就抬著碗筷過來了，他笑著跟我打招呼，遞給了我一副碗筷，他倒是比以前客氣了啊。
「謝啦。怎麼，什麼時候你也學會微微一笑了？這麼溫文爾雅，不像你啊。」我笑著打趣他。
要是平常他肯定會大刺刺地挖苦我，沒想到他竟然回我淺淺一笑。
「多吃點，好上路。」
「上路？」咒我死我嘛？？
是我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
見我一臉難以置信，何晨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笑道「嚇到了吧！嚇到就對了！」
「嘖，開玩笑也不帶這樣的啊，過了啊！茜茜你看看你男人……」
我趕緊跟唐茜告狀，唐茜頓時罵了何晨幾句，才對我說道「別理他，他今天抽風，八成是傻了。」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很生氣，只是覺得，何晨跟往常真的有些不一樣，尤其是他的笑容，僵硬地透著詭異。
唐茜抬著最後一個菜過來也落了座，還給我倒了一杯飲料，而何晨就是坐在一邊安靜地添飯。
昏暗之中，他遞給我飯朝我笑了笑，我總覺得不是他在對我笑，而是他身上的另一個人在對我笑。
這笑暗藏詭異，我不禁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