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我又成了孤兒
江南的冬是暖的，可在桃花源內卻感覺不到暖意。刺骨的山風吹打著殘葉，湖邊的垂柳在風中無力的搖擺。
幾日來，桃花源內被濃霧籠罩，偶有雲開霧散時也感覺不到半絲暖意。看著無力搖擺的垂柳，項羽倒希望風最好在大一點，儘快把籠罩在谷中
的濃霧吹散。
今日一早，項羽的心情格外沉重，似乎心中感應到了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天還沒有大亮時，雅蘭風急火燎的跑到項羽處，「大王，快去看看吧，太后她……她又暈倒了。」
項羽匆忙披上件外套，趿拉了鞋子就跑了出去。
江雪和虞美人擔憂的問雅蘭，可去找許郎中了？雅蘭哎呀一聲道：「我……我……我見太后她……吐了一口血就暈倒過去，我一時慌了神，我
……我這就去。」
江雪道：「那還不快去……」
虞美人道：「讓項勇去，你人小腿短的。」虞美人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許郎中現在不在府中，昨日，項冬和艾亞的婚宴上，許郎中一時失控
，喝的多了些，回程的路上，許郎中走到議事處的時候下了馬車，狂吐一氣后說什麼也不走了，沒有辦法只好和虞長老在議事處住下。
江雪虞美人匆忙整理下衣物，睡了一夜，二人的頭髮有些凌亂，二人用水把散落出來的頭髮抿好。
平日里就是項羽出門也要穿戴整齊的，何況兩個女子呢？這時候雖然不講究婦言婦容，可出門時候還是要整理利索才可以出門的，今日事急從
權。二人匆匆整理好也奔文夫人房中去了。
當項羽進到文夫人的房內，看到地上的一灘血，項羽憂上眉頭。
文夫人斜歪著身體，雙目緊閉，嘴角處還有一絲血跡，雙臂自然下垂，無力的耷拉在身體兩側。桑日正努力的去把文夫人的身體扶正，聲音中
帶著哭腔喊著文夫人。
看到文夫人時起時伏的胸膛，項羽伸手接過文夫人，小心的將文夫人的身體扶正，項羽試圖把文夫人喚醒，可無論項羽如何呼喊，文夫人也不
見醒轉過來。小理
項勇去喚許郎中，沒等走出多遠就遇見了一早上回歸的許郎中。項勇走到門口處道：「大王，許郎中來了。」
項羽沒好氣的說道：「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個虛禮，還不快讓他進來。」
許郎中進了屋子，看到地上的血跡，許郎中心中一涼，許家醫書上記載有這樣一句話，「壯年吐血，朝夕不保。」文夫人身上的病乃是多年的
沉痾了，久病之身如今又吐了這麼多的血，許郎中見了豈能不心涼？
許郎中走到床前，看了看文夫人的氣色，許郎中暗暗搖頭，把過脈。許郎中起身道：「大王……」
見許郎中的神色，項羽就知道情況一定不足樂觀，項羽道：「說吧。」
許郎中跪道：「許仙無能，太后她恐怕……恐怕……不會醒轉了。」
聽許郎中如此說，屋內人都震驚了，江雪和虞美人一臉悲戚，眼中含淚走到床前……
「你說的不會醒轉是什麼意思？」項羽在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許郎中額頭觸地道：「大王息怒，並非老朽不願施救，只是……太后的脈象若有若無，若想太后醒轉，惟有以銀針刺穴法來施治。」
項羽怒道：「那你為什麼不給施治就說太后她在也醒轉不過來了？」
許郎中道：「大王對針灸之法也知之甚詳，這針灸之法是要刺激到病人的，老夫怕……怕太后她經受不起那樣的刺激，恐怕老夫的針一下去…
…」許郎中見項羽無話，接著道：「除了針灸之法，老夫實在是沒有在好的辦法了，除非大王可以想到良策，否則老夫不敢……」
「廢……到底你是郎中還是我是郎中？」項羽怒極，險些罵出廢物二字來，可項羽其實也聽的明白。許郎中的話還是在理兒的。
許郎中與項羽相識以來還未見過項羽如此樣子呢，最少從來沒有見項羽罵過任何人，雖然項羽沒有罵出口，可誰都可以聽的出來那『廢』字后
面肯定是個『物』字。不過，許郎中卻被罵的心服，針灸之法是項羽提點的，火罐之法是項羽教會的。
許郎中道：「老朽確實無能，若……若……若是大王首肯，老夫可以用針灸之法一試。」
項羽盯著許郎中道：「你有幾分把握肯定太后她可以熬過針灸帶來的刺激？」
許郎中抬起身子搖頭道：「沒有。除非……」許郎中也不等項羽點頭，自己站起身子，從隨身的藥箱中拿出針灸的器物。許郎中一臉堅定的說
道：「老朽可以一試，若是……老朽……」
許郎中還沒等說完，項羽一擺手道：「免了吧，你們都出去吧。所有人……都——出——去。」
這會功夫，文夫人的房內站滿了人，向問天等都已來到屋子內。
向問天道：「大王，現在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就讓許郎中試……」
「出去，所有的人都出去。」項羽斷然道。
屋子中先是一靜，眾人嘆著氣慢慢退出，許郎中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屋子內只剩下江雪虞美人和許郎中了。
項羽看了看三人道：「你們也都出去吧。」
許郎中沒有退後而是上前一步道：「大王，老夫還有一法……就是……就是大王……」
項羽聽了精神一震道：「快說，是什麼方法？」
江雪和虞美人本待退出房，可聽到許郎中的話，二人都停下腳步。
許郎中猶豫了下說道：「太后此次暈厥既是因為久病，更是因為忽然失去大量血液所至，老夫想若是太后可以喝些鮮血來補充失去的血液，或
許太后還可以醒轉。只是……」
江雪和虞美人回身，面帶堅毅之色一擄衣袖道：「用我的血。」
許郎中看著二人道：「兩位王後有心了，可你們的血是不行的，只有……只有大王的血才可以，大王乃太后親生，血液乃是一脈的，若是他人
的血也可以的話，還何需兩位王后的呀？」
聽到是這個方法，項羽搖頭道：「你們還是出去吧。小理」
許郎中心中以為項羽不願意做那樣的犧牲，許郎中嘆了口氣退出房門，江雪和虞美人二人則是眼露鄙夷之色的退出了房門，江雪在關閉房門的
時候還哼了一聲。
房內靜了下來，項羽看著文夫人，眼中淚水轉動，項羽嘗試了用力呼喚，掐人中等方法，可文夫人就是不見醒來。
項羽將文夫人緩緩的放置到床上……
屋子外，一團人急的心如火燎。江雪和虞美人小聲的在說著什麼。若是有心人仔細的傾聽，可以聽到江雪在說：「沒想到夫君會這樣……哼…
…」
因為文夫人怕見風，所以文夫人的房間密閉相當的好，項羽在屋子裡做些什麼，屋子外的人一概不知。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屋子內有聲音傳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項羽打破了，聲音應該就是那被打破的東西發出來的。「亂髮脾氣……」江雪小聲道。
屋子內用盡了各種方法的項羽頹然的坐在那裡，一籌莫展。
項羽看著桌子上的茶壺，看著地上大灘的血跡。項羽想到了許郎中剛剛說過的話。輸血或許真的管用，可我到那裡找輸血的設備呀？喝血能管
用嗎？喝的血是到胃裡，也不會進到血管里。
顧不得那麼多了，抱著萬一的想法，項羽決定試一下許郎中說的方法。項羽看了看屋子四周，項羽走到桌子前，把茶壺拿起來，往地上摔去。
嶄新的茶壺被摔成了幾瓣，項羽在其中找了一個邊緣鋒利的，對著自己的手腕劃去……
接了不足一茶杯，血液凝結了，項羽將茶杯端好，從新扶起文夫人，項羽將茶杯中還冒著絲絲熱氣的血餵給文夫人。
多半杯的血沒有被文夫人喝下一滴，血順著文夫人的嘴邊全都留到了地上。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呀。項羽看了看手邊的碎陶片，項羽拿起陶片，
手一用力狠狠的向手腕劃去……
手腕上我們常常可以觸摸到的那根動脈被項羽割破了，動脈血因為有心臟起搏的力量，所以動脈一旦被割破，那可真是血出如泉涌。若是不得
包紮，這種失血很難控制住，所以我們常常看到有人用這種方法自殺。
項羽將手腕對準文夫人的口，血液汩汩留出，也不知道有幾分的血液進入到了文夫人的嘴裡。
項羽在文夫人耳邊低聲道：「娘，你醒醒啊，是兒來看你了，只要你醒來，孩兒什麼都答應你，你不是不願意我出谷嗎？只要你醒來，孩兒一
定天天陪在你身邊，在也不起出谷的念頭了，孩兒在也不會和你去爭辯誰對誰錯了，對能怎樣？錯又如何？娘，你知道嗎？我已經失去過一次
了，娘——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再次承受這樣的打擊了，我不想成為孤兒，我已經沒有了父親，我不能在沒有你了，娘——你不能就這樣拋
下我呀——娘，求求你醒過來吧。」
不知道是蒼天有眼，還是項羽的熱血作用，還是項羽的話語作用。處在彌留之既的文夫人咳嗽了兩聲真的睜開了眼睛，只是……
醒來的文夫人抓著項羽的手道：「這是那裡？你是羽兒嗎？怎麼這麼黑呀？我嘴裡是什麼？好腥啊……」
「娘——是我，是孩兒在你身邊呢。」
「黑燈瞎火的為什麼不掌燈……我想起來了，好象剛剛天已經快亮了。」文夫人說著用力的坐起來，擺脫了對項羽的依靠。可沒等坐起，文夫
人身子一軟……項羽急忙扶住文夫人。「娘——」一滴熱淚掉到文夫人的臉上，緊接著是第二第三滴……
「羽兒，你哭了？」文夫人抬起手摸著項羽的臉說道。
「沒……沒有……」
「傻孩子，別騙娘了，娘現在心理清楚著呢，娘快不行了……」
「娘，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讓人熬些米粥來。」
「別……去，不要走，和娘好好說會話，娘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呢，在不說怕永遠都沒有機會在說了……」
「娘，你……」
「讓娘說，娘知道自己快要……娘能看著你醒過來，看著你娶妻成家，娘這一生無憾了，娘在你父王死後早就應該去了，可娘放不下你呀——
娘看著你痴痴傻傻的，娘心裡苦呀！」文夫人說的時候嘴角留出血來，也不知道是項羽剛剛灌進去的還是文夫人的。
「娘，不要說了，好嗎？娘一定會好起來的，娘還要抱孫子呢。」
「不。」文夫人固執的回答。文夫人臉上露出點笑容道：「孫子？好想啊，可惜娘怕是看不見了。」
「會看見的……」項羽哽咽的無法在說下去了。
文夫人從床角處拿出一個包裹道：「羽兒，這是娘給你縫製的新衣服，自從你說要出谷，娘就開始縫製這件衣物，其實……其實娘也知道你說
的話是對的，你不要怪娘婦人淺見……」
「娘，你別說了……」
文夫人搖頭道：「是娘的錯，娘得承認，娘一門心思的想把你捆在身邊，是娘的錯。」文夫人拍了拍手中的包裹道：「這裡有個奇特的玉佩，
是當年雪兒包被裡的東西，大概和她的身世有關，你不是答應過雪兒要給他找到親生父母嗎？這是一件重要的信物。」
項羽點頭道：「娘，你躺會吧，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文夫人似乎搖頭可卻沒有沒有了搖頭的力量，文夫人努力的把頭仰起緩緩道：「羽兒，我想……你父……」
文夫人話未能說完，頭垂了下去，身體倒在項羽的懷裡。
項羽把文夫人放到床上，試了下文夫人的鼻息……項羽眼中滿是淚水的跪在床邊，項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奇迹？或者說是迴光返照？
文夫人的身體慢慢的僵硬，項羽知道自己真的又成了孤兒，為什麼？前生今世都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一定要讓我經受兩次這樣的痛苦？為什
么？為什麼——
紅日升起，桃花源內多日以來的陰霾被驅散……
桃花源內，項羽的府邸里，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傳出……屋外的人知道了，太後文夫人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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