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個不留

十三名聖光騎士沿著腳印追了幾小時，終於在戈壁灘的一個不知名村落找到了這匹駱駝，異教徒卻已經不見了蹤跡。

正在擠羊奶的村婦，木訥的看著威風凜凜騎士。

眾人圍繞駱駝轉了一圈，緊接著看了看一座座土包似的建築，雷洛騎在戰馬上「噠噠噠」走來，居高臨下看向灰衫黃臉村婦，冰冷頭盔下雙眸無比威嚴，森森道：「這匹駱駝的主人呢？」

村婦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繼續擠著羊奶。

這裡屬於帝國邊界處，苦寒之地，貧瘠蠻夷，光明神的祝福光輝也不屑於照耀，對於這些常年在生死存亡線上掙扎的沙漠慌者，傳教牧師的任何言辭，都不如一杯羊奶重要。

「哼！」

雷洛一聲冷哼。

這些蠻荒之人雖然同屬於帝國領地子民，卻沒有任何信仰，在這個世界，沒有信仰幾乎就是人和動物間的區別，屬於被神遺忘的人。

一名從戈壁灘上牧羊歸來的荒人，鈴鐺「叮鈴鈴」響聲傳來，臭氣熏天的羊群從騎士們身邊走過，牧民的頭髮像是從未剪過，也從未洗過，看起來像個野人。

沒有信仰的牧民對於聖光騎士，沒有任何應有的尊重，彷彿一塊石頭，看都沒看一眼。

村落另一邊，跑來了幾個皮衣孩童，皮膚做工簡陋，皮膚黝黑，像是一群小野人，比起大人們的木訥無視，小孩子們則對這些外來者充滿興趣，圍繞高大戰馬不停轉著。

「雷洛，現在怎麼辦？」

身後的聖光騎士詢問，雷洛向村落四周眺望。

離開沙漠后的茫茫戈壁，這裡的硬化土地戰馬速度要比駱駝更快，這名異教徒肯定就藏在村子里！

奈何這裡雖然屬於帝國領土，卻幾乎常年沒有行政管轄，也沒有牧師傳播信仰，這些蠻荒之人又桀驁不馴，事情恐怕有些難辦。

「搜！」

金屬頭盔下，雷洛冷冷道，緊接著這些騎士們紛紛散開，朝村落的四面八方散去。

戰馬「噠噠噠」走著，夕陽下的餘暉，如果現在不能搜捕到那名異教徒，天一黑就更困難了，心中彷彿燃起一團無名怒火，雷洛只覺得這裡的每一位蠻荒者都面目可憎，是異教徒的幫凶，那些圍繞戰馬哇哇亂叫的孩子，更是惹人心煩。

「牧師乃是光明神在人間的傳播使者，那名異教徒竟然殺害神之使者，異教徒還有所有幫凶，絕不能放過！」

扮演光明之神的蠱惑聲音，讓雷洛雙眸漸漸凌厲起來。

轉了小片刻后，雷洛估計這個小村落大概有三四十戶人家，百餘口人的樣子，騎士們正在挨家挨戶搜查著。

突然！

爭吵聲讓雷洛和一眾聖光騎士飛速集合過去，卻是一位乾瘦老婆子拿著長叉，蓬頭烏面，猙獰可憎擋住一名騎士去路，吼叫道：「敢進我的家門，就從我老太婆屍體上跨過去！」

騎士自然不會畏懼這麼一個老太婆。

雷洛騎在白色戰馬上，居高臨下，金屬頭盔下雙眸掃向瘋癲顛老太婆，旁邊的聖光騎士道：「這個該死的老傢伙，死活不讓我進去搜查。」

與此同時，淚落心底雜念再次傳來。

「光明之下，黑暗無處隱藏，對敵人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今後還會有更多的光明使者遇害，必須要以最強大的武力震懾對方，保護我們其他人免受危害！」

扮演完光明教誨的雜念過後，很快便傳來另一個扮演黑暗的雜念。

「你聽到了，一個沒有信仰的牲畜，是她請求從她屍體上跨過去，賜予她死亡，桀桀桀桀。」

受到內心蠱惑魔鬼的影響，雷洛二話不說，沒有出鞘的長劍隨意便將老太婆甩到了一邊，呵斥道：「滾開！」

可以看得出來，雷洛內心在蠱惑魔鬼一心二用蠱惑下，雖然幾乎沒有思考餘地，卻仍沒有完全聽從。

緊接著，雷洛示意騎士們道：「進去搜！」

隨著雷洛一聲令下，眾人蜂擁而入，老太婆急得猙獰大叫，竟然手持長叉便向雷洛胯下戰馬襲來，本欲再次將老太婆甩飛的雷洛，豁然間竟鬼使神差的拔了劍，「噗」的一聲，輕易便插入了老太婆胸口，血光四濺。

「恩？」

雷洛自己愕然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毫無準備，自己明明只是想甩開老太婆而已。

「啊！找到了！」

房間內的打鬥聲，頓時讓雷洛從戰馬上跳下，極速沖了進去，一個人影被騎士們圍成一團，正是那個偽裝成商旅的人，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

很快，幾名騎士便制服了這個異教徒，用粗大繩子綁了起來，森森冷笑著，彷彿已經看到這個異教徒在審判官前的火刑架上痛苦哀嚎一幕。

「哼，竟是個妖女！」

一名聖光騎士看了這個還算眉清目秀的女子一眼。

「呸！你們這些劊子手，陰險卑鄙的小人……」

用破抹布塞住了異教徒嘴巴，一名健碩的騎士將異教徒抗在肩膀上，幾人剛出門便見到老太婆死在血泊中的一幕，短暫愣了一下后，隨即吐了口口水道：「窩藏異教徒，死有餘辜！」

此刻，雷洛對於之前自己的詭異本能不但沒有任何懷疑，反而認為是光明之神的指引，內心原諒自己的同時，靈魂中被黑煙侵蝕的面積也擴張了一些。

冷哼聲中，眾人跨上戰馬。

正欲離開這個被神遺棄的村落，卻見遠處在幾人的指揮下，數十個衣衫襤褸村民從各處跑了過來，擋在了一眾聖光騎士面前，冷冷道：「放下聖女，誰殺死的祭祀，誰留下來償命！」

新鮮的靈魂竟然主動送上門了，如此機會，蠱惑自然不會放過！

「所有人都是邪教徒，如果不殺了它們，它們就會想瘟疫一樣，將黑暗散播出去，對抗光明！殺死他們，一個不留！」

蠱惑魔鬼不停的慫恿著，蠱惑著。

騎士肩膀上的異教徒不停掙扎，聽到這些村民竟喊她剩女，雷洛和一眾騎士「噌」的一聲拔出長劍，然而蠱惑魔鬼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雷洛卻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森冷道：「全部退下，否則將當做異教徒處理，格殺勿論！」

不論如何，雷洛也不相信這些蠻荒之人會有信仰，光明牧師無法教化的人，邪神也絕不可能建立信仰。

然而村民們卻沒有退卻，終日掙扎在生死存亡線上，他們並不懼怕死亡。

「教誨秩序的守護者，被評選為最具潛力的十大聖光騎士雷洛，竟是這麼一個優柔寡斷之人？，如果讓叔叔艾文知道，自己的侄子就是這麼一個無用之人，也一定會因此蒙羞！」

被眾多鮮美靈魂的誘-惑，蠱惑魔鬼不擇手段用黑暗面繼續道：「況且都只是一些沒有信仰的遺棄之人，死了就死了，就算殺錯光明神也絕不會追究你的過失。對於入侵異教徒，就要寧可錯殺一萬，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快，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雷洛的喘息聲，在內心深處的不斷掙扎中，眼睛漸漸變得赤紅，一聲咆哮：「殺！敢於包庇殺死牧師的異教徒，所有人，一個不要放過，送他們接受光明神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