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野馬

王梓明的心思不在這些領導們身上，時不時地偷眼欣賞尹紅妹的風姿。看她的裙子把屁股包裹得緊緊湊湊的，腰雖然細，但往上到了胸部，就猛地變得有些臃腫了，腦海里蹦出了四個字來：童顏巨乳。雖然尹紅妹稱不上巨乳，但也是豐滿得夠可以了。王梓明想起她的承諾，有點心神不寧。心想不知道她今晚會不會兌現？張天師說的好事近，是不是該應驗了呢？

因為今天是周末，李毅部長還帶著她的夫人，一個嘴唇薄薄的塗得很紅的瘦女人，眼角魚尾紋密集，看上去要比李部長大不少。她穿著一件看上去很名貴的皮草，雖然參加的是喜慶之事，臉上卻是冷若冰雪的表情，對誰都愛理不理的，好像人人都欠她錢，或者都打算向她要錢似的。

下了船走上木板路，禮儀小姐手中拿了鮮花要給她別上，她擺擺手不讓；伸手要扶她，她一把推開了禮儀小姐，說我自己能走。尹紅妹燦爛地笑著迎了上去，恭維她說冷局長，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麼年輕漂亮！

冷局長果然夠冷，看了一眼尹紅妹，只是嘴角微微抽了抽，勉強笑了一下說，漂亮不漂亮，我心中有數。

李部長也沒有和尹紅妹握手的意思，打趣道，我家這位，誰誇她她都不信，就我的話她最相信。尹紅妹笑著說，那當然了，女為悅己者容嘛！

王梓明覺得這女人怪怪的，心想李部長人這麼豁達，怎麼娶一個這樣古怪的老婆呢？真是好漢沒好妻。等何清生和耿俊領著他們去了休息室，王梓明忍不住對尹紅妹說，李部長和他老婆，真是性格互補啊。尹紅妹說你不認識她？她是市財政局局長啊，冷秋，冷局長。

又用手籠了嘴巴壓低聲音說，有名的鐵母雞。王梓明恍然大悟，說是她呀。你說冷秋我不知道，但鐵母雞這個雅號我是早就有所耳聞了。聽說市委書記花錢都得跟她說好話，有這麼誇張嗎?尹紅妹說差不多吧，這女人的話是出了名的難說。不過話說回來，市領導要的就是能握緊錢袋子的人，所以她是很受領導信任的。

王梓明說她做財政局局長，還不是幫了李部長的光？尹紅妹搖搖頭說，李部長原來也在財政局，是冷秋的部下。兩人都是各自離了婚又結婚的。她做財政局長的時候，李部長還是副局長呢。王梓明心想，又是一個典型的辦公室「亂情」。

說話間，看到一艘紅白相間的摩托艇身後拖著一道長長的白尾巴，劈波斬浪地朝黑松島開來。尹紅妹看看手中的名單，自語到該來的都來了，這會是誰呢？王梓明看到這艘摩托艇，眼皮突突一跳，腦海里竟然鬼使神差地蹦出了張曉卉的名字，脫口說道，會不會是張總？尹紅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對張總說了？王梓明說沒有，我感覺是她。

摩托艇速度很快，轉眼就到了眼前。速度降下來后，本來高高揚起的船頭落了下來。船頭處，正坐在戴著一副超大太陽鏡的張曉卉。高洪看到張曉卉，興奮的很，揚著手大叫著張總！張總！順著台階跑了下去。尹紅妹對王梓明說，呵，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佩服。說著，也朝張曉卉迎了上去。

高洪很紳士地伸手拉了張曉卉，把她從船上小心地護送下來，握著她的手不鬆開，說張總，你怎麼喜歡搞突然襲擊呢，早說我去接你啊，我去萬川接你。

張曉卉是一身性感的打扮，酥胸半露，塗了唇彩的嘴唇在陽光下亮晶晶地發光。她摘掉太陽鏡，仰頭甩甩腦後被風吹亂的長發，說我怎麼敢麻煩高鄉長呢，耽誤你日理萬機啊。

說著，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叫聲尹書記，伸出雙臂，熱情地和尹紅妹來了個擁抱，說尹書記，你今天真漂亮，光彩照人啊。尹紅妹說我再漂亮也脫不了土氣，哪像張總您這麼端莊，一看就是貴婦。張曉卉笑笑說，什麼貴婦，怨婦還差不多。我今天是不請自來，不知道受不受歡迎？

高洪在一旁搶著說，熱烈歡迎，熱烈歡迎！我剛才還覺得少點什麼，張總你這一來，我就知道少的是什麼了。高洪很為自己這句話洋洋自得，熱切地看著張曉卉，等著她說點什麼。

哪料張曉卉對他這句話毫無反應，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對尹紅妹說，尹書記，度假村開業這麼喜慶的事情，也不給我打個招呼，我好來沾沾喜氣啊。尹紅妹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張總，我沒忘了你，只是怕你忙，沒想到你還記掛著，真讓我感動。

王梓明站在尹紅妹身後，看著神采飛揚的張曉卉，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些緊張，好像他們之間已經變得陌生了，沒有了往日的默契。在楓林晚那晚，尹紅妹一個電話把他從張曉卉身上拉回來之後，張曉卉沒有再和他聯繫過。王梓明後來想和她解釋一番，又覺得有點越描越黑，乾脆也就什麼也不說了。再加上村裡的事情實在太複雜，心力交瘁的，更是把張曉卉忘到一邊去了。

有天上午從觀音台回來，看到尹紅妹辦公桌上多了個琉璃金龍魚，問她是誰送的，尹紅妹說，是張總。王梓明說張總來槐河了？尹紅妹笑笑，說看把你急的，聲音那麼大幹嘛。張總昨天下午來查看金寨小學和清水河橋的工程進度，晚上我和她一起在孟經理那裡吃飯，她送我了這個。

王梓明聽了，半晌無語，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尹紅妹笑了一下說，我本打算給你打電話的，但張總不讓，說是不想打擾你工作。王梓明有點機械地說，是啊，村裡事情太多，晚上還要開村務會，你就是打電話我也回不來的。

張曉卉和尹紅妹、高洪說了半天話，這才好像是忽然發現了尹紅妹身後的王梓明，朝他伸出手說，王書記，幸會。王梓明握了她的手，第一次發現她的手竟然這麼冰涼，剛想抓牢她，張曉卉已經把手抽回去了，轉臉對尹紅妹說，尹書記，我給你帶來個吉祥禮物。說著，指揮船上的工人把一個一米多高的沉重的箱子抬到了度假村的大廳里。打開看了，原來是一尊亮閃閃的錦鯉雕塑，那鯉魚從浪花中飛躍出來，肥碩的身子彎成了U形，嘴裡叼著一隻玉如意，整個身子只有一個尾巴尖和浪花稍稍相連，可謂是巧奪天工。

這個錦鯉往大廳里一放，整個大廳的神韻就出來了。尹紅妹激動地拉著張曉卉的手，說張總，你眼光真獨到，這個度假村正缺少一件傳神的東西，沒想到你給帶來了！張曉卉微笑著說我還怕尹書記看不上呢，看來你也是有眼光的，懂得欣賞。

尹紅妹拉著張曉卉說張總啊，今天我請來的有組織部的李部長和他的夫人，以及縣裡的領導們，我估計你們都認識，剛好中午可以好好敘敘話，他們見了你這個大美女，說不定有多開心呢，來來來，我帶你去見見。

張曉卉卻站著沒動，說謝謝尹書記的一番好意，只是今天沒機會了，我還要馬上趕回萬川，中午有個應酬，是我必須參加的。

尹紅妹執意要留她，說不就是個應酬嗎，派個副總去不就成了？今天機會難得，你走了就不完美了。高洪也在旁邊極力攛掇著讓張曉卉留下來，說張總，你不能走，我中午還想和你拼酒呢，你給我個報仇的機會啊。張曉卉臉上是淡淡的笑，抬眼快速地看了一眼王梓明，王梓明垂著手默不作聲。張曉卉就堅決地轉身往門外走，說實在對不住，今天真的不能奉陪，改天我在這裡請大家。

尹紅妹看留不住她，只好把她送到了門外。王梓明和高洪也跟了出來，高洪還沒放棄努力，說張總你就這樣走了，真不夠意思。張曉卉也不踩他，在台階下和他們一一握手告別。眼看張曉卉就要轉身離開，王梓明這才鼓起了勇氣，說我去送送張總吧。

張曉卉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拒絕。尹紅妹說好吧，我還要照顧李部長他們，王書記你好好把張總送到船上。高洪在一旁叫著我也去我也去，尹紅妹說高鄉長你快去見見張縣長，他剛才問你呢。高洪哦了一聲，戀戀不捨地走了。尹紅妹和張曉卉揚了揚手，看著她和王梓明並肩走出好遠，還在那裡獃獃地站著。

兩人一直走到河邊，都沒說一句話。張曉卉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說，我還以為基層把你鍛煉成了啞巴了呢，原來你還會說話啊。

王梓明站住了，說曉卉，我就是不說話，你也知道我在想什麼，是嗎？張曉卉說，以前能，現在我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了。說罷，眯起眼睛看天空中的白雲，用嘆息般的聲音說，可惜我的馬兒，已經變成一匹野馬了……

王梓明的心猛痛了一下，在陽光下仔細看張曉卉那張精緻的臉，裕景樓的相遇，河堤上的柔情，高速路上的激情……那些兩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刻瞬間塞滿了他的大腦。他顫聲叫了聲曉卉，我，還是你的馬……張曉卉伸手為他整了整衣領，說，沒關係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應該出去跑跑，跑累了再回來。

王梓明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張曉卉說你知道嗎，其實我中午根本沒有什麼應酬。王梓明驚叫道那你為什麼不留下來？張曉卉已經跳到了船上，朝他擺擺手，說，回去吧，今天天氣這麼好，但願你能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