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過街老鼠
大家都在討論我和夜慕辰,沈逸軒之間的關係,當然罵我的聲音居多,其中有一種消息最多,說我婚內出軌的男人就是沈逸軒,詳細情況描述的好像是親身經歷一樣。
夜慕辰動用各種手段壓制,連黑掉論壇這樣的事都做了,但,流言已經流出,嚴重程度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
我,雲朵,已經被萬能的朋友圈人肉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說的就是我現在的狀況。我簡直成了現代的「潘金蓮」。
我窩在家裡三天不敢出門,整個人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說是行屍走肉也不為過。
前程的迷茫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對嶙嶙的思念。
現在這件事已經影響到我的生活和收入,沈清揚打來電話,之前所有的合作商全都取消了跟我的合作,就連夜司的宣傳片第二季也被迫暫停,第一季的海報本來是滿大街都是,可現在,不是被撕了,就是上面被塗鴉寫滿對我的咒罵。
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收入了,沒了錢,我還怎麼找嶙嶙,怎麼奪回嶙嶙。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掉進了一個黑暗的漩渦。
而這時候,家裡又打來了電話。
「雲朵,你快回來,你家裡出事了。」
電話那頭是我老家的鄰居,裡面還傳來混亂的嘈雜聲。
我再要問什麼,電話已經斷了,我聽得清楚,是被暴力弄斷的。心裡咯噔一下,直覺很不好,忙打車回了A縣的家。
一路上我都不停的撥打我父母的手機,都沒有人接,我忐忑不安的手都直哆嗦。
我父母一直住在A縣,當初我結婚的時候,本來是想接他們一起來濱市生活,但是他們強烈拒絕了。後來我慶幸他們沒有同意,跟吳明哲的事情,我是一直瞞著二老的,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我離婚了。
A縣在兩省交界,離濱市也不遠,兩個小時后,就到了我家。
一下車,我就被院子里的情況驚呆了。
我們家雖然不是多有錢,但在當地還算富足,一棟二層小樓,獨門獨院。
「狐狸精回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院子里的人一窩蜂的朝我看過來。
我心頭一顫,一陣打砸的聲音從屋裡傳出。
「讓開!」我推開擋在大門口的人就往裡沖,我爸媽年事以高,身體都不好,我媽去年體檢還檢查出腔梗,這萬一……
屋子裡再次傳來「乒乓——」的響聲,我瘋了一般往屋裡沖,「爸,媽!」
「朵朵。」
「爸,你們怎麼了?」
屋子裡凌亂不堪,但凡是玻璃全都砸碎了,幾個大漢還在不停的踹著桌椅柜子。
我媽躺在地上,我爸跪在旁邊一邊掐人中一邊喊著「孩子她媽。」
「你們都給我住手!」這一聲大吼,我幾乎是拼著全身的力氣。
霎時間還真的震住了那幫人,都愣怔的看向我。
「我知道,你們既然敢來我家鬧,就不怕進公安局,我報警也是徒勞,但是我不管是誰指使你們的,今天我把話撂在這,你們一個都別想跑,我雲朵奈何不了你們,夜慕辰還奈何不了你們嗎?」
這幫人這下真的愣住了,我也慶幸我賭對了。他們至少是怕夜慕辰的。
「新聞的報道你們想必都看到了,我現在是夜慕辰的女朋友!」
幾個人面面相覷,為首的那個大漢忽然捂著一隻耳朵,片刻后,他點了點頭,對著我說道:「你別嚇唬我們,夜慕辰對你也就是一時興緻,玩玩罷了,你還真以為他會為你出頭。」
「就算是一時興緻,我現在也是他的人,你們覺得夜慕辰的性格,會放任不管嗎?」說實話我自己也沒什麼底氣,但是現在這招狐假虎威顯然是好用的。
我說著舉起手腕向前一步,「看清楚,這隻表是他特意定製給我的。」那天晚上在餐廳里的照片拍的很清晰,這隻表還有個特寫鏡頭,而且,除了有我的名字之外,表的圈口上還刻了個夜字,是夜慕辰獨特的logo。
那個大漢看著表片刻,惡狠狠的對我道:「你等著!」然後一揚手,「咱們走。」
看著他們出門,院子里圍觀的人也都散了,我卯起來的力氣也一併消散,要不是還惦記著父母,我想我肯定癱坐在地上了。
打著顫撿起電話撥打了120,和爸爸一起把我媽送到了縣醫院。
「爸,對不起,是女兒不孝。」搶救室外,我哭著對爸爸說。
我爸看了我一眼,只是嘆息的搖搖頭,「等你媽好了再說。」
我們A縣,歷來民風淳樸,也有些保守,當年我未婚先孕要不是吳明哲站出來一力承擔還跟我結婚,我只怕早被他們戳脊梁骨戳死了。
現在像我發生的這種事,他們會覺得丟臉,不跟著為難我父母已經很不錯了,絕對不會幫忙的,這也是為什麼院子里那麼多圍觀看熱鬧的原因。
「醫生,醫生我媽怎麼樣了?」
「病人急性腦出血,送來的太晚,我們,儘力了。」醫生邊摘口罩邊搖頭。
「儘力了,什麼意思?」我抓著醫生的胳膊慌亂的問。
「節哀順變!」他拍了下我的手背,輕輕的撥開我的手。
「撲通!」我一轉身,我爸躺倒在地上。「爸,爸,醫生,救人啊!」
任臉上的淚水肆虐,麻木的看著再次緊閉的搶救室。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啊,我做錯了什麼,我父母又做錯了什麼?
身上的力氣彷彿都被人抽走了,我靠著牆壁滑坐在冰涼的水泥地面上,腦子裡嗡嗡作響,卻是一片空白。
縣醫院人流不多,空洞的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皮鞋踩地的踢踏聲。我耷拉著腦袋,耳聽那聲音離我越來越近,也無心抬頭看一眼。
「起來。」渾厚的聲音,一直寬厚的手掌伸到我的眼前。
我木然的抬起頭,夜慕辰剛毅的臉龐,在淚光中漸漸清晰。
「夜,總……」
我喃喃的吐出兩個字,又垂下頭。
一滴淚水落在地面上濺開,肩膀一緊,整個人就被提起來,圈入他的懷抱。
我沒有掙扎,隨他把我抱起來。縣醫院的條件並不太好,休息椅都是塑料的很硬,他就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我墊在屁股下。
我仍舊機械的任他給我擺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一隻手摟著我。
「對不起。」他低聲說。
我眨了下眼睛,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來晚了。」他又道。
後來,我才知道這聲對不起,並不是因為他來晚了。
我死死的盯著搶救室的門板,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希望老天爺保佑爸爸沒事。
走廊里恢復了之前的安靜,他就這麼抱著我,陪著我默默的等著。
我爸急火攻心,受了太大的刺激導致心臟病發,幸虧在醫院搶救及時,轉入了病房觀察。
而我媽,我不敢相信前幾天還跟我通電話的人,現在就沒了。
「媽,媽,你醒醒啊,你跟我說說話。」我撲過去,扯掉蒙在她身上的白色被單,抱起她的上半身用力搖晃著。
「女士,請節哀!」護士上前攔我,被我一把推開。
「女士,你別這樣,我們知道你難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這屍體不能停在這。」
護士再次上前勸說,我完全聽不進去,她再要阻止,被夜慕辰一個眼神嚇的愣住了。
「沒你的事,離遠點。」
「這……」
「滾!」夜慕辰絲毫不拖泥帶水,命令夜北把周圍的人都清了,連同那個護士都被攆走了。
我側頭看他,他也看著我,「想哭就哭,想跟阿姨說什麼盡情說,我就在這。」
第一次,我覺得他清冷的聲音這麼溫暖。
我抱著媽媽冰涼的身體低低的哭著,心裡有太多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也許是一個小時,又或者是兩個小時,也可能時間更久。
我哭累了,就抱著我媽睡著了。
再醒來,天已經黑了,我發現自己躺在走廊的椅子上,枕著夜慕辰的腿,身上蓋著他的衣服。
「還哭嗎?」他問。
我側目,載著我媽的床還停在那,起身,他扶了我一把,我搖搖頭,終於承認了我媽已經去世的事實。
「夜北。」他吩咐道:「通知殯儀館過來接人。」
「等等!」我說:「我想去給我媽買件像樣的衣服,讓她走的漂亮一點。」
「好。」他扶著我站起來,對夜北道:「好好守著。」然後和我一起下樓,開車去了縣城最大的商場。
我欠父母的太多了,我現在唯一還能做的,就是這點微不足道的事,讓她能夠走的安然一些。
但其實,這根本就是我自欺欺人,我媽那種情況下,連問我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想到此,我心裡就像是有一把刀不停的剜割,我媽在天之靈怎麼能夠安息。
我爸還在昏迷中,夜慕辰請了看護,我媽的喪事只能我自己來操辦。
殯儀館的逸安園,我跪在我媽的靈柩前,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夜慕辰就坐在一旁,靜靜的陪著我。
整整一夜,我跪,他也不勸,只是時不時的給我遞杯水,連話都沒說一句。
天剛放亮,家裡的一些親戚就趕來了,我二姨首當其衝,一進門就猝不及防的甩了我一巴掌。
我跪了一夜,本就虛弱的很了,她這一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打得我直接癱倒。
「你這個喪門星,我早就說了你不是個省心的主,家裡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現在把我姐也剋死了。」
說著又揚手要打我,我仰頭準備承受這一巴掌,卻見二姨的手腕被夜慕辰緊緊的攥住,用力一甩,人就後退好幾步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