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醜聞曝光
見醫生欲言又止,林潔鈺越發緊張,急忙坐起身,問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醫生看著停留在屏幕上的畫面,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隨後不確認道:「有點模糊,可能只是羊水的緣故。」
「是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顧以辰握緊她的雙手,十指相纏。
醫生笑道:「不,不是,你們別誤會,只是我不確定孩子是單卵還是雙卵而已。」
「……」林潔鈺瞠目,「這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我剛剛看錯了,畫面不是很清楚,我想等一周過後複查的時候再認認真真的確認一遍。」醫生解釋著。
顧以辰如釋重負,「只要孩子沒有問題就行。」
「您不用擔心,孩子情況很好,並沒有受到藥物影響。」醫生道。
林潔鈺蹙了蹙眉,從床上走下,又看了一眼那道黑白圖片,是有可能雙胞胎的意思嗎?
顧以辰小心翼翼的替她看著腳下的路,真是不放心讓她的雙腳落在地上,恨不得時時刻刻的抱著、背著、護著。
病房內,顧謙易吃飽喝足,一副大爺模樣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瞧著夫妻二人同進同出,揶揄道:「有時候我真想讓你們分開一段時間,你們就這麼時時刻刻像著連體嬰一樣出現,讓我很不爽。」
顧以辰不予理會他的自怨自艾,將被子替她掖好,溫柔道:「先睡一覺,晚點的時候我去給你煮點白粥。」
「嗯。」林潔鈺側躺在床上,背對著沙發上玩世不恭的二少爺。
顧謙易咂咂舌,「男人活成你這樣,真夠窩囊的。」
「我剛剛在樓下大廳看見了徐三小姐,應該是過來給她二哥辦理什麼證件的。」顧以辰不以為意道。
顧謙易卻好像沙發上有什麼扎人的東西般瞬間站起來,急忙走出病房,「我還要去手術室,先走了。」
顧以辰望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打開手機,編製好一條簡訊毫不遲疑的發送出去。
正在樓下大廳徘徊的徐濛冉聽見手機一響,本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卻發現字裡行間那明顯的挑釁意圖,徑自走進電梯。
剛剛準備溜進手術室的男人驀然一驚,腳忍不住的想要退後,甚至逃跑。
徐濛冉雙手交叉放於胸前,靠在手術室的大門前,笑意盎然的看著進入視線的男人。
顧謙易有些心虛,他不明白為什麼徐濛冉會笑的這般不懷好意。
徐濛冉見他不靠近,索性自己走上前,道:「既然顧二少有意邀請,我還沒有吃午飯。」
「……」顧謙易聽不清楚那句話的意思,試探性的再次問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徐濛冉扯住他的領子,直接走進電梯,「我餓了,聽說顧醫集團附近的那家烤肉店味道不錯,就選那裡吧。」
顧謙易蹙眉,竟就這般被一個女人提著領子給丟進了電梯,還當著手術室前數十名護士的面,他一個院長大人的顏面還如何留存?
「叩叩叩。」靜謐的病房被人輕輕推開。
顧以辰本是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看書,聽見響動,警覺的看了一眼不請自來的人。
宏爺有些尷尬,「能不能跟我這個老爺子聊一聊?」
顧以辰不明覺厲,老爺子多少年沒有主動出過徐燁山莊了,這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不得不出來?
老爺子走向旁邊的休息室。
顧以辰合上玻璃門,指向一旁的椅子,問道:「老爺子這是還有什麼話沒有交代清楚嗎?」
宏爺揉了揉自己的那個光頭,道:「剛剛你走得太急,忘了讓你看一樣東西。」
顧以辰目不轉睛的盯著老爺子放在桌面上的東西,有些不明白,「這是書?」
老爺子扶額,解釋道:「這是清朝時紀曉嵐的親筆手抄本,可珍貴著。」
顧以辰抬頭意味深長的看了老人一樣,「您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愛好,就喜歡掏一些古玩意兒聞聞那股時代味,這不看見好東西就想著給你瞅瞅,結果,你就只看出這是一本書?」
顧以辰忍俊不禁,道:「您也是知道的,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聽說你外公很是喜歡?」
顧以辰不置可否,道:「他的確喜歡這些東西。」
「要不我就借花獻佛送給他了。」老爺子未曾有半分猶豫直接將手抄本送過去。
顧以辰詫異,「您老捨得?」
「都說要跟大人物搞好關係,萬一哪一天老爺子需要人家幫忙也說不定。」
顧以辰笑道:「您就算不給這些東西,您一句話,我也會不遺餘力的幫忙。」
「你小子我是知道的,讓你收著就收著。」
顧以辰點點頭,「那我就先替外公謝謝宏爺的割愛了。」
「這是真跡?」突然一道聲音強勢插入兩人耳膜里。
顧以辰驀然抬頭,正好迎上小丫頭疾步走過來時帶來的一陣風。
老爺子看著小丫頭想要觸碰桌面上的東西,又有些畏懼的挪開了手。
「我能看看嘛?」林潔鈺欣喜問道。
老爺子點點頭,「你喜歡這些東西?」
「我母親很喜歡,我自小也跟著她看過一些。」林潔鈺小心翼翼的翻著那本看著就知年代已久的手抄本,看到最後更是禁不住雙手顫抖。
老爺子來了興緻,問道:「能看懂?」
林潔鈺忙不迭點頭,「這是紀曉嵐的手抄本,而且還是上等佳作,前半部分應該是紀曉嵐剛入朝為官,所用的墨也是普通的百家墨,而後半部分則應該是位居大學士的身份,選用的上等徽墨,最重要的便是這最後十張的紙,開化紙,它質地細膩,極其潔白,簾紋不明顯,紙雖薄而韌性強,柔軟可愛,摸起來柔潤而有韌性,這種的紙張能夠傳到現在,可屬不易了,還被保存的這麼好,我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完整的。」
老爺子仰頭大笑,拍案叫好,「顧小子,你娶了一個聰明到讓我佩服的丫頭啊,沒錯,就是這個,整本手抄本就最後這十頁最值錢,其他的其實就是為了保留完整性才留下的,否則,我估計也會撕了吧。」
林潔鈺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相視大笑起來,而她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有些唐突的問道:「能送給我嗎?」
「好,就給你,看你如此喜歡,我怎麼可以不給呢?」老爺子一錘定音,順便將自己身上的貼身玉佩取下,「這個也一併給你了,這可是雞血玉,聽說能保平安。」
林潔鈺受寵若驚,有些不知所措,「這個太貴重了。」
「老爺子給你就收下。」顧以辰道。
林潔鈺雙手捧在懷裡,還能感受到玉佩上帶來的絲絲縷縷溫度,莞爾一笑,「那我也給您一樣東西。」
顧以辰蹙眉,這丫頭什麼時候還帶著好東西了?
林潔鈺趴在桌子上寫上一串號碼,道:「這是慶典銀行的賬號和密碼,裡面有我母親層留給我的上等龍香墨,我現在這樣的身子也用不了,看爺爺這樣應該是喜歡書法吧,那墨自然而香,可是古時候帝王所專用的上等好墨。」
老爺子先是一怵,后激動的抱住林潔鈺,喊道:「好丫頭,我老爺子這輩子無兒無女,今天我就認你做我的孫女了,顧小子,我的孫女嫁給你,你可得給我好好的保護著,要是再出一點岔子,我老頭子讓你餘生不安。」
顧以辰倒上一杯茶,遞到她的面前,「還不快給爺爺奉茶。」
林潔鈺木訥的接過茶杯,老人家直接搶過去,毫不遲疑的一口喝盡。
「好,好,出院后,爺爺我帶你去堂里坐坐,讓那些叔伯們都認識認識,從今以後誰敢欺負你,就跟老爺子我說,爺爺我替你出氣。」
林潔鈺羞赧的低下頭,撓撓脖子,怎麼糊裡糊塗的就認了一個爺爺了?
看這情況,他好像很是希望自己認下這個老人?
「他是宏爺。」顧以辰看出她的憂慮,解釋道。
話音一落,林潔鈺噌的從地上站起來,瞠目結舌的望著笑的和顏悅色的老人。
傳聞宏爺是東南亞地區最大組織的當家人,雖然對外界聲稱自己退出了那個位置,可是他老人家就是那種雖然爺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一直有爺的傳說的那種人物。
他們那個圈子不乏有些人會跟黑界上的人打交道,或多或少她也聽說了一些宏爺的傳說,東南亞巨鱷大亨,無論是哪個圈子的人,都得給三分薄面,見面也得規規矩矩的尊稱一聲宏爺。
林潔鈺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生鏽了,她竟然不明白老爺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樣一個人物,傳聞中黑面羅剎的活閻王宏爺要認她做孫女?
她是不是剛剛因為孕期犯傻出現幻聽了?
顧以辰將愣愣發獃的女人抱回懷裡,笑道:「老爺子一言九鼎,是不會開玩笑的。」
「瞧這娃娃的表情,不會是嫌棄我老人家吧。」
「不,不是,我就是覺得幸福來的太快,讓我……讓我覺得好像自己在夢遊。」林潔鈺吞吞吐吐的說著。
顧以辰握緊她的小手,道:「傻瓜,老爺子當真是喜歡你。」
林潔鈺禁不住的紅了紅臉,低下頭,「剛剛的事是事實了?」
「當然是事實了,難不成我這個老人還要欺騙一個小女娃?」
「沒有,沒有。」林潔鈺將手抄本急急忙忙塞進顧以辰的口袋裡,生怕老爺子一個生氣給收回去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老爺子笑聲徘徊在屋子裡。
門外保鏢忍不住心口陣陣發虛,這情況身為盡職盡責的保鏢是不是應該進去問問宏爺有沒有特別吩咐?
可是想了想老爺子那怪癖的行為,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你們是什麼人?」小付同志站在病房前,目光灼灼的瞪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四名黑衣男人,一個個裝扮的跟黑社會似的,室內還戴著墨鏡。
保鏢未曾移動分毫,老爺子的規矩哪怕是天王老子來見他都必須得到他首肯。
於是乎,身為最高將軍的顧老就這般被四名不長眼的黑衣男子給擋在門外,無論小付同志如何威逼利誘,人家就跟老松入定似的橫豎不讓。
顧老杵著手杖,面無表情的站在病房前,「讓開。」
「不好意思,宏爺有事要與三少相談,不便閑雜人等打擾。」保鏢公式化的回答。
「閑雜人等?」老爺子面色倏地一陣陣青白,手重重的杵過手杖,吼道:「給我把這些閑雜人等清理出去。」
「老爺子,他們說裡面的人是宏爺。」小付同志適當性的提醒。
顧老遲疑了一下,蹙了蹙眉,「三子那小子什麼時候跟那老頭有聯繫了?」
「這個估計得問問三少他本人,不過宏爺畢竟還是有點威望的,要不我們再等等?」
顧老剜了他一眼,「難不成我一個大將軍還怕他一個靠打架爬起來的人物?」
「你們都不是靠打架升起來的嗎?」小付同志嘀嘀咕咕的說著。
老爺子將手杖杵到他的腳上,和顏悅色的問道:「看來你也是到了提前退休回家去生兒子的時候了。」
小付面色一青,正軍姿,鏗鏘有力的說道:「在我眼裡,老爺子就是頂天立地的頂樑柱,是為國鞠躬盡瘁的好將領,您才是第一尊貴人物,誰敢擋路,遇神殺神,遇魔嗜魔。」
老爺子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去給我把門外的那群人叫進來,我來看兒子兒媳婦,還得經過別人同意,讓我顧老顏面何存?」
「您考慮的對,我立刻去叫一批人。」小付同志忙不迭的朝著電梯處跑去。
電梯敞開,一道身影重重壓在小付面前,他惶恐的抬頭,驀然一驚。
莫譽毅依舊帶著那副軍痞的笑意揚著嘴角,「這不是顧老身邊的警衛長嗎,這麼心急火燎的出現,難不成你家老爺子又給了你什麼特別任務?」
小付哭笑不得的瞅著又來的一尊大佛,話說這莫上校不是出了任務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莫譽毅單手扣在他的肩膀上,咂咂嘴,「瞧你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老爺子就是這麼寂寞,總喜歡玩弄身邊的人。」
小付苦笑道:「莫少,您也別打趣我了,您是來看望三少的嗎?得了,您進不去的,那門外幾個大佛守著,連老爺子都不讓進,別說您了。」
「哦,是嗎?」莫譽毅不以為意的雙手斜放在口袋裡,一如既往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靠近。
顧老瞅著由遠及近的身影,眉頭不著痕迹的蹙了蹙,這小子什麼時候溜回來的?
「老爺子還是一如當年硬朗啊,只是,怎麼就這麼慫只得乖乖的站在外面等待聲援呢?」莫譽毅直言道。
小付扶額,自家老爺子那脾氣,怎麼可能忍受這麼赤果果的諷刺呢?
果不其然,老爺子拎著手杖便是給了莫譽毅一頭棒,「雖然做不成我女婿,我也應該替你父親好好的教育教育你這混小子,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尊老愛幼揚我美德。」
莫譽毅捂住自己的頭,道:「我自小在軍營里長大,糙慣了,不懂什麼尊老愛幼那些坑人的東西。」
小付為什麼覺得這句話那麼耳熟?
老爺子咬牙,道:「給我把這群人挪開。」
莫譽毅揉揉手腕,「我畢竟也算是良好市民,這打架鬥毆的事,是不是有點不合身份?」
老爺子再次拎起手杖,「給我打。」
莫譽毅咂咂嘴,「果然是糙人,就知道用武力解決。」
四名保鏢有些發怵,雖然眼前這個人看著有點不正經,可是當他揮拳而來時,那狠辣勁兒,活生生將四人弄的動彈不得。
「啪。」房門在下一刻適時開啟。
宏爺面帶笑意的走出,「看來是我手下的人不懂事,怎麼可以攔著顧老呢,一群沒有眼力界兒的東西,回去我會好好的教育一頓,顧老可別放在心上。」
顧老冷冷一哼,「你來這裡做什麼?」
「探望一下我乖孫女。」宏爺直言不諱道。
眾人錯愕,不是說宏爺無兒無女孑然一身嗎,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孫女?
顧以辰站在老爺子身後,解釋道:「宏爺剛剛認了鈺鈺做孫女。」
顧老一杵手杖,吼道:「我不同意。」
「你同不同意跟我認鈺鈺有什麼關係?」宏爺道。
顧老咬牙,「你明知道鈺鈺是我的兒媳婦,你認她做孫女,是不是以後我見到你宏爺也得喚一句親家爺爺?這輩分不對,不許認。」
「哈哈哈,我還沒有想到那一步,顧老不是總對外聲稱自己糙慣了,那輩分的事何足為懼?」宏爺搖搖頭,「瞧這小心眼,三子啊,你父親這心眼子可比你小多了,瞧那橫眉豎眼的模樣,果然就是一個糙人。」
偌大的走廊,無人敢再吭聲,任誰都看得出顧老爺子那鐵青的面色有多難看。
「那個,你們長輩慢慢聊,我進去一下。」莫譽毅趁亂自顧自的溜進病房。
病床上,林潔鈺正在潛心研究那精緻的手抄本,見到來人,匆忙的藏起來。
莫譽毅眉角微抽,這是防他當防賊了?
「你怎麼溜進來了?」顧以辰合上那扇門,懶得理會外面喋喋不休鬧騰個不停的兩人。
莫譽毅撓撓頭,「這一回來就聽說了這件事。」
顧以辰倒上一杯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早。」莫譽毅毫不客氣的拿過一口喝盡,「換了一身衣服就過來了。」
顧以辰拿出手絹遞上前,「怎麼也不知道洗個臉?」
莫譽毅尷尬笑道:「這不是急著來見你嗎?」
「……」林潔鈺一口氣憋在心中,總覺得兩人交談的畫面太過唯美,唯美到自己不忍心去打擾。
「你那麼急做什麼?難不成就待兩天?」顧以辰問道。
莫譽毅嘆口氣,「我明天就走,我這次是請假回來的。」
「請假?」
莫譽毅咬了咬唇,委屈道:「在隊里聽見你的事,我怎麼坐得住?你怎麼可以不等我,怎麼可以就這麼快生孩子了?你難道忘了小時候我們發過誓的,生孩子也要和對方一起生。」
「……」林潔鈺被懵傻了,總覺得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
顧以辰低頭一笑,「等你下次回來娶個媳婦兒,然後加班加點,或許我們的孩子會是同一年出生。」
莫譽毅冷哼,「算了,誰讓你們都懷上了,不過孩子好歹也有我的一半,以後我得當爹。」
顧以辰眉頭微蹙,這句話似乎有點不對勁,不過以這小子的腦子也說不出什麼正常人的話,隨他吧。
林潔鈺瞠目,這是要自己孩子改名換姓的意思?
莫譽毅輕喘一口氣,回過頭,看向床上發獃的女人,道:「弟妹也好好養著身子。」
林潔鈺不知如何接話,愣愣的望著他,瞧他笑的一口大白牙,急忙點頭。
莫譽毅將手搭在顧以辰的肩膀上,指向門外,「能不能跟我借一步說話?」
顧以辰點點頭,走向床邊,輕輕的吻了吻傻愣住的女人,溫柔道:「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再睡一會兒。」
林潔鈺沉默著看著兩人並肩而行,仔細的想了一下,總覺得自家這個男人不止愛招蜂引蝶,還有一頓青梅竹馬惦記著,果然是個紅顏禍水。
走出病房,兩個老爺子還在一旁乾瞪眼,全然沒有注意兩個走過的身影。
院子里,莫譽毅點燃一根煙,吐出一口煙圈,久久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
顧以辰站在他身旁,等待他的主動開口。
莫譽毅吸完一根煙,熄滅煙蒂,道:「這一次上面讓我回來估計是知道我這趟任務出去是凶多吉少吧。」
「……」顧以辰不明,表情如此輕鬆的男人說的話卻是如此驚心,他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你想太多了,你莫家不會把那麼危險的任務交給你。」
「我主動要求的。」莫譽毅單手撐著柱子,抬頭望向蒼穹,「隊里選了四個人,一個剛剛做爸爸,一個是家裡獨子,另外一個是我親手提拔上來的,都是有牽挂的人,就我一個人無牽無掛,莫家還有大哥撐著,我挺自在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顧以辰抓住他的領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做就得別人做,都是送死的任務,我去執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交給他們,那完全就是把命送過去,我不會看著我的部下糊裡糊塗的就去送死,他們都還年輕。」
「莫子,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麼作了?別人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說你沒牽挂,你乾兒子馬上就出世了,你怎麼可以沒牽挂?」
莫譽毅笑道:「那你可得照顧好我弟妹了,我兒子要是出了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給我收回那些話。」顧以辰顫抖的雙手,鬆開對他的鉗制,「小時候不是經常說嗎,一起生孩子,一起約飛機,一起找女人,現在呢?你別想著做那些死而後已的事,你莫譽毅就不是那種只顧沖,不顧後果的傻子。」
「你不相信本小爺?」
「我是不相信……」顧以辰沉默,雙手捧住額頭,「我不想看到你的骨灰運回來。」
「如果真出事了,我會留言讓他們把我是屍體一起載回來。」
顧以辰狠狠瞪了他一眼,「載回來做什麼?最後還不是有一把火燒了,還免得發臭發酸。」
「你考慮的對,那麼遠的距離,回來估計也是體無完膚了吧。」莫譽毅再次掏出一根煙。
顧以辰替他拿下,含在嘴角,「你小子如果不能活著回來,以後別出現在我夢裡。」
「怎麼可以不見呢?現實里都見不到了,還不許我夢裡還找你糾纏一番?」莫譽毅看著他,目不轉睛。
顧以辰抬頭,四目相接。
莫譽毅伸開雙手,緊緊相抱,「我等了你二十年啊,你臭小子知道嗎?」
「我知道,你剛學會電腦那會兒,不是每天大晚上的找準時間給我發郵件嗎?還發一些很怪異的照片。」
「那你怎麼就從來不回復我一下?」
「我能怎麼回復?我怕一回復你臭小子就會跑過來。」顧以辰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特別是你發的那些自己光著身子洗澡的照片,你就不怕被人投訴禁了你的郵箱?」
「我這不是為了讓你看看我的成長記錄嗎?」
顧以辰忍俊不禁,「的確成長的不錯。」
莫譽毅瞅著他的目光,急忙掩住自己的大腿,大笑道:「我當時還在想,你看到的時候會不會突然回復我一句:兄弟,活兒不錯。」
「我其實更想回復還有待提高。」
「……」莫譽毅搖頭,「總有些人喜歡妒忌。」
顧以辰望著他笑開的眉角,自己不可抑制的笑了笑,手,輕放在他額頭上,「我等你回來。」
莫譽毅點頭,「我如果能活著回來,這一次應該升職了吧。」
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笑。
病房窗戶前,林潔鈺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位置,剛剛她看到了什麼?
莫譽毅激動的抱緊了顧以辰,而顧以辰既然還寵溺般的輕拍著他的額頭,那畫面,就像是臨別前的兩個情侶依依不捨的脈脈含情對視。
她撫了撫額,怎麼辦?
「叮。」顧老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嘆口氣的推門走進。
林潔鈺回過神,急忙上前,「父親累了吧。」
顧老苦笑道:「不累,就是有點渴,那個老小子太能說了,我多少年沒有遇到這樣強悍的對手了,今天真暢快。」
林潔鈺沉默的倒上一杯茶,「今天就父親一個人過來?」
顧老差點嗆住,問道:「你不會以為我會和蘇勝那個老頑固一起出現?」
林潔鈺想想似乎那有些不切實際,摸了摸頭,「我覺得外公人很好啊。」
「那是偽裝的,鈺鈺你坐下,我給你講,蘇家那老頭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頑固的老糊塗,你知道當年出事的時候,他做了什麼事嗎?當時我剛剛升上上將,這人就開著兩架轟炸機,還有十輛先行坦克,以及一車的導彈堵在我的授勛儀式路上,那場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不是C國打起來了。」
「……」
「想知道後來嘛?」老爺子嘆口氣,「他炸了,他真的炸了。」
「炸了什麼?」林潔鈺提心弔膽的問道。
「他把我的授勛現場直接轟炸了,當時轟炸機發出導彈的時候,他還用著擴音器說來給女婿喝彩,當時的情況,第二天,隊里來了警告,說我濫用公家財產,直接給我降了一級。」
「……」林潔鈺瞠目,這究竟有什麼仇才會弄出這樣的聲勢來拆自家女婿的後台啊。
「不過這件事我不怪他,畢竟是我有錯在先,可是後來他憑著蘇勝的能力,處處打壓我就罷了,還把軍隊的資金全撤了,一夕之間,我都白了頭,你說這是深思熟慮過後的人會做的事嗎?他完完全全就是以一己之私來報復我,卻全然不顧國情。」
「可能是外公有什麼別的隱情吧。」
「屁,他就是報復我打了三子。」
「……」林潔鈺再一次的無言以對。
「我就知道你會過來煽風點火。」病房的門再次被人蠻橫的推開。
蘇老嘴角帶著得意的冷笑步步靠近,「當年的轟炸事件,我給過你警告,是你一意孤行非得把那個女人弄去現場,還說她是名媛,懂得如何應酬那些大佬們。」
「我還不是為了顧家著想,當年我剛升職,一群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我,我不這麼做,如何出頭?」
「這也就罷了,我的孫子,你憑什麼可以這麼欺負?」蘇老拍桌吼道:「你要領什麼人回家都行,就不得為了那賤女人欺負我的孫子。」
「那是三子欺負錦嶸。」
「我不管什麼錦嶸,我只認我的三個孫子,你要打誰罵誰禁閉誰,隨你的便,我女兒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許欺負。」
顧老撓頭搔耳,「是,我不能欺負,那你呢,這麼欺負我就可以了?」
「誰讓你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鈺鈺還在這裡,我真想一槍子崩掉你的那口牙。」
蘇老大笑,「就憑你那點武力?」
「你還以為我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隨隨便便就讓你開著坦克來炸我?」
蘇老眯了眯眼,道:「得,我是來探望鈺鈺的,不是來跟你費嘴皮子的,你出去。」
「為什麼我要出去?先來後到不知道規矩啊。」顧老再次坐會椅子上。
「那個外公您也坐。」林潔鈺重新倒上一杯熱茶。
「咱們都是正常人,不跟那些兵蛋子說話,掉身份。」蘇老瞥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老頭,嘴角越發得意的上揚著。
顧老一口氣憋在心口,忍了忍,忍無可忍的吼道:「從今開始我上午來,你下午來,我不想再跟你同一個畫面出現。」
「這敢情好,記得了,別超過時間,鈺鈺還要休息。」
「一人半個小時。」
林潔鈺站在一旁,看著兩個老人擊掌為盟,捂了捂頭。
他們好像都忽略了她這個當事人。
……
江寧醫院,VIP病房前,一眾醫生盡數被扔出來。
陳夫人推開門,看著那滿地的殘跡,忍不住的嘆口氣,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國外請西姆博士了,他對這方面很有研究,會替你治好的。」
陳景然躺在床上,除了受傷較輕的雙手可以適當的動一動之外,自己的雙腿徹徹底底毫無知覺,他甚至以為是被顧以辰那重重的一摧給折斷了。
可是,他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媽,你報警了沒有?」陳景然咬牙切齒的問道。
陳夫人面色一怵,低下頭,輕聲道:「這事你不用過問了,你父親會處理好。」
「我問您報警了沒有?」陳景然將她收拾好的桌子再次掀翻。
陳夫人搖搖頭,道:「你應該知道對方是什麼人,蘇勝、顧家,不是我們一個小小陳氏就可以撼動的。」
「他打了您兒子,他把我的腿廢了,您讓我選擇息事寧人?」
「你以為我不生氣?孩子,你難道還不懂以卵擊石的下場嗎?」陳夫人坐在床邊,手,止不住顫抖的想要摸摸他的腿,可是當接觸到被子的剎那,卻如同觸電般急忙收回。
陳景然咬緊牙關,「我不信這個世界還能如此目無法紀,我要曝光,我要召開發布會。」
「夠了。」陳夫人勃然大怒,「你自己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景然,你以前再紈絝不堪,你至少還懂什麼是量力而為,現在呢?你為了一個小小的私心,把陳氏推出去,你以為你父親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胡作妄為?我告訴你,你現在起就乖乖的給我在醫院裡養病,別再一天到晚的想著跟蘇勝斗。」
陳景然隱忍的捏緊拳頭,不再吭聲。
陳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繼續道:「還有,你和林沁噯之間的婚禮無效。」
「媽,您應該知道我是不喜歡她的,我不過就是為了演一場戲,那場婚禮本就無效。」
「你自己最好想好了,我不管你以前想怎麼玩,現在,你都別想繼續下去,我會發通告通知所有媒體這場婚禮直接取消。」
言罷,陳夫人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陳景然躺在床上,怒不可遏的再次將杯子砸在地上,看著上面瀰漫開的一團水漬,越發隱忍不住體內的怒火。
他雙手微微顫抖的拿出手機,按下號碼,卻是無人接聽。
這種時候,連她都敢這麼無視自己?
陳景然再次按下重撥,恨不得將事情發展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出現的女人揪出來。
「叮。」手機提示被接通,他毫不遲疑的直言罵出:「林沁噯,看來是我最近太縱容你了,你竟然敢掛我的電話。」
「不好意思,我不是林沁噯。」低沉的男音從聽筒內傳出。
陳景然本能的眉頭緊蹙,「你是誰?」
對方邪魅的揚了揚嘴角,「我是誰嗎?」他狂妄的大笑起來。
陳景然覺得男人的聲音異常刺耳,吼道:「你最好別試探我的耐心。」
男人停下笑聲,卻依舊止不住得意的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這個女人的滋味很不錯,你要不要也來嘗嘗?」
陳景然瞠目,手,情不自禁的握緊手機,「她在什麼地方?」
「這裡嗎?」男人明顯的正在打量四周,笑道:「城裡人都說這裡叫做人間地獄。」
「……」陳景然掛斷電話,怒目圓睜,城北貧民村?
他惶恐的看向自己剛剛播出的號碼,的的確確是林沁噯的手機,為什麼她會在那裡?
陳景然想要再重撥回去,可是他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個膽量去承認這個事實。
如果真的在那裡,那林沁噯還會是林沁噯嗎?
被稱作人間地獄的地方,整條街都充滿著骯髒的腐臭味道,大白天的,老鼠如同成年男人的腳掌那般大,肆意的奔跑在下水道前。
垃圾堆里有三四個黑漆漆的小男孩就這麼挖著裡面腐爛的食物吃著,所有人衣衫襤褸的如同行屍走肉,整個地域就像是人間地獄,處處都是一雙雙赤紅的眼睛尋覓著獵物。
前些年有人試圖改變這裡,至少不用讓這些人那麼骯髒的活著,可是傳言這裡就是一些犯了大罪卻無法定罪的人被秘密轉送而來的地方,被政局化為無人看管的地界,活生生的讓他們自生自滅。
前段日子剛剛傳出有人在這裡吃了人,越發讓人噤若寒蟬望而卻步。
城北這地方,整個村子都被一圈長約五十米的河流封鎖著,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獨立村,傳聞這裡的人都是有進無出,不是淹死就是在企圖離開的時候,被同村的人發現過後不留情面的折磨死。
林沁噯縮在牆角,無助的望著身前的數十個中年男人,惶恐的一步都不敢動彈。
一天一夜,漫無天日,她就覺得自己如今還活著就只有一個念想,陳景然會來救我的吧,哪怕把我帶出去也好啊。
可是她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
「這女人可狠著,要不要用點葯?」其中的一個男人狂妄的笑著。
聽見聲音,林沁噯越發痛苦的往角落退縮著,她不敢把自己的右臉弄出來,她好怕曾經心高氣傲的林小姐如今這般狼狽的活著,她甚至覺得其實這樣死了也挺好的。
男人邪佞的身影漸漸靠近,其中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兩側,正前面一人嘴角高高上揚。
林沁噯慌亂的低下頭,嘴裡忍不住的重複念著:「求求你們放過我,求求你們不要過來。」
男人卻是不為所動,一人將她從地上抓起來,讓她臉上的疤痕重見天日,「瞧這臉毀的真是可惜了,如果沒有被毀容,是不是味道更美味呢?」
「啊。」林沁噯掙扎著,「不要看,不要看我。」
「瞧這性子急的,好,我們不看你的臉。」男人扯開她身上那本就是破碎的衣裙,一道道笑聲來回交錯著回蕩在她的耳膜里。
林沁噯眼睛一片渙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軟弱才跌倒在地上,還是被男人給推倒的。
手磕在石頭上,她緊緊的鑽進石頭,雙瞳泛紅,生無可戀的將石頭狠狠的砸向靠近自己的男人。
「嘭。」一條血線從男人額頭上流出,正正的落在她的額頭上。
林沁噯紅了眼,控制不住恐懼的再次砸過去。
「媽的,這女人敢打人。」另一人適時的阻止她,一耳光將她打倒在地上。
林沁噯承認自己瘋了,她撿起石頭再次砸過去,毫無血腥那般撲倒一個男人,石頭一下一下,就像是砸著什麼沒有血肉的東西那般,不留情面,瞬間,石塊上染紅一股滾燙的液體。
周圍的男人見此一幕,皆是不敢置信的退後兩步,就怕這個魔障的女人突然撲過來。
不知何時起,村子前來了一群警察,將動亂的人群哄散,當眾人散去過後,包圍在中間的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全身赤果,正殘忍的殺著一個男人。
眾人被此一幕嚇得甚至都不敢靠近。
記者聞訊而來的鎂光燈就像是深夜裡璀璨天空的閃電曙光,林沁噯抬起了頭。
落魄不堪的模樣被所有人拍攝入內,特別是她手中那還滴著血的石頭,讓人竟不由自主的有種怯場的心悸感。